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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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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由于之前一路向北,越扯越北,北到成甜蜜童话了。所以,从这章开始,重新来过,笑,谢谢各位支持:)
PS2:这章只有开头和原来的一样,所以,再看一遍吧:)
行动结束后,高兴问老南瓜:“我想去看看,行吗?”
老南瓜点了点头,对这个今天过二十岁生日的大孩子说:“我陪你去。”
然后,他们就一直站在小楼不远处地树荫下面等着,直到负责打扫现场的武警从里面抬出三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
“去吧。”老南瓜脱下战术手套,揉了揉高兴的头发。刚才,由于角度问题,他没法锁定目标人物,战术任务改由原本担任他观察手的高兴来完成。为此,他有些后悔当初狙击位置的选择,虽然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总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血腥与残酷,但他还是希望这一天能够晚一些到来。毕竟,高兴还只是个孩子,在他的性格里还是有些太过脆弱。
询问一番,高兴在一具尸体前停下,经过武警同意后,高兴掀开了白布。
画面比他在解剖课时看的那些恐怖图片要干净的多,子弹从前额进入,留下一个一元硬币大下的洞,弹孔周围有一些干涸的脑组织与鲜血。因为死亡过程极为短暂,尸体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这个人死了。是被我杀死的。
这样的认知在大脑中来来回回的浮现着,高兴仔细仔细地看着那个死人,然后,把白布按原样盖好,对武警点点头,看着武警把人拉走。高兴一个人围着小树转了两圈,突然间开始呕吐,吐的昏天黑地的,一直到吐出胆汁。老南瓜就站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一直看着他,但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连个安慰的动作都没有。
这就是成长。虽然很痛苦,但是必须亲身经历。因为没有人可能帮你,除了你自己。
回程的时候,因为米17被临时调走出任务,老A们搭乘一架运输机回基地。高兴呕吐直到登上飞机才勉强止住。他一个人沉默地缩在角落里,紧紧地贴着舱壁,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其他人在离高兴不远的方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在高兴的这里,就他一个人,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所遗忘。
袁朗是坐在离高兴最远的地方,他身边是铁路。上机的时候就这样坐着的。铁路封着了袁朗的任何进路,他阻止着袁朗过去高兴那里。
袁朗用眼睛死死地瞪着铁路,铁路则在他身边微笑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脸上的油彩,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今晚,你可以不熄灯。”
“你连灯的问题都想到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那不一样。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扛。我只允许范围内的。而且,他需要的是心里医生,而你不是。”
“我不是,可我至少可以安慰他。而不是让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那里承担这次任务给他带来的……”袁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用伤害来形容高兴的所作所为。
“安慰?”铁路抽动了下嘴角,他的动作停下来扭头看着袁朗,眼睛中有些严肃:“你是说你安慰他?那么,你打算怎么安慰他?!打算你哄孩子一样告诉他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可是袁朗,一个小时前,他刚刚才杀了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因为他,消失了。当然,你也可能会这样安慰他,高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想说,袁朗,你没办法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他杀了人,你没有。他所受到的伤害,你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所以,请你安静地坐着,然后,把高兴交给心理医生。”
铁路看了眼袁朗,忽然笑了下,凑到袁朗的面前,袁朗忍不住往后萎缩了下,忍不住辩解,“我只是想分担一下。”
“分担一下?可你能做什么?也许,你忘记了还有一种情况。袁朗。”
“什,什么?”
“人类的承受力与自我恢复能力。我想提醒你。这是人类得已发展的本能。”铁路擦完了自己的脸之后坐到袁朗近前给他擦,袁朗一抬手想打掉他的手,却没有打开。铁路的手很稳,一点点擦拭着袁朗脸上的油彩。
“而且,袁朗,你的安慰只是语言,你或许会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可这就算了安慰?!”皮肤热辣辣的疼,袁朗的眼角一跳一跳的,铁路手上动作没有慢下来,话也接着说:“那个人确实是死在他的手里!这是事实。是由他造成的。谁都改变不了。你怕他接受不了,你怕他精神崩溃,你就在编织一个你所认为的善意的谎言这么和他说?你的出发点没有错,但是,你的行为不是在爱他,是在害他。他总有面对现实的一天,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欺骗之中,那时的他,会承受不起。所以,袁朗,你现在所要做的,是让他接受心理辅导,而不是用善意的谎言来安慰他。”
“铁路,你当教官当习惯了么?!”半响,袁朗突然笑了一下,抬头看着铁路。“你这么长篇大论的我很久没有听到了,你……”袁朗顿了下,嘴角的弧度锋利如刀,“你真残忍!”
“我承认我比较现实。”铁路擦完了,又活动了一下颈部,然后就靠回在座椅上伸长了腿让自己放松,“你有没听过这样一句话,现实就是最大的悲剧。还有,袁朗,虽然这件事会让你绝望,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
“我不会让自己变地如此冷血……”袁朗忽然冷笑了下,“和如此的说教!”
“说教?我喜欢这个词。”铁路对袁朗露出一个笑容,“也许。我确实喜欢说教,面对你,我总是忍不住。不过,袁朗,冷血……呃?你是用这个词么?你竟然这个词来形容我?”
铁路似乎很郁闷,然后,他突然伸出手捏住袁朗的下巴,硬扭过来,“你再说一遍来给我听听?”
“我不相信,一个字都不相信!”袁朗的表情变得有些恨恨的,他直直地看着铁路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相信我不会像你一样。”
“是吗?”铁路看着袁朗笑了起来,笑的很是愉快。“那么,我也肯定,你会死的很快!你最好祈祷,我罩你一辈子。”
“我用不着!”
“最好。不过,我却如此希望。袁朗。”
全体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所有人回宿舍,高兴则叫到队医那里做心理辅导。
基地的路灯可能是因为电力的问题,光线有点暗,高兴低着头,走的很慢,影子拖的长长的。
袁朗站在门前看着他,然后去了一趟食堂,取了蛋糕。回到宿舍,袁朗也不洗澡,他看了眼打开的灯,然后,把灯熄灭了,就坐在黑暗中等高兴回来。可是,一晚上高兴都没有回来。直到东方发白。
高兴脸上油彩已经擦掉了,他表情木木的进来。袁朗打起精神努力的对高兴笑着招手,把蛋糕拿出来。
“过来吃蛋糕,饿死我了,你不回来,我都不敢动。”
高兴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有看到,他一脸的木然。
“过生日啊,当然要吃蛋糕。呃,晚了一些,可是,蛋糕还是要吃的。今天也好,昨天也好,总之,蛋糕不可以剩。”袁朗说着,切了块递给高兴。
可高兴也不说话也不坐,就是目光直直地看着地面。
袁朗心又抽了一下,把蛋糕塞到高兴手里,“吃东西啦,都饿了一天一夜了。吃吧,吃吧。”
高兴点点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啃着蛋糕,啃着啃着,突然停下手,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开口,“他前年结的婚,现在孩子刚满月。他父亲今年年初过世,妈妈卧病在床……”
袁朗一言不发,为什么,为什么要和高兴说这些,为什么要把最真实的这些暴露在高兴的面前,是不是还嫌他伤的不够重?如果说这就是铁路所谓的成长的话,那未免过于残酷!
“我一枪,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母亲失去了儿子……”
“高兴……”
“袁朗,你不用为我担心。”高兴突然笑了一下,他把蛋糕往嘴里狠狠的塞了一把然后大声的说:“我不后悔我开了枪,因为那是我的职责。我也没有做错,因为我的使命是维护正义。但是,想到一个人就这样没了,我,很难过。”
奶油和蛋糕渣弄的高兴满脸都是,好一张大花脸。可看着那样的一张脸,袁朗却突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然后再也回不回来了。眼前这个人是高兴,却又不全是。他花着一张脸努力的微笑,可袁朗却好像看到了那个正在瞄准的高兴,那个开枪的高兴。在他开枪的那一瞬间,他身上有一种东西消失了,一种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好像随着那颗子弹一起离开了他。现在的高兴,即熟悉,又陌生,虽然距离很近,却又像隔了很远,有些模糊,模糊到看不清楚。
高兴把剩下的蛋糕全部塞了满口,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然后站起来,走到袁朗身边,从背后抱住袁朗。
“袁朗,我可以哭吗?”
“可以。”
“可是我哭不出来。袁朗,你看,我现在,我很伤心,也很难过,可是就是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高兴站直了,在袁朗身后轻声问:“袁朗,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过了很久,袁朗转过来,他努力的对高兴微笑:“不是,你没病,你是长大了。”
“也许吧,可是,真疼啊。”高兴拉起袁朗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这里,真疼啊,疼的都要哭了,可是因为太疼了,反而哭不出来了!”
在袁朗反应过来之前,高兴已经跑出了门,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去晨练!”
于是,那天的袁朗就趴在窗台上,看着高兴在操场上跑了整整三个小时,然后体力不支倒下去。
于是,那天的高兴在操场上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自己能哭出来,最后躺在草坪上,对着天空哭的一塌糊涂。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真实到了残酷。我们不断的寻找真实,盼望着成长,可真实不一定是我们所期待的,而成长也并一定就是我们希望的。它们有着自己的原则,自己的形状,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