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倾世》月华之殇

5、第四章

　　“你看，我说的不错吧！他们都不要你了！“
　　温婉的话语轻轻响起，语气说不出的动人好听，说出的话却是残酷无匹。
　　“不！爹爹不会不要我的！娘亲不是我害死的！”妃雨转身，试图寻找说话之人，却发现那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却又像由自己心底发出。
　　“嘻！不是你害死的，你急个什么劲，为什么这么急着分辩！”轻柔的笑声响起，其中含着无尽的嘲弄，“是不是，你也知道了其实你母亲就是你害死的，你爹爹也因此恨你入骨！”
　　妃雨心中一抽，大叫：“不是！不是的！娘，她是自杀的，不是我害死的，与我无关！不是的！不是！”
　　“好没有良心的孩子啊。你娘真是白死了。她可是为了封住你身体里的蛊母，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怎么可能不是你害死的呢…”幽幽的叹出一口气，语气无比的哀怨，可是听在妃雨的耳中，却犹如重槌击在心上，心神大乱。
　　“你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啊！你看，他们都不要你了，只有我会帮你了。也只有我可以帮你。”甜美的声音似乎带着诱人的香韵，直直落到了心底。
　　妃雨不由得失神：“帮我？帮我…怎么帮？你怎么帮我…”
　　“你看，你已经很累了，把你的身体给我吧！我来替你做剩下的事情，你好好的睡一觉吧！等你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解决了…”
　　仿佛最最绵软的丝被，轻轻滑过身子，妃雨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眼睛很重，似乎粘了铅，几乎再也睁不开来。心底的倦意不断上涌，真的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不想醒来，
　　“对。就是这样，好好的睡一觉吧！”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舒适和诱惑，妃雨天资聪颖，七岁已经开始通晓事故，又继承了不少历代神女的记忆，虽然还无法熟练使用，但她的心智已然可以和成人相比。此时，她已是明白了这声音的主人不怀好意，自己万万不可就这样睡过去。可是，她却无法抵挡心中的倦意。那声音如同最诱人的罂粟花，让她无从抵抗，眼睛不由得渐渐的闭起。
　　“睡吧！睡吧！睡去了，一切就都与你无关了…”
　　“好好睡吧…”
　　火！
　　青碧色的火焰从地底涌出。从地下到空中，漫天漫野的充满了美丽的青碧色火焰。
　　没有热度，却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这火焰碧绿晶莹通透，尤自带着淡淡的紫色，没有焚天灭地的热烈，反若寒心冻骨的冷漠疏离。
　　妃雨目光迷离的盯着火焰中映照着的自己苍白的面孔，在莹润的火光中自己的脸似乎有了一层玉一般温润的光泽。两眼无神，瞳孔中带着黑红色的晕光，如妖如魅。心中有一中莫名的感觉，熟悉而恐惧，似有什么渐渐开始复苏，张张口，那熟悉的字句却无法吐出，埂在那里，心中空落落的没有着落，神智却渐渐的清醒。
　　“谁！是谁！是谁破我的术法！”原本温婉诱惑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出来！能闯入别人的神识，破了我的术法，何必再藏头露尾！”
　　心中的最后一丝倦意随着尖叫如流水般逝去，妃雨脸上的玉色迅速的褪去，眼眸中光芒流转，脱口而出：“神缚术！”
　　如光闪一般，几日里充塞于脑中的各种文字和记忆似乎有了生命，像春雨中拼命舒展身体的柳条，迅速的丰润鲜艳，似乎沉寂千年的喧嚣被风卷起，恢复了往日的神韵。妃雨忘记了自己是谁。
　　蓝色的光彩立即遮天僻地，纤细的身影在蓝光中若隐若现，双手不停的结着印，清冷却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凌妃雨，快醒来！”
　　“哈哈！我或许该谢谢你，破了我的神缚术，却乱了她的神识！如果她迷失了自己，那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不，应该说凌妃雨就消失了！”
　　少年也不答话，双手往复交叠，不住打着手印，口中喃喃不住。忽然面色一敛，喝道：“起！”
　　瞬时，碧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却又在半空中迅速的凝结，如冰凌般顿住，而后有扑簌簌的掉落下来，落入或中兀自不化，璀然发光。
　　“冰灵术！”充满了惊讶和恐慌的声音响起，“你竟然会冰灵术！大掌教？你是神教的大掌教吗？”
　　“凌妃雨！你是凌妃雨，你想起来了吗？你叫凌妃雨，是最喜欢红衣的妃雨！”少年却对她不理不睬，只是低声轻柔的对着妃雨喃喃。
　　“不对！不对！大掌教不可能会来阻止神女的苏醒！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除了大掌教，谁还会封锁神女神识的冰灵术！你到底是谁，可以封锁我的行动！”
　　“青魄珠！你是幻醒一脉的传人吗？”尖锐的声音冷静了下来，如碧珠般通透的声音响起，“自古以来，你们幻星一脉不是坚守主训和神教约定，我们不扰皇室，你们不插手世事的吗？何苦为了一个女童去毁了约定，断了千年的命脉？”
　　“不要忘记了，一旦插手世事，强行以一力改命，幻星一脉必绝！你还是快点收手吧！”
　　少年微掀眼帘，狭长的眸中光芒流转，道：“我本非幻星一脉，且幻星一脉已断。我要做的只是我想做的，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你们都不可以阻止！”
　　话音甫落，嗤笑的声音便响起：“就凭你！也敢！”
　　“你难道忘了吗？你们净天教术法最怕的是什么？”少年轻轻说道，嘴角的笑容清浅。
　　“皇之血脉？青魄珠？哈哈！可笑！神识中不可能动用血脉之力，而你不是幻星一脉的传人，青魄珠你又用不了。何必如此！”
　　“是吗？”少年嘴角的笑容扩大，随着话语的吐出，耳边青色的珠子光芒闪动，如青纱也似的轻轻笼开，迅速的遮住了凄厉的惨叫。待一切平静下来，他又喃喃道：“难道你忘了，具有纯净的皇室血脉的人，也可以使用青魄珠了吗？”
　　“妃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水陌，你叫我哥哥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两年前的盛夏…”水陌耳边泛着青色柔和的光芒，语句轻柔，想唤回妃雨的意识。
　　谁！你是谁！妃雨？那又是谁？而我，又是谁？
　　女童似乎坠入了无边的旷野，一片苍茫。天是灰色的，地也是灰色的，没有一丝生气。如同一切的初始，茫然无辜，又如一切的终结，颓然若失。
　　心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有很多东西，压得沉甸甸的。在痛，却没有血的刺痛，只有钝钝的麻木。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画面，人物不停的变换着，而“我”总是在换。一个个女子，美丽的，骄傲的，温柔的，倔强的，豪爽的，雍容的，沉静的…
　　心底茫然，到底，哪一个才是我？
　　“你着一身红衣，笑靥灿烂，眼睛黑亮如星辰，对我说‘哥哥，我喜欢你’。妃雨，你还记得吗？”
　　轻缓的声音透过厚后的灰幕传来，如落入清泉的水珠，在心底击起点点涟漪。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手执红色蔷薇的女童，笑语吟吟，蓝衣的男孩唇畔的笑容清浅，犹如蜓翼般轻盈美丽。
　　心底一片恍惚，是谁？这是谁？为何这般熟悉？
　　“我离开时，你拉着我的衣角，大眼中满是泪光，定要我答应每年都去看你。去年我失约了。可是，今年我来了啊。妃雨，你是不是该对我笑一笑…”
　　妃雨？熟悉的感觉渐渐回来，心底的疼痛也渐渐加深，痛得她玩弯了身体，几欲昏过去。开始害怕，孤独、绝望涌至她的五脏六腑。
　　不要…不要…不要想起来…
　　“我知道，以你的聪慧，如何会被别人的记忆所操控？姨娘的死，的确与你有关，可是却不是你的错！妃雨，不是你的错…：
　　死了！死了！谁？谁死了？
　　漫天的灰色，迅速被妖艳的血色所覆盖。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口中、眼前俱是黏稠的鲜血，腥甜的味道在口中翻滚，腹中收缩，胃在痉挛。身子如狂风中的树叶般颤栗。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死娘的！爹爹，不要丢下我！
　　爹爹，姐姐，我好怕！不要丢下我啊！
　　“妃雨！妃雨…你不要害怕！他们不要你，你也不要害怕！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好像清泉的润苏，心中开始通透。
　　仿佛有了光，四周变得七彩闪烁。
　　黄色的土地，红色的蔷薇，白色的浮云，蓝色的晴天。
　　“妃雨，你要相信我！我亦是如此。相信，相随。这一生，我们都只有彼此。挡我者杀。唯有对你，我愿以生命相守！”
　　碧空下，红衣的女童抬眸微笑，蓝衣的少年面容俊美，只唇角一丝笑容，比那阳光更加灿烂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