《魔君梦游现代》浅本

44、正魔谈判

　　无夜与易南相对而坐。
　　前者是苍玄修界赫赫有名魔界统帅，后者则是与他立场相对的多年死敌。

　　魔界之主与正道第一人，这种听起来就特别CP的组合，细算起来，还从未有过和平相处的时候。

　　两人的成长方式、性格、经历天差地别，打个比方，如果说前者是踽踽独行的悲情反派，那么后者就是伟光正的白衣男主。
　　当魔君无夜成为魔子、开始整合割据混乱的魔界时，易南才刚被苍阳宗掌门收为关门弟子；
　　等无夜将团结却虚弱的魔界一肩扛起时，易南的天才之名已经响遍正道修界；
　　而当魔君带着三魔将苦心竭力强大魔族时，易南的师尊恰走到寿命尽头，将第一大宗掌门之位传给弟子，易南开始与正道各派虚与委蛇斗智斗勇。

　　两人第一次对上，是苍玄界十万年来不知第几次爆发的正魔大战，起因似乎是哪个门派的女修心悦某个魔族而不得，情场最终演变为战场。
　　彼时无夜年纪轻轻已是魔界统帅，而易南尽管是堂堂大宗执掌，却并无多少话语权。一场交锋到最后演变成两人的单挑场合，然后，正道天才就被教做人了。

　　正魔大战，令魔君一战成名，杀神无夜，凶名初现。

　　再后来，大约是年纪相近的缘故，又俱是天赋强横、天纵之姿之辈，加上还都骄纵自傲目下无人，不知怎么就被传为了宿敌。

　　其实无夜心里清楚，所谓宿敌之说，不过是正道那边想坑一把易南，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借自己的手除掉这个第一宗门掌教，好瓜分他们苍阳宗数万年积累的势力和财富。但他不在乎，反正对于正道修士，来一个他杀一个，对方是谁，名号多响，身后势力如何，都不影响他血喂龙脊刀。

　　易南起先倒是挺在乎的，不过后来也不在乎了，因为他当真成了魔君无夜的宿敌，在他斗赢了所有正道门派、真正成为正道领头羊以后。

　　正魔大战先后爆发数次，两人交手没有千回也有百回，易南的胜率却不怎么样。孤影吹他们自家魔君也是有根有据的，无夜的确是整个苍玄修界最接近飞升之人。易南比他差了一点，两人的差距，大概就是一个小拇指那么多，可换算成修为，却极难赶超。

　　如今，两大宿敌居然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前，这副场面，别说旁人，就是易南自己都觉得接受不来。

　　至于两人身后跟着的小弟们，则早就被这魔性的画风震得无法集中注意力。

　　从苍玄修界到这个奇葩的现代世界，从修士满地跑、动动手指就移山填海的老家，到被天道掣肘、经受无神论价值观和高科技洗脑的客场，不得不说两人都有点懵逼，甚至偶尔还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怆。

　　但这也改不了他们互看对方不顺眼的现状。

　　易南今天是来跟无夜谈生意的，这件事已经被后者转手告诉了女朋友白浅镜。两人选定的这家茶馆，既不属于神喻集团，也不是三魔将麾下，就是个凡人所开、有点逼格、还有点贵的私人茶舍。而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轻易动手。

　　无夜不能动手，是因为他伤势未愈。易南不能动手，纯粹是因为他走了一条不敢随意弑杀凡人的麻烦之路——信仰和功德。

　　当然了，修士轻易不动凡人这一铁律，他们老家那边同样也有。

　　地点是易南定的，对方出手阔绰，上来就大手一挥包了茶社最大的包厢，能够容纳一个小型社团开个年会的那种。而兴许是两位大佬的默契，他们带来的人倒是不多，无夜这边跟来的是孤影和明津，易南那边则是一个中年盲人、一个老头子与一个年轻男子。

　　七人分别在长桌两边坐下，黑色的大理石桌案将空间一分为二，套了深色天鹅绒布套的两组长沙发将整间包厢里的肃杀氛围软化了几分，看起来不太像正式谈判场合了，可两拨人的架势却又掩盖了这么一丁点软和，反而绷得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明津和孤影一坐下便开始衡量双方实力，对面人显然和他们一个想法，两位大佬还什么都没做，他们便将这一方空间彻底掌控，茶社内几桌客人、多少服务员、安全出口在哪、待会打起来要往哪边拉战场……等等等等，思虑之多，恨不得赶紧将脑内情形变现。

　　谁乐意和正道/魔族坐在一桌喝茶啦！赶紧打打打！打完各回各家行不行！

　　可惜大佬不给机会。

　　“方才来电话的是白小姐？”易南望着被无夜翻转于指尖的手机。

　　后者冷冷抬眸瞥他一眼，不想搭这种没营养的废话。

　　“听说你们关系不错。”易南也知他这位老对手的性子，没等他答话便继续自顾自道，“说来也巧，我与白小姐虽相识时间不长，却也有几分交情。白小姐可爱又迷人，很是招人喜欢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歧义了这位大兄弟……
　　明津和孤影一左一右护法一般坐在自家魔君两侧，孤影还好，明津险些没忍住去瞧无夜的脸色。他家魔君对白小姐有多重视他是知道的，如今又刚刚晋升为男朋友，易南这贱人当面来这一招，他家魔君会不会忍不住动手？

　　动手吧，动手也好，打死一个算一个。

　　魔将溟津今天也在面对正道修士时蠢蠢欲动。

　　“看上她了？”无夜并没有遵照明津的想法动怒，反而嘲讽地对易南挑起眉梢。

　　“如果我说是呢。”易南似笑非笑。

　　无夜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方才对方刺探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回了回去，“来了这边，居然对女人感兴趣了……该不会又一个求不得的悲剧吧？”

　　噗——
　　明津直接被口水呛了一嗓子。

　　好、好狠！

　　忍笑着抬眸看向对面，易南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而他身侧的三人也都神色一僵，对无夜怒目而视。
　　明津肩膀一抖一抖，憋得难受，而孤影却压根没客气，直接笑出了声，“主子，咱们好歹给易南道君点面子，别揭他伤疤啦，求不得什么的……幸好今天人不多，不然要是易南道君苦恋自家师尊而不得的事传出去，道君还混不混了？”

　　“就是，”明津跟着飙垃圾话，“低调，主子咱们低调点。”

　　无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好。”

　　易南：“……”
　　其余三人：“……”

　　“够了！我从未对师尊有过非分之想！莫要羞辱她老人家！”苍阳宗掌门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无夜没什么兴趣地颔首。

　　“……”靠！

　　强忍住动手的冲动，易南突然觉得自己今日约对面这个贱人出来简直大错特错，要不是……

　　默默念了无数遍清正诀压下心中暴戾，他终于重新恢复平静，先是警告般拍了拍身边冲动的年轻手下，接着深吸了口气，开口，“不知魔君有没有想过重回苍玄界？”

　　无夜面无表情地靠进沙发里，“废话少说。”

　　“那我就直说了。”易南修长的手指交叉放于大理石桌面上，摆出了一副正经谈判的架势，“你我来到此间的原因暂且不明，但想必孤影已经对魔君说过了，青龙山一战最后的虚空乱流里出现了轮回镜的影子，而我们已确定轮回镜就在此界。”

　　无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轮回镜不在三界五行之中，有沟通上下之能，本就是重宝，即便流落异界，想必也身沾苍玄界气息，因此想要回去，必须通过它。”易南淡淡道，“且不说你我均未飞升，本就不能随意破开虚空，此间灵气稀薄不宜修炼，天道对你我的压制极大，这一点魔君也清楚，这个世界的天道，不会允许你我有飞升的机会。”

　　“所以？”无夜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问。

　　……你就是一定要我将那个词主动说出来是不是？

　　易南想磨牙，但他还是稳住了形象，并且同样以漫不经心的调调说道，“合作，如何？”

　　无夜这下总算抬了眼。

　　他不甚礼貌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西装革履的易南，似乎是在将他过往的形象同如今的形象进行着对比，目光犀利而直率，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神判断对方有几分认真几分试探。

　　好一会，才听他凉凉答道，“不如何。”

　　“你！！”易南身边的年轻男子拍桌而起，“无夜，别太嚣张了！”

　　几乎同时地，明津倏地起身，周身气势猛涨，眯起眼死死看住对方，“小鬼，再说一句试试？”

　　“呵……哪来的手下败将垃圾玩意，易南道君，自己的狗不拴好就放出来，你这样可是要被罚款的知道么？”孤影讽刺地出声。

　　“天羽，坐下！”易南沉声呵斥。

　　年轻人瞪大眼睛，“掌门，我……”

　　结果话还未尽，突然冷不防地与懒洋洋抬眼看热闹的无夜对上，刹那间，天羽猛地收缩瞳孔，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眼前倏然一片无尽苍茫血色。
　　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混杂着罡风一般凌厉的杀气呼啸而来，不过一个照面，便令他骇然生出无法抵挡的恐惧！

　　易南神色一凛，一股清正之势赫然对上漫天血气，眨眼间便将天羽整个包裹了起来。后者陡然从无尽的惊惧中回过神，下意识望向无夜，却只见那位魔君不过慵懒地重新耷下眼皮，整个空间内刀锋般剡利的杀气便骤然缩了回去。

　　天羽腿一软，险些没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强撑着一口气咽下喉咙里的血，好歹维持住了形象。

　　“孩子不懂事，魔君勿怪。”易南拍了拍天羽的肩，示意他坐下，嘴上则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不过是个后辈。”

　　……说的跟我们魔君愿意提携后辈一样。
　　孤影和明津同时翻了个白眼。

　　短暂的交锋并未引起茶社这一方小空间的动荡，天羽坐下后，易南重新开口，“魔君不愿合作？为何？我自觉这对你来说是一本万利之事。”

　　“不为什么。”无夜懒洋洋答，“信不过你。”

　　易南摇摇头，“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我同样不信任你。但此界的现状注定你我不能轻举妄动，回不了苍玄界，再争斗也不过小打小闹无济于事。在这里精诚合作，回去后分胜负，我觉得是可行的。”

　　“嗬，说的跟唱的一般好听。”孤影忍不住接话，“道君是不是忘了前些日子你们在汤泉山的所作所为了？遐石矿脉被毁了才来寻求合作，这就是你们正道的诚意？”

　　“这话就稀奇了。”易南身边的老头子不甘示弱，“老夫就不信你们若是寻到掌门的天敌会不下手，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小子这话说出来都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既然本就是敌，又互不信任，为何合作？”孤影挑眉。

　　“因为单凭你我两方各自为战，回不去苍玄界。”易南平静地望过来。

　　包厢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易南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无夜，听听本道君的理由再决定如何？我不信你不想回去。”

　　无夜不置可否，“说。”

　　易南笑了笑，却没再说话，而是望向自己身边一直安静至今的中年盲人。后者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波澜不惊地点点头，“接下来便由我说吧。”

　　“你是何人？”明津问。

　　中年盲者闭着眼平静开口，“吾乃玄机宗长老青玄子。”

　　……玄机宗？明津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哦，那个算命的宗门，行吧，你说。”

　　青玄子：“……”

　　突然不想说了妈的。

　　沉默了一会，青玄子面无表情道，“易掌门之所以寻求诸位合作，只因某曾为此界卜算过一卦。卦中显示，轮回镜在此界，但却无人唤醒。据本宗典籍所载，想要启动轮回镜，需要苍玄界至少三种截然不同的修炼法门同时注入修为，同时还需两个种族以上血液炼制。”

　　魔族三人同时看了过去。

　　易南修清正浩然之道，无夜修杀戮无情之血，加上玄机宗修命理气运，正好三种修炼法门。而人族与魔族，则是恰合第二条件。

　　怪不得……

　　虽说玄机宗不是一个大宗门，但在苍玄界地位却很特殊。他们的修炼法门注定了他们战斗力不强，但却能够比一般修士在窥探天机时更占便宜，不用有损气运，不用动不动折损修为，甚至更加准确可信。
　　孤影之前便说过，正道修士那边有个能窥探天机的，想来就是这个青玄子了。

　　若是玄机宗长老的卜算，倒还有几分可信。

　　“鬼修呢？”无夜突然问。
　　说是至少三个以上不同的修炼法门，那鬼修应当也算在其中才对。

　　“此界没有鬼修。”青玄子答。

　　……啥？

　　什么鬼的玄机宗长老哦！屁|眼子！你们正道都是瞎吗？看不见晏昭是不是啊！！
　　孤影与明津再次忍不住心中狂吐槽。

　　“确定没有？”无夜问得甚是随意。

　　“没有。”青玄子挺胸，“玄机宗弟子开眼探天机，从未失手。”

　　无夜忍不住轻笑一声，“好，信你。”

　　两个魔将：“……”

　　主子你……

　　大约是来自魔君统帅的信任令青玄子一时间更加自信，他勾了勾唇角，继续道，“在确认轮回镜在此界后，某又卜算过一回，然而此间天道甚是玄奇，天机遮掩，某也无法准确定位轮回镜所在方位。但能够确定的是，轮回镜曾在东周市出现过。经由我宗秘法演算排除后，某确认其至今仍在。”

　　……这倒是有些令人惊讶了。
　　魔界三人总算来了兴致。

　　“具体呢？”孤影问。

　　“天机不可说。”青玄子答。

　　明津撇嘴，“可得了吧，就是算不出来呗。”

　　青玄子沉默不语，但脸色却不太好。

　　意识到同伴已经将话说完，易南好心地接过话头，“倒也不是完全算不出来。至少我们已经将目标划定在了极小的范围内。不如说，我们所怀疑的对象，无夜你也识得。”

　　无夜抬眸对上他，“谁？”

　　“白家兄妹。”易南轻描淡写地抛出一道雷，“……以及他们身边亲近之人。”

　　话音落，魔界三人同时沉默下来。

　　白家兄妹，是指白念和白浅镜，这毋庸置疑。但亲近之人又得算上哪些？

　　那两人没有父母，白氏整合发展至今，亲戚也俱都疏远，称得上熟络的好友倒是不少。许翘、凌筱、程北亭、晏昭，以及白氏集团那么多与他们相熟的股东高管长辈，加上白浅镜的同学师长和白念身边的一群纨绔子弟，总也能扒拉出个十几二十个来……

　　人数多了点吧。

　　能不能靠谱点啊你们！

　　明津只觉得自己今天吐的槽实在有点多，心中弹幕已经刷满屏幕了，简直心累。孤影也差不多，无夜倒是看不出情绪波动，然则任他平日寡言少语高冷淡漠，听到易南这句话也忍不住想抽嘴角。

　　“所以你才接近白氏兄妹？”他望向易南。

　　“是。”易南毫不犹豫地承认，“但青玄子道长方才也说了，轮回镜处于沉睡状态，如何唤醒，我不知。魔君知道么？”

　　无夜摇头。
　　他几日前连轮回镜什么玩意都不知……

　　易南等人带来的信息量有点大，对于无夜这个才刚刚接受轮回镜概念的失忆人员来说，简直算是一场巨大的冲击，心中千头万缕，却来不及从中寻出有效信息。

　　白家兄妹是否有问题？身边人又有没有隐藏者？
　　青玄子为何卜算不出晏昭这个鬼修的存在？
　　说什么轮回镜沉眠，是真是假？

　　种种这些谜团，犹如弥天大雾笼罩在众人眼前，看似拨开云雾便能得见天光，可想要的答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的出来的。

　　他们缺少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便是唤醒轮回镜。
　　可连唤醒轮回镜的方式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如何，合作吗？”易南再次问出了这句话。

　　这次，无夜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在轮回镜的启动方式上，青玄子无需作假，三种修炼法门和两种不同族血液应当是真。若是单凭这些，合作是理所当然。正道鬼修都是人，唯独魔族是魔，无夜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可和易南合作这件事本身却让人很恶心。

　　“……白家兄妹之前在秋山上，曾遭障眼法鬼打墙暗算。”无夜慢吞吞地组织着语言，措不及防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凶手，是你的人。”

　　易南抿了抿唇，蹙眉道，“此事我知。如果魔君认为这是本道君需要抛出的合作诚意，那么我对你说句实话，这不是我的手笔。”

　　无夜挑眉。

　　“但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会帮忙找出做下此事之人。”易南坦荡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易南若是出手，绝不会使这般下三滥的法子。更何况我对白家兄妹还有所求，不会要他们的命。”

　　噫，这话说得，清正坦然，一看就是正道伪君子能说得出的话。

　　明津不着痕迹地撇撇嘴，决定在心里给易南这个贱人单击一个666并且不发送。

　　“可以。”无夜漫不经心地应着，态度之随意，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否重视。

　　不过合作的意思倒是让人听懂了。

　　易南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和魔君无夜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但想回苍玄修界就少不了无夜的参与，这才是他今日拉下脸约人的初衷。

　　他对说服无夜毫无把握，自身也抵触，但却吃准了他也想离开。

　　在他的认知里，魔君无夜才是最不可能对这个奇幻的世界有留恋的。他生而为魔，以杀证道，性子冷漠乖戾，一言不合便能无视因果大开杀戒，且离飞升仅一步之遥。种种这些都表明，如若有一丝可能，他都会荡平一切阻碍回到修仙界。

　　但同时他也极为自负，从不屑于与人合作，从魔子到魔君，从籍籍无名到杀神降临，魔君无夜从来都是独自一人，三魔将都不过是他脚下尘埃，留与不留只取决于他心情好坏。

　　情分？
　　不存在的。

　　这样的魔界之主，易南完全不能以寻常对待。讲人情，讲道理，讲天理循环因果大道，讲魔族正道生存延续，对他来说都是无用功。
　　一开始提起白浅镜也不过是易南的试探，只可惜他并未从无夜脸上瞧出任何可利用的东西。

　　听说魔君无夜恋上了一个人类女子？听说他们已在交往？

　　易南一个字都不信。

　　跟无夜谈情之一字？别开玩笑了。那是个无情无爱的魔！

　　尽管不应该，可易南还是忍不住想给那位白小姐点蜡。喜欢谁不好，喜欢上这样一个可怕的魔物……白浅镜，你可知当你成为阻碍时，你依恋的这个魔，会手持龙脊第一个拿你开刀？

　　不过这又与他何关呢？
　　无非是再冷眼旁观一遍当初那个为了无夜耗尽修为炼制凝神水的女修的悲剧罢了。

　　种种想法不过脑中过云烟，易南收起散漫的思维，施施然起身，“击掌为盟吧，无夜。”

　　在他对面，无夜懒洋洋地抬眼看了他一会，从沙发上站起。

　　修士之间的承诺，言出咒行，击掌盟誓不过是再添一层保险，动作一出，便受天道掣肘。击了掌，合作正式达成，易南心中大石落地，面上不自觉带出笑意，“正事谈完了，我们谈谈其他。”

　　无夜原本已打算走人，此时一听，诧异地望过去。

　　“不知魔君可愿再给我神喻集团拍两则广告？”易南说得一本正经。

　　“噗——”
　　孤影和明津同时喷出了一口茶。

　　嫌弃地扫了一眼自家两个沉不住气的废物玩意，无夜淡淡道，“可以，报酬如何？”

　　“主子？？？”明津目瞪口呆。

　　“按市价来怎么样？童叟无欺，绝对公正。”易南无视明津，直面主角，“如果你有经纪人，可让他来神喻集团东周市分部签合同。”

　　“不行！”孤影嗖地站起来，“易南道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知晓我们主子的身份，那就不该再以过往眼光看待。苍玄修界第一人给你们宣传，那么点市价是打发谁呢？”

　　“靠！你可闭嘴吧孤影老大！”明津连忙拉他。
　　我他妈还以为你是要拒绝主子再给对家代言，结果你上来是来讲价的？

　　“呵呵，这倒是。”易南笑，“那不如按苍玄界的标准？以魔君的身家，怕是也看不上我们那些低级丹方，高级的倒也有，但没有材料，可惜了。无夜，你要丹药还是别的？”

　　无夜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下，道，“折算吧，拿钱。”

　　明津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