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倾世》月华之殇

14、第二章

　　妃雨跟在辟乾身后低头默然的走着。
　　今天刚送走刁蛮的神华圣女和看不出深浅的洛哲，还没休息一会儿就被这沉默的灰衣侍者叫了出来，说是大掌教要见她。
　　大掌教住的地方到底不一样，玲珑的亭台，精致的雕琢，无一不是匠心独运。
　　妃雨穿过层层的建筑，心中暗思，不知道天漾找她做什么？难道与她让熙华去找他有关？
　　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妃雨叹息，生死系与人手的感觉的确是不好。真让人不甘！
　　辟乾在一栋小阁前停住了，在门前躬身垂首而立。
　　妃雨上前推开虚掩的门，举足踏了进去，在她身后，辟乾依旧悄无声息的跟着。
　　窗前，白衣如雪的男子负手而立，微风吹动着他的头发轻轻飞扬，感觉有人靠近，便回转过身来，看着妃雨，温和道：“你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就如同带着无穷的魔力，如春风轻抚，湖面泛起层层的涟漪，让妃雨不由得心中一荡，半晌才道：“不知道大掌教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你今天见了不少人啊！对于他们，你有什么看法？”
　　平静的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让妃雨不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也不敢轻易回答，只有沉默。
　　天漾看着她，笑道：“你这个样子，可是和我印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摸不清他的心思，妃雨只有摇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天漾冷哼一声，瞬间带起无尽的傲气，傲视天下，让人不敢直视：“谁的屋檐？他们也是一向狂傲惯了！”
　　妃雨心中一动，道：“您的意思是？”
　　“你不用套我的话，我的意思一直都很清楚。”天漾看着她，唇角的笑容渐渐冷却，一时间让妃雨感到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格格做响的声音。
　　“你们之间的争斗我不会插手，就如以往一样…是生是死，全凭你们自己的手段。净天教，永远只承认强者！”
　　天漾的表情很淡，似乎天下万物都不在他眼中，却又都牢牢抓在他的手中。
　　窗外的阳光，在他的身后，仿佛黯淡了下来。在他的身后张开了巨大的阴影，笼着天地，笼着妃雨。
　　妃雨只觉得在他面前，什么小动作、小聪明都是惘然。
　　汗，不由得涔涔而下。
　　“熙华既然喜欢你，就遂了她的心愿，让她搬到你那里去住。”感觉到妃雨的惧意，天漾不由笑了，再怎么老练，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妃雨骤然抬头，在天漾惊异的眼光中，问道：“为何他们可以有恃无恐的欺负熙华？再年幼，她也还是圣女啊？”
　　天漾有些惊讶又有些欣赏的看着面前瘦小的女孩，有着说不清的感慨，她真的太过于聪明，也过于敏锐了：“熙华的母亲是上任的圣女，因为叛教被当作祭品焚去。她在教里的上层中并不受到尊重。”
　　“我知道了，谢大掌教解答。”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妃雨不再作声，默默而立。
　　以熙华的身份和净天教对叛徒的恨意和鄙视，她可以平安长大，定然有人在背后暗暗相护，而且这个人的地位还不低
　　只是，到底是谁呢？
　　不过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吧！妃雨笑了。
　　“看地出来，熙华是很喜欢你的。你要好好对她。”天漾似无意的说，然后看着妃雨有些诧异的面孔，也不由得莞尔，自己好久没有主动去关心过人了呢，“下月会有个祭祀，我们会为你乞福，并宣告你的身份。在这之前，你要斋戒沐浴。要小心谨慎！”
　　最后几个字说的风轻云淡，但妃雨心中仍是一紧，恭声道：“多谢大掌教指点。”
　　“你可以下去了。回去好好准备，也顺便思考在祭祀后，你准备学些什么。”
　　妃雨轻轻应是，便随着辟乾退了下去。
　　出了大门，妃雨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辟乾伯伯，请停一下。”
　　灰衣男子闻言回头回头，浑浊的双眼如一潭死水，恭敬的道：“小姐有事？”
　　妃雨尚未经过祭祀，即没有得到凤神的认可，是以他仍然以小姐称呼。
　　“待我日后通过祭祀，可以来麻烦伯伯吗？”
　　辟乾也不抬头，语气谦恭而惊恐：“小姐是折煞小人了，通过了祭祀，小姐就是最尊贵的圣女，您有吩咐，只要说一声即可。还有，请小姐直接称呼小人名字即可。”
　　“不是，”妃雨摇头，“我是想跟着伯伯学习一些东西。”
　　辟乾终于抬起了浑浊的双眼，疑惑道：“教内这么多高手，小姐何必跟着我一个干粗活下人学东西。又可以学到些什么？”
　　干粗活的下人？天漾会带个干粗活的下人去中原？
　　真当她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儿呢！
　　妃雨眼中的光芒大炽：“‘魅影’的影主，如何会是一个只会干粗活的下人。”
　　辟乾的身子骤然一震，脸上泛起寒意，一双眼睛中杀意凛然，如锋利的刀刃，随时准备择人而嗜，哪里还有半分的混浊和不堪：“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妃雨并不回答，只是含笑看着他，道：“不知道伯伯可否答应？”
　　辟乾看着面前身量未足的女童，只觉得她的眸子黑的幽深，亮的吓人，如同吞噬人心的沼泽，竟让他心中的警铃大作！想到她刚才在大掌教面前表现出来的冷静仍带有天真的态度，和手下回报的她在面对神华圣女和洛哲时的退让和无争，辟乾不由杀机大盛。　　　　　　　　　　　　这哪里还是七八岁的女童！这种心机，即便是历尽沧桑的大人也不一定比得上。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在他如此浓重的杀机下，仍然可以面带微笑昂首站得笔直的女孩，定然会是个祸害！
　　他想杀了她！
　　妃雨在漫空炙烈的杀气中几乎站立不住，浑身的寒毛根根直立，手心中捏着把汗，却仍然强作微笑，笔直的立着。
　　她知道，只要她露出一点点的胆怯，他就会立即杀了她！
　　她在赌！赌辟乾心中的欲望，不甘心屈居于这小小天地的欲望！
　　“魅影”是个杀手组织，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可是，却只能陪着净天教徘徊在中原地区之外，他如何甘心！
　　所以，她赌了！
　　用自己的生命在赌！
　　然而，她赌赢了。
　　半晌，辟乾终于开口：“你会进宫？”
　　妃雨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如此疲软无力：“应该是吧…”
　　天漾会带他去中原接她，说明他对当年的一切应该是很清楚的，至少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
　　妃雨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江湖上应该已经传开‘天下第一剑’凌墨渊带女儿上山祭奠妻子，遇见山石滑坡，全部遇难的消息了吧！现在，大概只等一个机会，送我入宫了…”
　　忽然，她直视着辟乾，道：“因此，在这之前，我必须要有足够力量。可以保护我在，江湖、神教、朝廷之间求存，却仍然可以安然活下去的力量！”
　　“你想借助我的力量？”
　　“不！”妃雨笑了，“我要的是‘魅影’，是最最令人胆寒的杀手组织‘魅影’！”
　　“当然，作为回报，我会带着‘魅影’把杀戮带到中原各地！”
　　辟乾看着女孩几近疯狂的脸。那花朵般绽放的笑容，在他眼中却如地狱修罗般狰狞，沾满了妖红的鲜血，让他不寒而栗。
　　害怕？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让辟乾激动了起来。这是连杀人都无法给他带来的快感！
　　辟乾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笑了。
　　“好！好！难怪大掌教如此看重你。还特地吩咐，如果你提出拜师的要求，让我不要拒绝！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不是要拜师，而是要掌控！哈哈！小丫头，够种！”
　　妃雨静静的看着他，心中的寒意汹涌而来。自己完全是靠着继承来的记忆得知“魅影”的存在。又由辟乾看起来谦卑敬畏却仍然可以留在天漾身边，而猜想到他可能的身份。刚才出口，也不过是一试。
　　毕竟，如此的伪装，除了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就只有顶尖的杀手可以办到了。
　　可是，天漾又怎么会得知她可以看穿这一点？
　　眼前又浮现出那恍若看破一切的清亮眸子，和那缥缈如烟雾的温和笑容。
　　妃雨却觉得自己仿若掉进了冰窟，透骨的寒意包裹全身。
　　自己在那人面前竟然是这般无力！
　　辟乾终于平定下情绪，狞声道：“我们打个赌吧！赌注是你的性命。你输了则必死，赢了的话，我收你为继承者，以后把‘魅影’完全交于你接管。”
　　“赌的是，在下月的祭祀之前，我要你把那两个人的人头送到我面前！”
　　“哪两个人？”
　　辟乾看着女童，眼中闪过一抹凶戾，桀桀怪笑道：“塔娜雅，和洛哲！”
　　妃雨的眼眸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