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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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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你有什么打算?凌墨瀚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不住的叹气。这次的变故让他原本俊逸潇洒的弟弟凌墨渊变的冷酷无比。
凌墨渊抬起头,眼神冰冷如针,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冷然道:“我什么都不想管,也无力去管了。现在只想好好的照顾妃雨和妃雪。”
“现在江湖上对你和寒湘的说法很不好,你避一下也好。”凌墨瀚点了点头道。
现在江湖上对天下第一剑手的妻子却是净天教神女的事议论不绝,矛头直指向耀凌堡。一时间非议四起,虽因为他主动交出了妻子的首级有所平息,但有心或无心欲寻事端的却一直不见减少。
“我只是回来打个招呼,马上就会走的。”
凌墨瀚一怔,忙道:“为什么?你不是才回来吗?”
“我离家已久。当初,我因寒湘与凌家决裂。如今回来,也不会久留。”凌墨渊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去,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动分毫。
凌墨瀚却勃然大怒,重重的一拍案几,起身大步向前,伸手就欲抓凌墨渊的衣襟,又在半空中收住了,脸面却气的通红,道:“当初爹在一怒之下逐你出家门,并扬言断绝父子关系,一直都在后悔。而你着逆子却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肯回来一见。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你就当真如此绝情,恨他、恨凌家至斯!”
“不!”凌墨渊看着兄长因为盛怒而扭曲的面容,想起当年盛怒之下不肯回来见父亲一面,却造成了一生永远无法弥补的悔恨和痛苦,心中一阵阵的痉挛,眼中的冷淡瞬时消逝,挣扎道,“我只是怕再次给家里带来麻烦!”
“怕什么!我耀凌堡还能会怕了他们!”凌墨瀚吐出一口气,面容一正,字字铿锵的说,一时间神情中尽是睥睨天下的豪情。
凌墨渊眼神闪烁,却没有说话,一张俊脸了无生气,看得凌墨瀚直摇头,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寒湘的头颅,我会尽力帮你讨回来!”
明显地一震,凌墨瀚只觉得手下的肩陡然绷直了,如满弦的弓一样紧张。凌墨渊抬起眼睛对上他的,脸上的神情激动而疯狂,双唇微微颤动,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这副模样,凌墨瀚只觉得心痛。
“堡主!二爷!您…您快去看看,妃雪小姐,她…”
一个小丫鬟忽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不顾礼仪地嚷道。下一刻,只见凌墨渊一把抓起放在身边的佩剑,直如闪电般的冲了出去。
凌墨瀚缓过神来,在丫鬟的带领下跟了出去。
妃雪和妃雨,他也曾见过,那样俏皮可爱的一双粉娃娃,却在这一变故中完全变了样。妃雨开始沉默,常常呆呆的发怔,但偶尔盯着你看的时候,那双如墨的眸子中闪过的神色已然不是一个七岁女童所该有的。其中有审视,有刺探,还有怀疑。她身上带着很重的内伤,应该是受到攻击,吓坏了,一夕之间长大了。而妃雪更是让人心疼,似乎是出现了记忆的混乱,只认得凌墨渊,见了其他人,稍有不慎,就会尖声惊叫。尤其是对妃雨,只要见到她,就会胡言乱语,大哭大闹,甚至惊恐到昏厥。
现在,大概是妃雪又失控了吧。
凌墨瀚赶到花园时,凌墨渊还没有到,应该是情急之下走错了地方。
他看到的是尖叫失控的凌妃雪和抱着大捧花朵的妃雨。
妃雨抱着大捧的蔷薇花,红艳的色彩映衬着她已然失去了血色的小脸,让她显得异样的苍白和消瘦。她手中执着一朵鲜艳的花朵,眼睛漆黑如琉璃,小步小步的试图接近妃雪,讨好的道:“姐姐,你看,这是我们最喜欢的花朵啊!你看,多漂亮啊,姐姐…”
而妃雪却随着她的接近,拼命的后退,最终跌坐在地上,衣衫凌乱,神情恐慌而失措,大声地尖叫:“走开!走开!你这个妖怪…娘!娘…啊!你是妖怪!妖怪!啊…不要接近我…走开!”
忽然,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也似的向后逃去,仿佛在她身后的不是从小朝夕相处的同胞妹妹,而是杀人嗜血的恶魔。
妃雨明显的一怔,神情痛苦而绝望,甩开步子追了上去,哭喊着:“姐姐,我是妃雨啊!我不是妖怪。我是…啊!”
妃雨的哭泣终结在一声惨叫中,随即是一阵凄惨的呻吟。
凌墨瀚本想上前拦住状若癫狂的两姐妹,但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就见妃雨小小的身子横飞了出去,同时带起的是一串艳丽的血珠,耳边传来凌墨渊凶厉的斥责:“滚开!你不知道妃雪受了刺激,不能见到血或是红色的东西吗!”
凌妃雨傻傻的趴在地下艰难的用未受伤的手臂支撑起身子,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惨叫,任由受了伤的手臂流出的鲜血渗出濡湿了雪白的麻布孝衣,脸上的神色麻木而惨痛,一片死寂。
“墨渊!你疯了!”凌墨瀚从惊骇中回过神来,闪身来带妃雨身边,抱起呆滞的女童,低头察看她左手臂上的伤口。只见那伤口极细,如轻柔的细丝般单薄,却偏又极深,大股大股的鲜血不断涌出,一点点落在白衣上,犹如盛放的艳色蔷薇,散发着腥甜的熏靡。凌墨瀚不由得大怒,一边扯过衣襟匆匆替她包扎伤口,一边冲着凌墨渊大吼:“天下第一剑是这么用的吗?虎毒尚不食子,你疯了吗!”
凌墨渊对他的斥责充耳不闻,轻轻安抚着紧紧抓着他衣襟的妃雪,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
妃雪脸色苍白的盯着女童衣衫上绽放的大朵大朵的妖艳花朵,脑海里一片红光。红色妖异的身体,那沾满了鲜血如同妖怪一般的身体,还有倒在妖怪身边干枯苍白如凋零花瓣般的母亲。妃雪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红色的深潭,四周都是黏稠的鲜血。它们散发着甜靡的微熏,微微的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自己深陷其中,不住的下落、下落。她尖叫、挣扎,却无法逃脱。那红色的液体渐渐的吞没她的下骸,灌入她的口中、耳朵,直至淹没她的头顶…
凌墨渊看着妃雪的眼神渐渐迷离,失去焦距,无论他怎么安慰都无法平静,最终两眼一翻,直直的昏了过去。他不由脸色铁青的瞪着妃雨,咬牙切齿的骂:“畜生!“
凌墨瀚听得他骂人,只觉得所有的血气都涌到了头顶上,艰难的收回要去抽腰间长剑的手,大骂:“你才是畜生!难道妃雨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我宁愿没有这个女儿!”冷绝的话语不带任何的温度。
感觉到怀里的小小身子一僵,凌墨瀚下意识的收拢了自己的手臂,却不料一股大力扯来,自己竟然无法拢住妃雨。那小小的身子挣扎着,跌跌撞撞的向父亲奔去。
妃雨癫狂的挣脱了伯父的怀抱,拼命的扑向父亲和姐姐,大声的哭喊:“爹爹,爹爹!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妃雨!妃雨会很乖的,不会调皮,会很听话的!爹爹!”
冷眼看着哭叫着抓住自己裤脚的妃雨,凌墨渊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仇恨。一张俊脸几近扭曲。忽然,他猛然一脚踢出,然后再不看那绝望的哭叫着向后飞去的女童,抱着妃雪纵身离去。
凌墨瀚飞身接住仰跌出去的妃雪,顾不上骂人,忙察看她的伤势。只见她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眼中满是绝望,却仍然拼命挣扎着,想要向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爬去,口齿不清地叫着:“爹爹!爹爹…我错了,爹爹!你不要不要妃雨…爹…”
凌墨瀚看女童气息奄奄,心知凌墨渊下手极重,心中不由又气又怒,一把抱起兀自挣扎的女童,边大步向屋内冲去,边大叫:“来人啊!找大夫来!”
焦急中,他似乎听见妃雨喃喃:“果然,她们说的没错…我害死了娘亲,爹爹和姐姐都不会要我了…”
凌墨瀚鄂然,低下头,却见妃雨嘴角缓缓流下一股黑血,头也垂了下来,已然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白发雪袍的老者心神猛然一震,面目苍白的从虚空中收回神识,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叹道:“星辰已乱,天绝已孤,光芒大炙,却摇摇欲陨。陌儿,我拼了命的妄图改变天绝星和七杀星的轨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伴着天绝,那你就去吧!否则,一但凌妃雨的心智被历代神女的意识所操控,则天绝必陨,而你,七杀的命辰也随着而逝。”
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力气不继,老者不由苦笑:“罢!罢!我命已矣,你快快下山去吧!莫要耽误了时机!”
“是!”蓝衫双鬟的童子微微躬身,听见师父即将逝世,却没有任何的神动。
老者缓了缓气,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弟子天资卓绝,却又偏偏冷心绝情。那天绝星能让他甘负杀戮,不知又是怎样的人物。这天下,怕是再不得太平了…
水陌冷静的看着老者阖然而逝,随即渐渐的失去血色,如落入火中的枯叶般,遗落了所有的生命色泽,迅速朽去。从头发到脸,到胸,到四肢…
白发如仙的身资已然化为尘埃。
忽地,水陌扬起一丝笑容,如划破漫天乌云的第一抹金色阳光,让他清秀的脸上带上了一种不可仰视的光芒,却又那么的美丽动人。
他靠近那人形的灰尘,轻轻吐出一口气。穆地,暗室里风流涌动,瞬时间把灰尘卷的一丝不剩。
收去风流,水陌在愿老者坐着的地方捡起一颗青色的珠子,戴在耳边。他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小心的收好,眼底光芒流转,张口一声长啸,犹如山动,飞也似的离开了。原本的小屋,在他身后化为一片火海…
如果那老者——默宿老人还可以看见,他一定会惊讶,水陌的术法已有小成。又岂象他往日表现出来的只专武功,不喜术法?
只是,他永远也看不到了!
天绝孤,七杀出。天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