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你玩过“师父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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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啊？
不是我说，这冰天雪地的我裹了三层棉衣都冻得哆哆嗦嗦，他一个年纪看着还没我1/3大的小孩就这么身穿了跟没穿似的夏装还眉头都不皱一下，还这么亲昵地叫我的名字，就差没明晃晃地在脑门正中写上“我有问题快来怀疑我”了。
“嗯……”我福至心灵，“妖怪？”
绝对是妖怪。
在玛萨和巴巴的睡前故事中，所有解释不了的奇诡现象，通常都指向一个源头——妖怪作祟。有次玛萨被我和亚连缠得烦了，还说过师父是啤酒瓶子成精变的呢。
我深以为然，难怪他嗜酒如命，原来只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把自己重新装满啊。
小孩：“……”
小孩似乎被这声妖怪给叫懵了，但他很快就振作精神调整了过来，在伸手的基础上，还朝我招了招。
……你逗猫呢？
“你这样不行啊，”我捡起地上的行李，隔着手套拍掉上面覆着的雪，“要真想骗到谁，你这个存在本身起码得合理吧？这天寒地冻的谁家小孩会突然穿成这样冒出来，这是人都能发现不对啊。”
小孩：“……”
这回小孩不伸胳膊了，他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退后几步，消失在了洞外的茫茫风雪中。
我没理他，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亚连他们回来，便脱下手套，拔|出匕首藏于袖中，拎起行李，准备去找。
不想刚起身，洞口就再次出现一道身影。
这回还是个熟人。
师父依旧十年如一日地穿着那身黑底描金的团服大衣，露出的袖口也依旧是那种放别人身上没毛病，放他身上就骚包十足的喇叭花。因为身材过于高大，不佝偻一下就进不来，人索性就停在了洞口，只眼色平淡地盯住我，过了几秒，才用那种极具辨识度的低醇音色叫我的名字。
“塞西。”
我：“……”
我一时竟感到十分欣慰：“你看这不就有进步了吗？知道变个认识的人了。但你最大的纰漏就是没事先对我师父做个简单的背景调查。就他那种稍微冷了热了都抱怨个不停，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窝在温暖舒适的地方抽烟喝酒抱女人的性格，你觉得他可能会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冰天雪地吗？”
师父（伪）：“……”
“来，让让。”我走过去，一边用藏刀的那只手扒开他，一边真诚婉转地提建议，“你说你要真想骗我或是想干嘛，直接变成拉比不就好了——你知道拉比是谁吗？”
师父（伪）：“……”
对方深深看我一眼，转身，再度消失在了洞外的漫天风雪中。
“塞西！”
然后我顶风冒雪找了还不到一分钟，小小的、裹得跟个球似的拉比就在雪地中健步如飞地朝我跑了过来。
是的，健步如飞。
所以到底是我太高估了你还是你太高估了拉比啊朋友！
就他现在的那个小身板，还裹了那么厚一层大棉袄，站到雪里能不能保持平衡都是个问题，可能这么嗖嗖嗖跑过来吗？这跑得比我都快！再不走心也要有个限度吧？不然就算我想顺水推舟装作被骗，也会因这都能上当也太弱智了而装不下去啊？
“来——姐姐抱——”
话虽如此，我还是毫无戒心般蹲了下来，大张双臂作迎接状。
就在我打定主意，只等再近一点就把这妖怪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亚连急切的呼喊。
“塞西！快离开那家伙！他是敌人假扮的！”
拉比也在，小小一只被克劳利背在背上：“塞西！我在这里！快过来啊！”
他们话音未落，便被陡然变大的风雪吞噬了。团团片片的雪花突如其来地扑了我一脸，等我本能地闭上眼再睁开，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冒牌拉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张陪伴我整整十八年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不是，这就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了。
我试探地抬手，对面那位就跟约好了似的也抬起了手。
同时同步，分毫不差。
甚至掌心还有寒芒闪过，她竟然也藏着把匕首。
“塞西……？”雪雾过后，亚连奔过来的脚步一下顿住，惊疑不定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
紧接着，还不等我开口自证，也不等他身边的拉比和克劳利反应过来，左手猝然转为炮筒，瞄准了我这个方向。
“塞西！师父说——去右边！”
我想都没想，条件反射地就地往左一滚，与此同时，密集的炮火轰然而至，强行将对面的冒牌货逼离了我的位置。
“没事吧！塞西！”
拉比跳下克劳利的背，在后者手忙脚乱的看护下，跌跌撞撞地蹚雪过来，一边把我从地上拉起，一边帮我拍掉头发上蹭到的雪。
“没……没事。”
说了你可能不信，虽然刚才和亚连打配合的人确实是我没错，但我本人其实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没事就好，”拉比松了口气，“不过刚刚那是什么？你和亚连什么时候想的暗号？”
“也不算……暗号？”
确实不算暗号，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来自我和亚连小时候玩过的一个游戏。尽管没正式起过名字，但我们一般就叫它“师父说”。规则简单易懂，如果加了“师父说”的前缀，就做与之相反的事；反之则照做，看谁先出错。
……说白了就是师父让干嘛偏不干嘛，借此来表达对师父独裁专制统治的不满。
只是这都好久以前的事了，亚连不提的话，我自己肯定想不起来。
“没事吧？”短暂地逼退敌人后，亚连一边举着左手警戒，一边跑过来，“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
万幸他们三个也都没有受伤。
不过四个人凑到一起一对信息，果然都是被骗出来的。
亚连和我一样，是看到了师父；拉比见到的是书翁；克劳利则以为自己等来了死去的爱人。
亚连：“这么说来，她果然是能读取记忆的。”
“她？”克劳利疑惑。
“就是那个诺亚啦，露露贝尔。”拉比说，“你们的那个向导应该也是她变的，选择小孩除了方便，也是为了降低你们的戒心吧。”
“欸……欸？”克劳利不敢相信地张大眼，“埃米尔是敌人吗？”
“是哦，克劳利你还没发现吗？”亚连无奈地叹气。
“嘛，小克还有的学啦。”
拉比说着，转向我。
“怎么了塞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还真有个地方不太对——如果那个叫露露贝尔的，真是根据我们各自的记忆变身的话，那为什么最开始出现在我面前的，会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小男孩？
她这是不小心把我和谁的记忆搞混了吗？
然而还没等我纠结着说出这个疑点，亚连的脸色就唰地一变。我顺着他凝重的目光望过去，就见能见度还不到三米的雪雾后面，忽然影影绰绰地飞下来了好多黑影。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炮火激射而来！
亚连陡然回头：“克劳利！”
他话音未落，我和拉比便被克劳利一边一个地夹着飞了出去。隔出一段距离后，克劳利飞快放下我们，和亚连两人一前一后地把我们护在了中间。
“这种天气基本指望不上塞西了，只靠我们可以吗，克劳利？”
“哼，小鬼，你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克劳利摩挲了一下根根立起的刘海，“区区几只LV.1，几下就解决了。”
“还真是可靠啊，小克。”
为了减小被攻击面积，我很识时务地挨着拉比蹲了下来，顿了顿，还调整了下站位，顺便帮他挡了个风。
克劳利说得没错，哪怕是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几只甚至几十只LV.1对他们来说也不成问题。
但真正的问题很快就来了。
拉比最先注意到，连忙叫停：“亚连！不要再开炮了！”
为时已晚。
伴随着仿佛是从地底最深处传来的震颤，群山轰鸣。我循声望去，只见远方山巅上积存万年的白雪骤然掀起巨浪，裹挟着尖锐酷厉的寒风，以铺天盖地之势朝我们吞噬而来，眨眼便到了近前。
即便拥有圣洁这种超能力，人在大自然面前，也依然弱小得好像几只小蚂蚁。
我能做的，只有一把抱过拉比，将他紧紧护到了怀里。
“塞……”风雪瞬间吞没了他的声音。
*
好暖和。
这是意识从漫长而黏冷的黑暗中挣脱出来后的第一感觉。
身上好像盖着个什么，微微粗糙的面料刮蹭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远不及之前旅馆的被子来得绵软，却厚实保暖。热意被拢在密闭的空间里包裹全身，慢慢地，被冻僵的手脚一点一点地缓了过来。
有不同于阳光的热度打在眼皮上。
是灯光吗……？
我思维有些发散，过了半天，才把眼睛眯开条缝。
“塞西，你醒了？”眼前立刻凑上来个白白的脑袋。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慢了一拍地回应：“亚连……？”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就你一个一直醒不来，大家都很担心呢。”
醒不来？
啊……雪崩。
记忆回笼，我揉揉眼睛，撑身坐起，被子滑下的一瞬，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
“是李娜莉。”亚连适时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李娜莉？”
“我们已经汇合了哦。”
汇合了？
“那这里……”
“这里是拉萨，西藏的首府。”
我脑中还有些懵，呆了呆，正好和推门而入的李娜莉对上了视线。
“塞西醒了吗？”她露出惊喜的表情，端着的托盘上还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汤，“现在感觉怎么样？对了，这是这家主人特地为我们煮的姜汤，每个人都要喝哦。”
“我来吧。”亚连接过托盘，给坐在床上的我和克劳利一人递了一碗。
姜是我为数不多不太喜欢的食物，但比起姜汤，我更不喜欢感冒，只好捏着鼻子一口干了。
“拉比……呢？”我苦着脸，把空碗递回亚连。
起初我还以为他只是没过来和我说话，可把本就不大的房间来回扫视几遍，我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是压根没在这里。
那人哪儿去了？
等等，别是雪崩时给冲丢了吧？
“别瞪眼，拉比没事。”亚连把几只空碗摞在一起，暂时放到一边的桌上，“书翁正在隔壁帮他治疗呢，看能不能通过针灸让他提前变回来。”
针灸还有这等奇效？
“说起来，塞西也要感谢克劳利哦。”亚连提醒我，“如果不是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们从雪里带出来，就算蒂姆飞去给书翁还有李娜莉带路，他们也没办法这么及时发现我们的。”
原来救人的过程是这样。
我立刻道了谢。
“不用不用，”躺在床上的克劳利连忙摆手，顿了顿，还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我……我就是做了家人该做的事而已。”
亚连和李娜莉闻言，相视而笑。
我没出声，在李娜莉的帮助下，连灌几大杯水后，终于想起了自己阔别已久的行李。
不出所料，它果然被保管得相当完好，离开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我拿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了里面的探索风衣。
亚连：“……你还真是穿上瘾了。”
我：“确实怪想的。”
主要那些束腰和裙撑，我真是穿得够够的了。
“既然塞西这么喜欢探索部队的风衣，”李娜莉提议，“不如拜托乔尼按照相似的款式设计一套团服吧？”
不，你不懂，重点就在于它是“探索部队”的风衣啊。要是变成了驱魔师的团服，那还有什么意思。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我稍一迟疑，肚子里就发出了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声。
下一秒，亚连的肚子也应和似的响了起来。
李娜莉惊讶地转向他：“不是刚刚才吃过吗？”
“那个，其实刚刚……有点没太吃饱，”亚连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随即起身，“这样吧，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买些吃的回来，塞西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也去，”我连忙下床穿鞋，三步并作两步，抢到他前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有没有特色小吃一类……”
我一边回头和亚连说话，一边开门，因为说得太过投入，转回去时完全忘了看前面有什么——
“小心，塞西！”
已经晚了，我的鼻子砰一下，结结实实就撞上了来人的胸膛。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你玩过“师父说”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