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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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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丞难得旷了工。
周一早上的闹钟明明响过很多遍,他脑袋埋在被子里浑然不知,终于醒过来时,已经是午后。
身边早就没有人,她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在梦里。
明明?他猛然想起他的猫,这个点怕是要饿坏了,下床也没找鞋,光着脚就跑出房间,他的房门被锁过,明明会自己开没锁的门。
最后他在食盆旁看到了明明,正一脸惬意地嚼着猫饼干——它已经被好好地喂过了,水盆里也添满了水。
他如释重负。
他昨晚没有再做噩梦。
她去哪了?
季雪丞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无意中被洗手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拿起来一看。
是一支口红,打开漆黑细长的外壳,那是秋天一样的砖红色,膏体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像她的味道。
周皎中午想吃泡面,可没少折腾。用冰糖炒了糖色,小火慢炖了一小锅漂亮的红烧排骨,整齐地码放在煮好的泡面上,还烫了几棵碧绿的青菜,硬是凹出了泡面包装袋上的造型。完成后拍了一张照片传给鹿米,问:“你中午吃什么?”
鹿米传回一盘三菜一汤,一院的食堂看起来不怎么样,小气吧啦的,免费的紫菜汤很稀,看不到蛋花,土豆烧肉里全是土豆。
周皎想,要不然从明天开始,给他带爱心便当,会不会太夸张了?
她吃完饭收拾了厨房,跟小月亮玩了一会儿,今天下午要去戴老板那个书房咖啡厅里交一幅样稿。
近来都是沈燃在跟她对接这方面的事。除了最开始戴老板敲定了合作和稿酬,剩下的一切,从提出需求到交付都是沈燃在跟她谈。
周皎抱着一个大文件夹到了店里,沈燃还没到。
“沈总的太太打电话来找过他,他的手机好像丢了,周小姐您再等等。”店里的服务生照常给她端上了咖啡。
周一下午的咖啡厅没有什么人,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都闲着,站在楼上聊起了天,也顺便带上了周皎。
“听说您是美院的呀,是从小就学画画吗?”
“也没有,我是读高中的时候文化课不太行,临时去学了美术。”周皎自黑了一下,不过这话也是外人对美术生最刻板的印象,美院的同学听到这种说法几乎人人都要炸。
“天赋这么高!”一个个年龄跟她相仿的孩子,把她围在中间,“能给我画头像吗?随便画画就好。”
“可以呀。”周皎笑眯眯,脾气好极了,现在他们也算是半个同事,要打好关系。
聊着聊着就说到沈燃身上。
“沈总人可拼了,好像是我们戴总高薪挖过来的,但他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经常在店里通宵办公。”
“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吧?”周皎问。
“那也没办法,沈总老婆生了,要还房贷,要养家吧,他老婆现在回了苏市的娘家带孩子,沈总原本每周还坐动车过去陪一次,现在店里事情太多,他也不常去了。”
周皎点着头:“真是敬业啊。”
幸福都有幸福的负担,只是沈燃这个负担,狼狈了些。
说话间沈燃匆匆跑回了店里,服务生们立刻鸟兽散。
“对不起,手机忘在了车站,刚刚去拿了。”他坐下,气喘吁吁。
周皎静静地喝了一口咖啡,不烫口了。
“拿回来了吗?”
“拿回来了,还好是个好心人,捡到以后直接打了通讯录上的电话,让我回去领。”他的胡子好像有一侧没刮,那侧的青茬,比另一侧的颜色深些。
周皎把文件夹递给他,他打开看了一会儿,往前坐了一点儿,随手拿过桌上的意见簿,撕下一页纸,一条一条跟她说了些意见和注意点。
谈工作的时候他倒是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说什么都十分有调理,似乎早就在心里打好了底稿。
“我回去以后就照你说的这样画了,有截稿日吗?”
沈燃摇摇头,笑了笑:“你的效率很高,照自己的节奏来吧,我相信你。”
周皎道:“那我走了,回见。”
他送她下了楼,周皎不经意转头,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疲倦。他却像没事人似的转过身去,做了几个舒展筋骨的动作,仿佛又变得悠闲。
周皎开车回了家,顺便去菜场买了晚饭要用的食材,提着袋子下了车,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家门前徘徊着,正欲离开。
“优纪!”周皎上前去,叫了她。
优纪扭头看到周皎,抿着唇微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她平时常穿低领,好露出漂亮的锁骨,今天穿着件无袖衬衫配伞裙,纽扣一直扣到脖子,倒也别致。
“我出去谈事,还是你上次给我介绍的,没好好谢你呢,”周皎开了门,“刚回来,请进。”
她带着优纪进了屋,先开了空调,再从冰箱里拿了点冰块,倒了杯冰茶。
“心情不好吗,来找我聊天的?”周皎把冰茶端给她,再把买来的食材一样一样往外拿,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里。
良久,优纪回答:“算是吧。”
她今天意外的安静,不似平常的神采飞扬了。
周皎自己也弄了杯冰水喝,走到她面前,坐下:“怎么了?”
“周,心,雨。”优纪叫了这个名字。
周皎不知所以,平静地看她。
“告诉我,”优纪低笑了一声,问,“你跟季雪丞,以前认识?”
周皎没有否认:“是的。”
优纪如同被宣判了死刑:“这么说,昨晚他睡着时,叫了你的名字,不是我听错。”
昨夜的欢愉如此清晰,痛苦也是。
优纪精疲力竭,把那颗可爱的脑袋抱在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胸膛,他像个找奶喝的孩子,贪婪地依偎着她。
他不过也是凡人一个,有爱、欲,会失控。她满足而欣慰。
只是,在他沉沉睡去之际,嘴里轻轻叫出来:“周心雨。”
八月的天气,优纪如同身至冰窖。
周皎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叫我的名字,还有,你们……?”
信息量很大,周皎不知道应该先捋一捋季雪丞和优纪,还是该想想季雪丞和自己。
他怎么会挂念自己?
优纪不说话,周皎捧着杯子,坐到她身边。
“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为什么改名吗?”
“因为你爷爷的案子。”
“是的,这是国内首例,被告胜诉的碰瓷案。”周皎道,“打赢这场官司的,就是季律师。”
优纪怔住,恍然间,许多事情都不言而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确实是季雪丞会去接的案子,这在当时,也确实是只有他才能打赢的案子。
那年季大律师硕士毕业,初初入行,凭借这起案件,一时无两,风光无限。
他是正义的化身,民众的英雄,再多的赞誉都能称得起。
“不过,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最开始,我和爷爷才是先去委托他的那一方。只不过,季律师并不认可我们,他认为爷爷就是碰瓷,拒绝了我们的委托,主动去找对方,要求无偿为对方辩护。”
多么正直,多么像季雪丞会做的事。优纪呆了呆,反应过来,有些心悸。
“你说季雪丞睡着的时候叫了我的名字,我不是很能理解,”周皎说,“他那么坚定他的想法,这么多年来都没变过,怎么可能,做梦还会梦到我这个……碰瓷老头的家属?”
不可能。
门锁“咔哒”两声,从门外被钥匙转动开。
“我回来了。”鹿米站在门前,“姐姐?来找小雨玩吗,晚饭留下来吃?”
他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面色凝重,心事各异。
“你们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