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五） ...
-
与诸葛弟子铁游夏的长谈使他们彼此都解开了一些疑惑，然而更大的谜团也与之出现：傅宗书联合九幽神君处心积虑谋划许久，究竟意欲何为？此时天界各处与人世联结通路都被阻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当时，铁游夏沉声道：“如今事关我的师门、爱侣，这件事我不可能置身事外；多谢你们的消息。”
他收起了违和的耳朵与尾巴之后，沉着起来居然很有几分威势。
戚少商问：“你打算怎么办？”
铁游夏诧异地看他：“你要趟这浑水？”
“异变至此，我决不会因力微退却。”戚少商拍了拍顾惜朝的肩膀，“况且我们两个的师门、爱侣也早在这浑水里了。”
顾惜朝睨了他一眼，向铁游夏说：“大丈夫顶天立地，如何能见险而避，碌碌求生？自当一持天上剑，凌霄涉远斩邪魔。”
戚少商一瞬间心头上开满了花。
这是他们停留在祈风国大都的第五天，尽管已经追查到底，事实上几个年轻的修士们并不很确切知道他们需要做些什么。铁游夏继续依靠他的族人收集可能有关的一点点消息，而戚少商则被顾惜朝盯着日日修行——实力永远是最可靠的盟友。
按照微风前辈给出的法子，逆水寒中的魔魂日渐沉寂。如今，它已经鲜少因为杀戮与欲望而躁动；试剑时戚少商再不会被剑魔所控制。
顾惜朝原以为这个过程会需要更多时间，等戚少商当真做到了，他又觉得理应如此。
戚少商似乎能让一切奇迹变得真实。
戚少商舞剑也实在是很好看的。
他的动作刚硬又不失灵巧，身姿柔韧而强劲有力；不过是随手使一套最简单的剑法来试剑，他却像是当真在血雨腥风中搏杀一般，每一式都肃杀而犀利。
顾惜朝就这样立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自己不由自主被他的剑气鼓动，全身的血液往他锋芒所指处翻滚，胸中一时豪情激荡。
然而戚少商望见了他，满身的肃杀却柔软起来；他的剑变得快而绵密，像是掀起了一阵巨浪，促狭地把顾惜朝逼到了孤岛上。
顾惜朝持剑临风，迎难而上，接下了他的攻势。
一触即分。
戚少商拿手在顾惜朝的剑刃上摸了一把：“这不是青龙么，你重新铸造了？”
顾惜朝侧了一下剑锋，免得真的割伤了他：“正好我突破金丹境，有能力压制此剑的元属性，重铸一次也不费神。”
“可惜断了一次，要补齐折损，不得不铸成中空的样式了。”戚少商比了比剑中放血槽的宽度，“好在你也使不惯重剑。”
顾惜朝觉得有些被小看：“你打不打？不打找铁手去。”
戚少商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扯近了些：“不打，也不找铁手。让我抱抱你，这几天日日夜夜修行，总要让我缓口气罢。”
顾惜朝靠到他手臂里：“按铁手的说法我们与傅宗书必有一场大战，你就算收服了逆水寒，修为不够也太凶险，不论如何开战前都至少要巩固了灵寂境才行。”他看戚少商眉头皱得死紧，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眉心：“愁什么，你我功体相通，这个坎我要护着你过实在轻而易举，你只管修行就是。”
戚少商按住了他的脑袋不让离开，自己把嘴唇凑上去，偷了一个吻。
逆水寒发出了轻微的铮鸣。
顾惜朝退开一点，看了一眼剑：“原来离收服它还差一点？”
戚少商不肯罢休，跟过去贴住了他：“不差了，现在是我激动得很，影响了逆水寒。”
“怎么，你比剑中魔魂还了得？”
“自然是我了得。”戚少商大言不惭，“我即使入魔，也是魔神那个级别的。”
顾惜朝嗤笑：“那么假若果真魔神现世，就要劳烦大当家与他一会了。”
戚少商颔首：“好说好说。”
他们两个正是情浓，说着话就不免温存起来，闹得跑来试剑场寻他们的赫连春水嗷嗷大叫：“不是说你们在干正事？这也叫正事？”
赫连春水是来通知他们一件大事的：雷卷等人今日正午安静地抵达了大都，他们带来了一个铁游夏期盼许久的关键人物——傅晚晴。
此刻这个姑娘沉睡在床上，尽管她面容平和，脸色却灰败而惨淡。铁游夏担忧地守着她，时不时去理一理她的发丝。
雷卷说：“我们是在三门关遇到她的，那时候她还有意识，并且似乎在躲避什么，老八莽撞，跳出去喊了她的名字，晚晴姑娘当即不省人事。”
铁游夏皱眉：“只是喊了名字？”
穆鸠平缩在角落里懊恼极了：“我就是看到晚晴小姐一时激动，想确认一下是她，真没想到会这样。”
息红泪查看了一下傅晚晴的大致状况：“并没有致命伤，也看不出灵力影响，当真似乎只是睡着了。”
顾惜朝说：“不怪老八，她现在这样，恐怕是因为咒术。这是灵蛇一族的秘术，能够针对特定的人下咒；但是咒术实现前需要确认‘你是你’，并且有一定时限，假如在咒术失效前避免了对自己身份的认可，那么咒术就会失败。”
铁游夏轻声说：“她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回应了。”
戚少商迟疑地看了一眼雷卷。
雷卷抄着手，叹了一口气。
顾惜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可能掩藏的隐秘，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沈边儿。
“真是欠了你们。”雷卷说归说，脸上却带着笑意。他把沈边儿拉到身前，安抚了她一下：“话说在前面，咒术只能由施术者本人解除，我们只能用另一个咒术覆盖它的影响。况且虽然边儿的确有灵蛇血统，但混血的缘故使她力量强悍却不稳定，用这个方法唤醒晚晴小姐，我没法确定会不会有负面影响。”他的目光落在铁游夏身上：“你们还是好好考虑，要不要替她作这个决定。”
沉默蔓延开，沈边儿眼瞳里闪着一丝绿光。
铁游夏说：“……再三天，如果没有其他变故，就唤醒她。”
戚少商夜里回来时候，顾惜朝已经散了头发躺在床上，抱着他的小斧头跟刚重铸的青龙剑一道翻来覆去地看，像是孩子检视着自己的玩具。
戚少商过去坐在床头，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今天怎么不修行了？”
顾惜朝把剑斧都收了：“他们都怎么样？”
“铁手就那脸色，我不说你也知道。卷哥带着边儿姐去城里看狐狸了；她先前因为咒术能力不稳定闹出过大事，所以从此不肯轻易开口，其实是有心结的，卷哥应该也在设法开解她。”戚少商拿了顾惜朝一只手，一根一根研究他的手指，“倒是小妖，追着息城主说要好生修炼提高实力，万一息城主有天陷入晚晴小姐那种困境，他好来当个话事人。”
顾惜朝迟疑了一下，手指在戚少商掌心一颤：“其实，我刚才问过微风，它说，咒术变化难测，如有一丝行事不妥，晚晴小姐恐怕……会落到与那些药人类似的境地。”
戚少商握紧了他的手：“如果是我躺在那里，你会试还是不试？”
顾惜朝眼中居然闪过了迟疑，面色凝重起来。
戚少商立刻扑上去抱紧了他：“我不会让自己落到那地步，我承诺。”
顾惜朝被他的手臂跟棉被两相夹击，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在戚少商及时发现，渡了一口气给他。
大战在即。
良好的转机并不是每次都会在期盼它的时候出现，铁游夏斟酌到了最后一刻，不得不下定了决心。
因为太阳消失了。
黎明并没有带来旭日，大地在黑暗中耐心地等待了一昼，终于不得不面对陷入长夜的忧虑。等到第二天的晨光照旧失约，万物终于躁动起来；人们尚可勉强克制，压下惶恐强自维系着平日的轨迹，然而飞禽走兽却立刻开始了异常的暴动，深林原野中的战争不断升级，铁游夏手下的狐狸们陆续带来令人担忧的讯息。
长年的禁言使沈边儿的声音显得诡异而含糊，她似乎是高高低低地吟唱了一支歌谣，也可能是诵读了某篇诗文；静夜里浮出了一点微光，无声地弥散。
傅晚晴睁开了眼睛。
她的第一句话是：“傅宗书想做仙外之仙，已经几乎用禁药控制了所有仙人。”
她的第二句话是：“你们是谁？”
她忘记了关于“傅晚晴”的一切，只记得要说出云霄之上的动荡以及打开最后一条与仙界相连通路的方法，仿佛她的使命就是来成为一个路标。
铁游夏变回了健硕的黑毛狐狸，走过去用耳朵蹭了蹭她的裙角，被傅晚晴摸了摸头：“好乖。”
赫连春水原本难过得要哭出来，一下子又忍不住想要笑，叫息红泪暗地里掐了一把。
暗夜绵连，所有人都在丧失对时间的感觉。
顾惜朝用自己的羽毛作介质，开始在皇宫的中庭里绘制起巨大的阵法，戚少商抱着剑守在一边，跳动的电光从他肩头不断跌落，融进了顾惜朝的阵图里。
他们没有更多地谈论即将面对的恶劣局面，没有猜测他们有几分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他们只是谨慎而细致地共同完成了这个连通天界的巨阵。
戚少商看到顾惜朝最后一笔落完，抬起头向他露了一个破冰融雪的笑容：“这位书生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回望他，眼眸里也像是盛了星光：“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他们互相看着，就像嵌进了彼此一样。
tbc
小妖：红泪红泪，boss战为啥不团我！
息红泪：……你等级太低，还是留在驻地练生活技能吧。
小妖：嗷嗷嗷顾惜朝带了戚少商，雷卷带了沈边儿，连傅晚晴都带了个狐狸！
息红泪：……还有穆老八呢。
小妖：嗷嗷嗷红泪你宁可带老八也不带我！！
息红泪：顾惜朝，我们谈谈。
小顾：？
息红泪：我看戚少商这段时间日益精进，你们用的什么双修秘术，效果这么好？
小顾：…………？
戚少商：哎哟息城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