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他是被我吓失禁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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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一只黑手穿胸干掉”这件事，我其实一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
即便确实曾在刚知道那会儿深深迷茫过，也老在琢磨怎么才能把这道难题彻底抛给师父，却从未真正思考过该如何规避那则预言。
得知那只黑手的主人，有很大可能是亚连后尤甚。
等到被牵扯进方舟，与师父重逢，又被告知“用不着想太多，无论未来发生什么，老实受着就好”，我便真的就此将一切抛诸脑后，一如既往地跟在拉比身边吃吃喝喝，四平八稳地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可是，真的要……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杵在原地动也不动地受着吗？
我把头抵在马车的窗框上，在一磕一磕的颠簸中，透过窗帘的缝隙，茫然地望向窗外不断后掠的原野。
我甚至有些想不起当初从美玲口中听到那则预言时的心情了。
只记得当时的想法很粗暴，也很简单——我这么喜欢拉比，如果以后真的嗝一下，去另一个世界了，那被留下的拉比肯定是越难受越好。
要是能难受到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就再完美不过了。
可时至今日，同样的想法再过一遍，为什么生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呢？
青红错落间，我眼前仿佛再度闪过艾伯特医生浑身浴血，如孩童般无助怀抱妻子尸体的画面。
如果未来的某天，美玲的预言成真，我确被一只黑色的手杀死，我真的希望拉比……也变成那样吗？
自心底滋生的那一丝不确定，终是在思绪翻涌间搅成冰冷而灰暗的漩涡，和着丝丝缕缕的恐惧，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原本一切都很简单，我没有理想，更无执念，只要能在死前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上自己，此后的所有就大概率会尽如我所愿。是人都会死，早死晚死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要我喜欢的、我在乎的所有人能一直撕心裂肺地记得我，想想就也不亏。
只要我不亏，其他就都无所谓。
直到我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做好和拉比告别的准备。
我想要的，早已不止这些。
我还想能再探手到谁也发现不了的桌下，偷偷握住他的小指；我还想能再趴到午后图书馆的桌上，立起书本，悄悄从一侧探出头，与他对视；我还想能再在他做泡芙时，嘚瑟地往他脸上抹面粉，然后在打闹间被他嘻嘻哈哈地用臂膀圈在怀里。
我还想他能再从身后安安稳稳地抱着我，陪我一起吹风；我还想他能再用温烫的手指拨开我脸侧的发丝，掖到耳后；我还想他能再在灌满整个走廊的夜色中俯身而来，悄无声息地与我呼吸相缠。
我还想很多很多。
真列举出来，可能二三十年都过不够、做不完。
可我们，真的还有……那么长时间吗？
一时间，竟好似连掀起刘海亲脑门那种事都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头抵窗框的姿势，慢吞吞地收回视线，把失焦的目光虚虚定在对面座椅的某道褶痕上。
怎么办，我好像……
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
因为距离优势，虽然期间被耽误近一个月之久，我依旧是三伙人中最先回到圣海伦斯的。
距离下次“开门”还有大概一周的时间，我无事可做，便老老实实地在镇上住了下来，顺便开始琢磨给拉比买点什么回礼好。
毕竟，他当初可是给我买了整整一大袋东西呢。
当然，大部分都还回去了，让他留着以后慢慢送。
参考拉比给我选礼物的角度，并根据他平时所表现出的兴趣爱好展开合理而严谨的推测后，我火速冲到最近的一家烤肉店，大手一挥，包了当天所有的烤肉。
却忘了肉类离了冰柜极难保存，在巴巴地盼了一天却连个拉比他们的影子都没见着后，我只好一脸沉重地采纳了探索人员“求您吃了吧，再放下去就真的坏了”的建议，忍痛吃了整整一晚。
……是真好吃。
基于昨天的经验教训，我果断把目标转移到了那些能长久保存的物品上——没错，我无比自信地挑中了一款和我床上那只红兔子差不多大小的猫咪玩偶。
“那个，拉比大人真的会喜欢这种，嗯……吗？”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的探索人员语气复杂地问。
“那你觉得他会喜欢哪种？”我在一众玩偶中瞄了个来回，诚恳地征求他的意见，“狐狸？青蛙？松鼠？还是大公鸡？”
“有没有一种可能，拉比大人早就过了喜欢玩偶的年纪？”
我还过了呢，他不照样送了我只兔子，我还特别喜欢，尽管我的初衷其实是想要他的一款等身抱……
“啊，”我福至心灵，推己及人地一敲掌心，“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所以，您是想定制穿衣服的呢？还是……不穿衣服的呢？”刚从缝纫机上下来的年轻店家一边在本子上记录尺寸，一边语气微妙地问。
……好问题。
我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忽然扭头，示意都快绷不住面部表情的探索人员站远些，才做贼一般，小声回答：“不、不穿衣服的吧？”
“好的，确定要不穿衣服的了吗？”
“等等，要不……还是穿衣服的吧？”
“好的，确定要穿衣服的了吗？”
“不，你让我再想想……”
我选择困难症了半天，终于灵机一动，打算买个能手动拼装还能随时随地换衣的，却被店家提醒抱枕哪有这样的，并好心指路了街对面的人体模型店。又因人体模型的制作工期至少也要一个半月，而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买发带或围巾又找不到比乔尼手艺更精湛的，买书又担心他涉猎如此之广会不会早就看过，以至于挑到最后，只能试探地选择了那本复古又不失时尚，无论从手感还是护眼角度出发都被店员吹得天花乱坠，且看上去也和他书人一族身份十分契合的牛皮笔记本。
也不知道拉比会不会喜欢啊……
虽然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会缺这些，但……
总之先拿这个试试水，要真不喜欢，我就自己留着。
次日中午，听完探索人员有关吉恩那件事后续处理情况的报告，我一个人吃过午饭，刚准备回去旅馆，就因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不小心在巷口错身之际和一个满身酒臭的醉汉撞到了一起。
“瞎了吗你这家伙？”
我心不在焉地往前一扑，还没站稳，就听到了从后传来的咒骂声。接着有手突兀从斜前伸出，赶在我戾气上涌的前一秒，牢牢钳住了醉汉探来抓我的那只手腕。
我一愣，顺着抬起头，就看到了拉比近在咫尺又罕见带着些冷然的侧脸。
拉比眼神冰冷地锁住面前气势汹汹的醉汉，反手将其推得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同时上前一步，把我严严实实地挡到了身后。
“你回来啦？”
连日来不能和外人道的憋闷，缠黏冰冷又如影随形的恐惧以及一日重过一日的思念就这样被一扫而空。我看都没看对面暴跳如雷的醉汉，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住了他因长时间身处室外而带着些凉意的衣角。
“哪儿来的臭小鬼？”察觉到我的动作，拉比下意识就想侧过身，两米开外的醉汉却先他一步骂骂咧咧地站稳身体，晃着拳头就冲了过来，“找死是不是——”
然而还没等拉比一脚把他踹出去，后者就猝然以一种古怪又诡异的姿势定在了原地。
视线触及从拉比身后探出头的我的一刻，那张被酒气熏红的脸上骤然褪去所有的血色，浑浊的双眼一瞬张大到几乎称得上恐怖的程度，似乎本能地想拔腿就跑，却因脚下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法、法……”他目光惊惧地盯在我的脸上，有如看到什么绝不可能会在当下出现的怪物般，喉咙嗬嗬作响，好半天都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拉比愣了愣，疑惑地侧头看我。
我回了个比他还懵逼的眼神。
这人几个意思？认错人了？
我迟疑了下，干脆从拉比的身后走出来，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
“不，不是我！”谁知刚开了个头，对面的醉汉就好似看到了什么极恐怖之物，一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一边疯狂蹬腿往后蹭，“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告诉他的，是他……对，是他自己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别杀我！别……”
我直接被他给嚎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又见随着自己的上前，醉汉的腿间竟不知何时流出了一滩深黄的液体，难以形容的刺鼻腥臭扑面而来。
我：“？”
拉比眉头紧皱，连忙把我拽回身后，二话不说解下围巾，给我围了上来。
早已经看到也闻到的我：“……”
不是，这到底……怎么个情况？他是被我吓失禁的吗？被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拉比皱眉问他，“认识我们？”
“不、不对，你不是她……不可能是，年纪对不上……没错，年纪对不上……”醉汉却神思恍惚地盯着我的脸，喃喃着改口。直到彻底反应过来认错了人，才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临走前还不忘色厉内荏地冲我们挥了下拳头，“不、不长眼的东西，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你站住，别……”走啊，话还没说清楚呢！
我还想再问，忽听街道对面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路人惊恐的尖叫声，四起的烟尘中陡然窜出数只人形怪物。一道矮小的身影紧随而至，恰巧落到了我们斜前的屋顶上。
拉比一惊：“熊猫老头！”
是书翁。
和书翁缠斗在一起的，是几只……不，是一大批不知何时出现的LV.3。
奇怪，我都在镇上转悠几天了，也没发现这附近有恶魔啊，难道是一路尾随他们来的？
“还不快过来帮忙！你这半吊子！”
“这就来！”
我慢了一拍地跟上拉比，却在途中，被什么牵引着似的一回头，刚好看到那个醉汉跌跌撞撞地扶墙转过巷角。
我意念微动，下一秒，便有血色丝丝缕缕地漫出袖口，借着战场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射了过去。
及至结束，这里已然只剩一片废墟，周边的摊贩和附近酒馆里的人们尽已被及时赶到的探索人员疏散完毕。
我不动声色地朝巷口的方向瞥去一眼，那个不知所谓的醉汉果然也已踪迹全无，除了一滩完全渗进沙地的液迹，什么也没留下。
“塞西！没事吧！”巨大的黑锤凭空消失，拉比第一时间跃下屋顶，朝我跑了过来。
我收回视线，毫无异色地摇了摇头。
拉比松了口气，刚情难自禁似的俯身，想抱抱我，余光瞥到书翁过来，忙又站直身体。顿了顿，还欲盖弥彰地摸了下鼻子，试图转开话题。
“嘛……刚才那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人？”书翁瞥他一眼。
“就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中年人，看上去好像认识塞西。”拉比挠了挠脸，“还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不过身上酒气那么冲，大概率是神志不清认错人了吧。”
“我没见过他。”
我也点点头，刚要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发现书翁脚下不太自然地一顿。却并未多问，简单和赶来善后的探索人员交代两句，便神色平淡地转向了在边上偷偷拉小手的我和拉比：“走了。”
我们回到了镇上教团特供的那家小旅馆。
因为是后到的，书翁和拉比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我下面的楼层。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刚准备翻出之前买的牛皮笔记本，去找拉比，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我下床穿鞋，带着某种呼之欲出的预感拉开门，果然看到拉比保持着一个抬手敲门的姿势，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
我话音未落，便被他错身挤了进来。反手关门的同时，仿佛渴求和思念早已超出所能承受的极限，再难忍耐一般，径自将我转了个方向抵在门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开口说些什么，灼烫的热意便落了下来。
我就这样被圈在这个狭小而逼仄的空间，与他紧密相贴。不稳的呼吸间，满满都是独属于对方的气息，其中还隐隐掺着些带有洗发水香味的潮气。随着拉比俯身的动作，不断有水珠顺着他散垂下来的发梢滴在我的颈窝，又沿着颈侧一路滑进微敞的领口，凉得我一阵一阵地发颤，原本虚搭在他衣襟上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揪紧了些。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他还特意跑去洗了个澡？
我的思绪早已被烫得无法正常思考，只能呆呆冒出这么个念头。
完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也去洗个澡呢，本来就在外面跑了半天，刚才又和那么大一批恶魔干了一架，也不知道身上会不会有那种难闻的……
“怎么都不闭眼的啊……”
低哑又无奈的声音从拉比的唇缝中漏出，他微微退开了些，又不完全退开。一边把手指插进堆在我脸侧的发丝，温烫地捧住我的脸，一边情难自已似的凑上来，在我唇上很轻很痒地磨。
然后抬手，覆到了我一直巴巴凝着他的眼睛上。
更重地压过来的同时，还引导着拉过我的手，环上他的腰。
我能感到自己的睫毛颤颤扫在拉比的掌心，视线被剥夺的一瞬，被黑暗和未知无限放大的感官刹那集中在了他骤然加重的吻上。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偏头躲开，还是想伸手推拒，到头来却只能无意识地抓皱了他背上的衣衫。
这次没人打扰，拉比俨然怎么亲也亲不够一般，压着我磨了很久。直到握着我肩膀的手都失了准头，才微|喘着退开些许，拿下了覆在我眼睛上的手。
我能感觉出他应该是想暂时离我远点，却到底没忍住，重新把我抱到了怀里，下巴也亲昵地搁上我的肩膀，努力平复着急促而灼烫的呼吸。
我的气息也有些不稳，脸颊热烫地环上他的腰，在午后这段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光中，心头发软得厉害，不由得又贴着他的脸蹭了蹭。
“这次回去，绝对要找科姆伊，让他尽量把我们安排到一块行动。”拉比的嗓音哑得不行，却褪去了先前那股陌生又危险的气息，听上去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动不动就分开十天半个月的，这谁受得了啊……”
放弃吧，人我早就找过，你看前两年中我们有过哪怕一次被安排到一块执行任务吗？
嗯？等等，之前之所以会一直没被分到一起究其根本是书翁不同意，但现在……既然已经过了明路，会不会真有希望……
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被拉比爱不释手似的当个大娃娃抱着，一会儿亲亲头发，一会儿摸摸脑袋，一会儿又脸贴脸地玩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正事。
“撒手，撒手，”我试图扒开化身八爪鱼的某人，“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拉比这才依言放开。
我神神秘秘地走到沙发那边，从行李箱中拿出那本一眼就能看出精心包装过的牛皮笔记本，却在递给他的前一秒，莫名生出些忐忑和不安。
“这是什么？”
拉比已然接过去，好奇地拆了开来。
“欸？给我的？”他看看手中复古又不失时尚的牛皮笔记本，又看看我，呆了几秒，眼底蓦地生出光来，“是塞西特意买给我的吗？”
“也不能说是特意……好吧，也的确是特意……”
我支支吾吾地点了下头，就见拉比小心又珍视地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桌上，忽地转身，一把握住我的腰侧，就跟玩小孩子举高高似的，把我……把我给举了起来？
我：“？”
双脚冷不丁就离了地的失重感让我条件反射地扑腾了下，想要去撑他的肩膀。下一秒，拉比却忽然松手，张开臂膀，一下接住了从半空落下的我。
怎、怎么就这么多花样的啊……
“至于高兴成这样吗……”等到好不容易被放下，看着他宝贝得不行地拿起那本笔记本前摸摸、后摸摸，我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句，“又不是第一次收到礼物……”
“虽然确实不是第一次收到礼物啦，但却是第一次收到塞西送的礼物啊！”
那就值得高兴成这样吗？
我嘴上没说什么，视线却忍不住低下去，一边翘着嘴角，一边闲不住似的，用鞋尖在地上划了一下又一下。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第一次收到我送的礼物？”我回过神来，懵逼地看过去，“那我之前送的那64次花呢？”
虽然确实是一次没收没错，但堆一起都能堆成山了，就、就都不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他是被我吓失禁的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