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人就是不能闲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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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回恶魔之前，啾美助忽然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偷偷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递给了我一个小木盒。
“是给那个吸血鬼的啾，”她仿佛怕人听到般，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等我……反正就是一会儿再交给他啦。”
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想，接到手里后，不动声色地掂了掂，从里面传出的轻微撞击声来看，应该是她先前从酒窖中拿走的那几瓶扁酒壶。
……为了装她的血吧。
恶魔的血。
“啊，还有，感觉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啾。”啾美助清清嗓子，冷不丁一本正经地开口，“金发甜心，认识你很高兴！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我都发现啦，其实你这人超有意思的！根本就不像玛利安描述的那样——总之永别了啾！”
我直接被这一声劈头盖脸的“金发甜心”给砸懵了，她又说得飞快，说完便当机立断跃至半空，变回了一开始见到的恶魔原形，让我连礼尚往来地说上一句认识你我也很高兴，或者问问师父他到底都是怎么描述我的时间都没有。
本来这一路憋的秘密就够多了，这次又憋了句话没能说出口，我一时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浑身都透着一股形容不出的不舒服。
说是送拉比他们上去，但现实哪会真的那么容易。
空中就这么一块靶子，还不是想怎么打怎么打。纵然啾美助已经竭力闪避，也还是结结实实地中了数次攻击。把拉比三人成功送上合体恶魔的头部后，早已遍体鳞伤，更是被炮火轰没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的黄色恶魔终于再飞不动，支离破碎地向地面坠去。
合体恶魔的无差别炮击激射而下，眼看就要彻底破坏它，却另有血色快如闪电，先一步穿过了它的身体。
下一秒，烟花在空中炸开。
站在我斜前的米兰达下意识惊叫出声，阿妮塔小姐和马赫加小姐俱是一愣，只有李娜莉蓦地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了我。
我没有与她对视，只把目光重新投向拉比那边。不多时，忽觉脑袋一沉，落上了个什么东西。
是蒂姆。
我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摸索着捏了它一下。
想了想，小声问：“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和她告个别？”
倒也……不至于难过，就是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果然还是应该象征性地说上一句认识你我也很高兴或者一路走好之类的吧？
“不，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虽然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但或许师父这次真的就良心未泯，给改造恶魔装自爆装置的时候，早就安排好拯救灵魂那一步了？
蒂姆默默把一侧的翅膀垂下来，看样子是想拍拍我的脸以示安慰……但你悠着点好吗？嘶……说的就是你，直接拍眼睛上了啊！
我抬手揉揉眼睛，发现单手实在不方便，便走过去，把手里的小木盒交由了阿妮塔小姐保管。
作为原地不动组的唯一战力，我觉得自己还是保持两手空空比较稳妥。
事实证明，我的乌鸦嘴就没有出错的时候，哪怕我根本都没说出来，就只是自己想想。
虽然两只瘆人的合体恶魔成功被拉比他们绊住了手脚，无暇攻击我们这些留守人员，但缇奇·米克他闲着啊！
人一闲着，他的这个手就会比较痒，所以他冲着我们就来了。
别看我表面上好像四平八稳的，其实心里早就骂疯了。
兄弟！大兄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过来这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将背上专挑老弱妇孺下手的骂名啊！就算是诺亚也给我稍微要点面子好吗？
关键是你也打不过瘾啊，你来了就只能和我打的！别看这边好像是有那么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们全要命的是普通人啊！你来了真的就只能和我打啊！
所以师父您就铁了心地不来救我了是吗？我、我真打不过他啊？
但再打不过，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缇奇也没客气，上来就是一片呼啦啦的蝴蝶套餐，苍蝇似的嗡嗡嗡就糊了过来。
我扫针以待，刚扑簌簌地扎掉一批，再一看，就发现隐于其后的缇奇不知何时竟消失不见了。
我暗叫不好，刚要四下去寻，身后就突兀传来了几声惊叫。
“米兰达！”
“驱魔师大人！”
不祥的预感兜头砸来，我蓦地回身，果然看到本就因过度发动圣洁而体力严重透支的米兰达已然被缇奇扣着脖子地给提到了身前。
马赫加小姐和船老大都想上前去救，却受制于那些飞舞着的诡异蝴蝶，不得靠近。
“女性驱魔师啊，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呢，”缇奇目光轻点，“而且还一次性见到了三个……今天难道是什么幸运日吗？”
他的嗓音依旧轻柔得就如同在跟情人私语，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无论米兰达如何挣扎，那只扼着她咽喉的手都纹丝不动。
眼看米兰达原本苍白的脸色就要因呼吸不畅而变得紫红，我连忙接过话，试图把缇奇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懂，我都明白，我特别理解你此刻的感受，就是那种‘从来都没见识过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就是现在立马叫你去死也再没有任何遗憾了’的心情对吧？”
缇奇：“……”
缇奇：“噗——”
然而，哪怕是笑，也没耽误缇奇觉察到我的偷袭。他动都没动，肩膀的位置便顷刻涌出好大一片黑紫的蝴蝶，结结实实地挡下了我在他身后展开的血针轰炸。
缇奇看都懒得看，连抬眼的弧度都透着游刃有余：“就算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也是没用的哦，迪兹可是能防住从任何角度发起的攻击的。要想救回自己的同伴，还要再努力些才行呢。”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玩意是说努力就能努力的吗？我可是黑色教团有史以来同步率最低的驱魔师好吗？
“啊，差点把你给忘了——所以才说就不要挣扎了嘛，女人还硬撑什么，柔弱一点，乖乖去死不好吗？”
起初我还以为缇奇是在和我说话，看到他冷漠地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指间电光缭绕地伸向米兰达，才意识到不好。
下一秒，缇奇身后紫光暴起，又双叒叕一次铺开了严丝合缝的蝴蝶盾：“都说没用了，驱魔师都这么不长脑子的吗……嗯？”
话音未落，他倏地回神，原本袭向米兰达的手瞬间转向，格住了我直劈下去的刀。
“……血液做的刀吗，”缇奇的唇角浮起兴味的弧度，“终于知道换一种方式攻击了，还真是努力呢，我都忍不住想要夸奖你了。”
问题是不换也不行了，这谁耗得起啊，敢情他那一波一波的蝴蝶是量产没上限的了，我有那么多的血吗？
不过他说了一句想夸就没下文了，我连劈几刀，又趁势将长刀缩至匕首的大小，都不见他有开口的意思，便含蓄地提醒一声：“没事，你夸吧。”
缇奇：“……”
缇奇露出一个说礼貌又不太像，说尴尬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的微笑：“咳，那只是个比喻——比喻这个词用在这里应该没错吧？真是的，饶了我吧，我可没上过学啊。”
当谁上过呢，吾师库洛斯·玛利安看着就不像会给小孩子交学费的人吧？
话说回来……我匕首用得这么溜的吗？
原本只是被逼到绝境，才条件反射地临时换了种打法。却不想刀一入手，劈砍刺剁，就仿佛被身体自身的记忆牵引着，被锤炼过成千上万次一般，干净利落，一丝赘余的动作也没有。
我都有点被自己惊到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外行能有的反应，难道说，我……
——其实是个用刀的天才？
缇奇毕竟还扣着个大活人，闪避什么的很不方便，或许是被我出乎意料的丝滑给激出了火气，缇奇眼底冷光一闪，忽然出其不意地将米兰达送到了我的刀下。
“米兰达！”
“塞西！小心！”
“驱、驱魔师大人！”
我只作不见，攻势丝毫未减，照着先前瞄准的位置就扎了过去。
“喂喂，真的假的啊。”缇奇忍不住挑了下眉，却连半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是想看看我是否真的会对同伴下手。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挨上米兰达下意识睁大的左眼的一刹，骤然化为一滩血水，哗地扑了她满头满脸。缇奇和米兰达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愣神间，那些血水又滴滴答答地顺着米兰达的发梢和下巴淌下，极为自然地流到了缇奇扣着她咽喉的那只手上。
“这还真是……女人可不是这么对待的哦。”
是的，女人都是用来掐脖子的。
缇奇说着，忽地一顿，接着陡然松开了桎梏着米兰达的那只手，想要甩去上面的血珠。
为时已晚，滴落到他手背上的血珠早已化为长针，眨眼便刺穿了他的手掌。
不管怎么样，先废他一只手再说。
我顺势捞住受惯性影响向地上扑去的米兰达，一把将她推给了前来接应的马赫加小姐。
同时再度挥刀而上，直奔缇奇的肋骨和下盘。
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攻击下盘？
“哈，”缇奇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也许是被废去一只手的缘故，虽然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泛着冰冷的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就这种打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种长年混迹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呢。让我猜猜，是有过一段非常凄惨的童年对吗？真可怜，所以才去当了驱魔师吗？”
这话说得，就跟黑色教团是什么专门做好人好事的慈善组织似的。
“是啊，特别凄惨呢，”我说，“家里兄弟姐妹十好几个，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穷得就差卖孩子了。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段日子，我的眼前都还会闪过父亲的驼背，母亲的眼泪，桌子底下的蜘蛛网，青石板上的湿苔藓，以及家门口那条蜿蜒而崎岖的……”
“你该不会是在编故事吧？”
“怎么会，你没发现我这说的全是细节吗？”我诧异地反问，顿了顿，又声情并茂地继续，“正因如此，当师父出现在幼小的我面前时，我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blingbling都放着光的黑衣天神。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我立志此生都要为黑色教团而活，更要为人类的复兴大业做出卓越的贡献。”
“果然就是在编故事吧？”缇奇手上紫光暴涨，大力挥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孤陋寡闻了？”我凭空划开血壁挡了一下，又在血壁被冲得七零八落的瞬间，借着血针的掩护，转守为攻。
“就当是我孤陋寡闻好了，”缇奇很给面子地问，“所以呢，故事中那位伟大的天神师父是？”
“说了你可能不信，就是传说中那个臭名昭著……那位大名鼎鼎的库洛斯·玛利安。”
缇奇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语气也跟着微妙地变了变：“库洛斯·玛利安？”
他似乎还真觉得我是在骗人。
不过信不信都无所谓，以为我真的在跟他聊天吗？我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啊！如果能被我剧情紧凑又跌宕起伏的小故事吸引，露出个破绽什么的，就再感谢不过了。
“问个问题，”缇奇沉吟片刻，冷不丁开口，“你真是库洛斯·玛利安的弟子吗？”
“当然不是啊。”
“……哈？”
“说了你可能不信，师徒名义什么的那都是对外的，他的真实身份，其实……”
我稍一停顿，漫天血针一刹化刀，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攻了过去。
“——是我爸爸啊。”
缇奇：“……”
缇奇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一时躲闪不及，大腿被扎了个窟窿的同时，脑后的发绳也被利刃割断，脱落开去。
“……那就奇怪了。”
他却毫不在意，在刘海的掩映下，意味深长地咧了咧嘴角。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总觉得那几乎咧至耳根的程度，根本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
“如果真是‘那位’的相关人士，到底为什么会被漏下呢……千年公可是提都没提，也没派任何人去杀你呢。”
“所以亚连那次，就是因为这个？”
“猜到了吗，该说不愧是那位元帅的……”
“那个，”我冷不丁打断他，“商量一下，你能重新把刘海梳上去吗？”
缇奇眨了下眼，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秒空白：“什么？”
我：“……就是不把额头露出来的话，简直白瞎了你这一张好脸？”
就是他一把刘海这么放下来，我就总以为看到了……
——看到了谁？
“……这是在夸奖吧？这绝对是在夸奖吧？”缇奇诧异得不行的声音一瞬拉回我的思绪，“喂喂，你该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你别碰瓷啊？
我立马义正辞严：“我有喜欢的人的。”
“哦，让我猜猜，是那个眼带少年？说起来，上次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孩子，该不会真是你俩生的吧？你们才多大？有20岁吗？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可怕的吗？”
“实不相瞒，别看我们夫妻二人长得年轻，其实早就……”
我例行的小故事刚编了个开头，就见缇奇眉头一皱，蓦地看向脚下。
紧接着，就是冷漠的一声：“塞西莉亚，让开！”
我忙不迭地向后一跃。
下一秒，冷蓝刀光直刺而上，滚滚烟尘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另一边的李娜莉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喊了一声：“神田！”
还、还真是我们的神田爸爸！
也是，一直以来、自始至终、几年如一日坚持喊我大名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了。
我放下心来的同时，全身瞬间漫上剧痛，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屋顶上。
救命，这来得也太是时候了，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就全权交给你了——
爸爸！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人就是不能闲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