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柠檬树它围绕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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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撞得太结实了，我又刚醒没多久，脚下本就软得跟踩棉花差不多，被这么一撞，出于惯性，直接就向后仰了过去。
来人比我高出一头，见状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我拉了回来。
和孩子截然不同的，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兜头拢下，我懵逼地就着对方的力道站稳，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直直对上了这人因衬衣的V字领口开得太大而露出的……漂亮锁骨。
再往上看，是随着年龄增长而突显出来的喉结，和完全褪去婴儿肥，青涩中已然现出棱角的面部轮廓，没被发带束起的深红发丝散垂到颈侧，翡翠一般颜色的眼睛眨了眨，忽然一低，和有些呆住的我目光相接。
“拉比？”身后传来亚连惊喜的声音，“你变回来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是变大了，然后……鼻腔一热。
我一把捂住鼻子。
虽然我好歹也是个正常女人，面对此情此景，就算流个鼻血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不流个鼻血表示表示感觉都对不起他特意露出来的这个锁骨！但相信我！这次真不是因为这个！
嘶……他这胸到底什么做的啊……
“嘛，托熊猫老头的福，总算恢复正常啦！”拉比闻言，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了亚连那边。
但他似乎忘了松手，说话的同时，依然牢牢握着我的肩膀。我小幅度地动了动，隔着两层衣服都好像能清楚感受到他掌心那股不容忽视的热度。
原本稚嫩的嗓音更是恢复了少年特有的质感，声线清爽干净，尾音微微上挑，带着某种我形容不出的痒意和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灼热气息，呼呼地直往我耳朵里钻。我条件反射地想躲，却又被他按着，动弹不得。偏偏这人回答完亚连，还特意低下头问我。
“对了塞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咦？为什么要捂着鼻子？”
因为再不捂着，鼻血它就要出来了啊！
好吧，就算捂着，它也顽强地一泻千里了。
“……是不是歪了？”一番手忙脚乱过后，鼻腔塞着两团纸，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我满脸生无可恋，“不，肯定已经断了吧……”
“只、只是撞了一下啊，”拉比也有点怀疑人生，在这种我巴不得离他几丈远的紧要关头，还非要凑上来仔细查看，“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亚连，你觉得呢？”
我立刻转头，去看亚连。
因为我这个头转得太过突然，亚连还没来得及收起自己惊呆的小表情，张了半天嘴，才想起要附和：“啊……虽然歪没歪不太好说，但断，应该是没断的。”
……你确定这是在安慰而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干嘛吓她啦。”拉比也不满地说了他一句，同时转向我，“别听亚连胡说，真没歪，好好的呢，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我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按了按鼻梁。
“真的真的，”可能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拉比忽然抬手，在我头顶的位置比了一下，“不过从这个角度看，塞西真的好小啊。”
我一顿，不太确定地看他：“你这是在非常直白地说我矮吗？”
“欸？不是啦！就是冷不丁换了个角度，感觉还有点，”拉比迟疑了下，“不太习惯？”
我深以为然：“就是已经习惯了仰望我伟岸的身姿对吧。”
其实我自己也有点不习惯。
虽然从男女之情的角度出发，我确实更喜欢眼前的这个成年拉比。
但怎么说呢，到底是自己养了一百多天的孩子，就这么吭都不吭一声，连个告别仪式都没有地突然消失，还真有点……
“什么伟岸啦，又在说奇怪的话……还有塞西你那是什么眼神嘛。”
嗯？什么“什么眼神”？
我从思绪中拔|出，不明所以地看他。
“就是感觉，塞西看到我变回来……”拉比自己也说不太清，“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我眨眨眼，目光不自觉地往边上偏了一点，又偏了一点。
“……不是吧，你还真的在失望啊？”
我被他说得心虚揉脸，酝酿好一会儿，才放下手，自信满满地问：“现在呢？”
拉比：“……”
拉比极为郑重地一拍我的肩：“说真的，比起这种‘孩子终于长大了太欣慰了’，你还是换回失望吧塞西。”
*
趁这家主人为我们准备晚饭的间隙，亚连终于找到机会，把鼻腔依旧塞着两团纸的我拉到了门这边的角落。
他也是不容易，早在山洞那会儿，看着就有很多话想问，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路憋到了现在。然而即便再迫不及待，出于设定，亚连也还是在问之前例行关心了我一下。
“塞西，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说实话，这点和师父可真像。
但我傻了才这么说，他肯定觉得我是在骂他。
于是我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把问题又抛了回去：“这就要看你具体问的是哪个方面了，是衣食住行这种物质方面？还是心灵情感那种精神方面？”
亚连：“……”
亚连笑得很是和善：“再卖关子，就不听你显摆了哦。”
“别呀，你问，你随便问，”我立马端正态度，“以吾师库洛斯·玛利安的人格担保，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又来，”亚连看上去很想翻白眼，索性直奔主题，“就是你和拉比之间到底什么情况啦，感觉他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止不躲你，还……”
还不是一般地依赖我。
“那不是肯定的，”我和亚连嘚瑟，“就他之前那个状态，一个小胳膊小腿三步一摔的人类幼崽，要是没有我，肯定早就被险恶的社会大环境给淘汰了啊。”
“……竟然用了‘人类幼崽’这种词。”
“而且你肯定想不到，”我继续显摆，“之前在火车上，拉比还主动叫过我妈妈呢。”
“拉比这段时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还有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吧？”
我不满：“怎么就不值得炫耀了？”
亚连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你就不怕真发展出什么母子情吗？”
我起先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登时一脸惊恐：“想什么呢，我们连发色都不一样！”
“怪谁？还不是你自己总乱开这种玩笑！还有这是发色的问题吗！”
亚连又好气又好笑，顿了几秒，无奈地叹口气。
“算了，不管过程如何，好在结果还不坏，你们的关系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只是从认识的陌生人上升到了熟悉一点的朋友这种程度。”
“……你不觉得其中有一句特别多余吗？”
“不觉得，因为是事实。”亚连说着，忽然把目光投向我身后，“啊，拉比出来了。”
我连忙转头，就见拉比真的披着团服从里屋走了出来，眼看就要过来我们这里，却在中途被书翁叫去了窗边。
冰雪世界特有的白光透过菱形窗洒进来，暖融融地化开在笑眯眯和拢着袖子的书翁说话的拉比身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是他这个人在发光一样。
至于一旁的书翁，早就虚化成不重要的背景板了，可能再过几秒，就会从我的视野中彻底消失……嗯？
等等，李娜莉什么时候过去的？
“李娜莉一直都很担心你们呢，”亚连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虽然罪魁祸首是科姆伊先生，但她总觉得是自己让你和拉比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怎么能说是无妄之灾呢，”我看到李娜莉似乎和拉比说了句什么，然后拉比枕着双臂，对她笑了一下，“从结果来看，她分明就是那种专门满足人愿望的圣母玛利亚啊。”
就是这个圣母玛利亚她现在回来了，她带着成千上万棵柠檬树一起回来了。
“怎么了塞西？怎么突然就没精神了？”
还精神呢，柠檬树它都欢快地围绕着我了。
甚至早已沦为背景板但好歹聊胜于无的书翁还走开了，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望着拉比专注和李娜莉说话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先前在土耳其汇合的那次。当时我也是这样站在旅馆的门口，如同局外人一般，望着他们像真正的家人一样互动，而我望了那么久那么久，对旁人视线向来敏感的拉比也始终不曾朝我的方向看过一眼。
一眼都没有。
一时间，我竟生出一股微妙的时空错位感。
俨然朝夕相处的百余个日夜，都在这一刻，被冥冥中一只无形的大手悉数抹去。
俨然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距离依旧那么遥远，我从未走近过他一样。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
收回前言，其实还是留有很多后遗症的。
就比如晚饭时，那边热气腾腾的饭菜刚上桌，我这边已然条件反射地起身，拿过一张空盘，将每样菜都拨出一点，递给了拉比。
拉比也非常自然地接了过去，用筷子夹起尝了尝后，还撒娇似的一点其中某样：“塞西，这个，这个多夹点。”
然后我们就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一脸惊悚地瞪着我们。
拉比和我对视一眼，迷惑地看回他们：“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这笨蛋小鬼！”书翁忍无可忍，飞起一脚，把他踹到了墙上。
“干嘛突然踹人啊！熊猫老头！”
“自己没长手吗！多大的人了还让塞西小姐帮忙夹菜！”
“啊……”拉比捂着半边脸从墙上滑下来，在地上呆坐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我忘了已经恢复了。”
我是不会承认自己也忘了的。
“那个，”最后还是亚连打了圆场，“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于是桌上的食物就这样被分成了三个阵营——亚连的一大堆，我的一大堆，以及他们三人的一小堆。
“拉比，”亚连嚼着一种叫糌粑的食物，“是我的错觉吗？你团服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不，不是错觉啊，亚连！”拉比就等着这一刻呢，闻言立刻惨兮兮地一指自己身上阔别已久的团服，“你们都不知道，我能保住这条拉链就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
“欸？团服上的装饰怎么都不见了？”李娜莉也发现了不同之处。
拉比夸张地叹口气，控诉似的转向我。
我镇定地把脑袋往食物山里埋了埋。
只有书翁淡定地喝了口茶，眼皮抬都没抬：“都卖掉了吗。”
亚连：“可是，不是说你们这一路一直都在隐藏驱魔师的身份吗？卖这些会暴露的吧？”
“嘛，你说得对，”拉比微妙地顿了顿，“但你觉得塞西会考虑不到这些吗？”
“——她直接在一开始，就拜托探索部队的人全给融成银块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柠檬树它围绕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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