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百世流芳》鸭比

76、第七十五章 白色谎言

　　「奥萝拉小姐，你真的不能告诉我蓝斯的魔法元素系别吗？」

　　「康拉德先生，我认为只要你不再去招惹蓝斯而导致他攻击你，那我相信，他到底是甚么系别都是没关系的。」

　　「……你怎么知道我又去跟蓝斯玩了？他明明一脸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样子呢，似乎觉得……很羞耻？」

　　「……你不认为这是因为你的话太可疑了吗？」矣，羞耻？

　　「嘶……奥萝拉小姐真是小心眼。」

　　「请容许我提醒你一下，『小心眼』是指气量狭小，」我微微一笑，要甩开他牵住我的手，「而不是指观察入微。需要我示范一下吗？」

　　康拉德将我的手拉了回来，抱在胸前，闷笑，「糟糕了，我发现你和我一样自恋。」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亦知道自己很自恋吗？年轻貌美、貌美如花、年轻有为的布德上校先生。」

　　康拉德笑到微弯下腰，「哈哈哈哈……背下来了，你真是背下来了！」

　　「不，」我面无表情地说，「本小姐只是记性比较好而已。」谁会去背这种不堪入耳的东西啊。

　　「哈哈哈哈！本、本小姐……哈哈哈哈……」

　　「康拉德先生是对本公主有何意见吗？」

　　「不，朕不敢。」

　　我沉默了一下，「语境错了，『朕』应该不会配『不敢』的吧？」

　　「谁说的？当皇帝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乱配呢。」说罢，康拉德还大笑三声。

　　「……」我默默地盯住他。

　　「不好笑吗？」康拉德低头关切地望着我。

　　「不，我只是认为你想我笑，所以故意不笑而已。」

　　「……微臣甘拜下风。」

　　我转开头，用空着的手掩着嘴笑了起来。康拉德长吁短叹，一句都不说，却用语气助词和表情表演起了年轻有为的军官被人欺压的默剧，我笑到差点直不起身来。倒是康拉德拉了拉我的手，让我走到更旁边一点，以免被早上十点的阳光直射。

　　我们在小镇的街道上悠悠晃晃地走着，康拉德一手牵着我，另一手将清晨时当成普通外套穿的军服上衣反手甩在肩上。接近中午的夏日，温度也渐渐高了起来，康拉德拉开了衬衣的顶扣，停了魔力运转的我，衣服也换上清凉的布料。可惜现在的大环境不容许女性穿得太清凉，腰部抽折的长裙和打折的立领上衣将我热得够呛的。

　　到底是谁建立这个见鬼的朝代的。

　　我暗自诅咒。

　　康拉德也不提要用魔法，只是稍稍走前半步，替我挡去太阳。

　　叮铃叮铃，邮差骑着自行车、响着铃路过，对我们挤眉弄眼，康拉德大方地向对方笑笑，打招呼，却侧身将我挡在身后，以免我直接面对镇上居民的打趣而尴尬。我好笑地拍拍他的手臂，从他的肩上伸出头，也向邻居们好好地打招呼。康拉德见状也就不再避讳了，

　　正商量着要去面包店探险，看看今天谁更倒霉买中更难吃的新款面包，却是撞见爱丽丝老师被人从面包店中推了出来，哭着跌在地上。

　　我和康拉德对视一眼，松开手，我快步上前扶起爱丽丝老师，康拉德站到了我们的身前。

　　「我说你别……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艳丽的少女骂骂咧咧地从面包店追了出来，看见康拉德后便停下脚步，扬着尖尖的下巴，「怎么？你也是想追我姐姐的白痴吗？康？」

　　康拉德叹一口气，伸手一巴掌从少女的头上猛地打下去，「小妹妹放尊重点。叔叔～阿姨！你们在哪？快把你们家失控的小野猫领回去！」

　　「你说谁呢！」少女气愤地甩开康拉德的手，转身朝门内叫嚷，「喂！你们还不快出来！」

　　几个戴着帽子、面目不清的男人从面包店中走了出来，少女正要面露喜色，却被男人们反过来拉了回去，对康拉德甚为警戒。我扶着爱丽丝老师站到一旁，看见康拉德瞇了瞇眼睛，甩在肩上的军服外套被他扯下，衣服打折的角度刚好挡住了他的军阶徽章。我一边低声问爱丽丝怎么回事，一边放开了魔法力感知，果然是碰上了康拉德以外的魔力。那几个男人不是普通人。

　　康拉德回头与我对视一眼，我向他点点头，护住了爱丽丝，他便大步踏进面包店内探个究竟。

　　「……我，呜，」爱丽丝老师哭到满脸通红，「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突然又回来了！」

　　「是又想将面包店卖了套现，去大城市吗？」我温声引导着她说话。

　　「不、不是，咳！她是听说康升了军阶，要回来了，她就又追回来的，呜呜呜，她刚才想动手打爸爸，要、要、呜呜呜呜……说要钱去买化妆品，我不让，这才……呜啊！！！！」爱丽丝扑到我的身上哗哗大哭。

　　我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你做得很好。」

　　向往城市生活的小女孩，突然又回来小镇，说这回是单纯冲着康拉德的，我倒是信，看她刚才说话一阵冒酸就知道。有问题的，却是那几个行迹遮遮掩掩的男人。我肯定他们是小女孩带回来的，镇上的大家都相互认识，有外来人自然是很明显的事。

　　我安慰着爱丽丝，一边拉着她向外退去。

　　小女孩是为了康拉德回来，其他人又是因为何事而来到这个无甚可图的小镇？

　　我垂下眼帘。

　　──还是康拉德。

　　我刚要问爱丽丝父母的下落，面包店内便响起了轰的一声爆炸声。我马上按住要往店里回赶的爱丽丝老师，打了个响指，用水系元素将面包店围了起来，将火立即救熄。其他镇民都纷纷走了出来，我让他们看住爱丽丝，同时叫他们别靠近。镇民本来都不愿意，尤其是听说爱丽丝的家人都在店内时，更是想冲进去救人，直到我再一次用魔法封住店，表示出我是正规的高阶魔法师，再申明康拉德已经在里面，他们才罢休。

　　附近光明教堂的修士也赶了过来，用低阶的光明魔法安抚众人的情绪，协助管理秩序。

　　我用魔力探知过去，看见爱丽丝的父母已经死亡，她的妹妹瑟缩在角落，康拉德正被那几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围攻。看身手，对方竟然全部都是仅次神阶的贤者级别的高手，而康拉德依然不落下风的表现更让我暗自吃惊。

　　我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康拉德有这个程度的实力。

　　「奥萝拉！」康拉德的声音传了出来，「炸了它！」

　　我瞇了瞇眼睛，在康拉德拖住那几个人时打了个响指，面包店瞬间被火炎炸了个彻底，爱丽丝老师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未几，灰头土脸的康拉德抱着同样昏死过去的小妹妹出来，将他交给其他邻居照顾后，从裤袋中拿出军用的通讯器，避开人低头急速地说着些甚么，我没有去探听。康拉德既然叫我炸，自然是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亦代表他知道来者何人，无需再查。

　　应该是牵涉军方的密事。

　　我暗自思量。

　　嘛，他虽然只见过我用低阶魔法，但碰上过我的魔力感知，应该至少知道我是水系导师或以上的程度，刚才我便比对着康拉德展现出来的身手，在确保他应付得来的情况下，用高级级别威力的火系魔法来引发爆炸。他以为我是水系，却仍叫我炸，我想他便是不想爆炸威力过大的意思。一般而言，神阶以下者，对相克的魔法元素都是不拿手的，用出的威力多会大减。

　　我无心去顾忌邻居对我探究的眼神，只望着康拉德的背影。

　　刚才爆炸的瞬间，康拉德借用我在外的火系魔力遮掩，以暗系的神阶斗气将来人一举撃杀，并在火炎下毁尸灭迹。

　　他居然是一名神阶。

　　以康拉德的体温，没可能是暗系，却轻松用出暗系的神阶初段斗气，那康拉德的实力一定不止是神阶最初段的三十级，至少都有三十三级。

　　以康拉德的阅历和细心……不对，那他亦应该注意到我不会是同样体温偏凉的水系，实力也不止是导师级别。那他刚才仍然叫我炸，是甚么意思？他就不怕我用力过猛，方才会引发太大的爆炸，甚至波及附近的民居？

　　不，康拉德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他是一早猜到我会掩饰实力，我会反推理他对我的估计，计算好爆炸的威力级别，因此他才放心叫我炸的。

　　抑或是，他亦同时吃准了我不会让事情影响到平民？

　　利用我高级至导师级别的魔法，他再在内里用魔控力极佳的个体小范围暗系斗气，小心操作加上双重魔力的波动混杂下，就算再有魔法师来到这个小镇，也看不出有神阶出手过的痕迹。

　　康拉德．布德。

　　魔武双修的神阶，魔控力高到连我都察觉不出他有神阶的气息，康拉德此人在南格拉斯军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校？

　　我皱了皱眉。

　　说不通。两年前在火车上遇到他时，他确实是奉高一级的上校为上司，需要去向对方报告的。这要不他本身就瞒着军部，要不，就是他身上的任务连上校都没有知情权，当时对方真将康拉德当成了普通的中校来使唤。如此推论，康拉德的身份是牵涉到将官级别了。

　　「奥萝拉，」康拉德结束通讯后，急步向我走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抱歉，请你先等我一下。」

　　康拉德转去请镇民帮忙安置昏倒的爱丽丝姐妹，再请镇上的官员帮忙善后，却似乎是没有要请军部来处理的意思，康拉德让官员纪录成普通的失事，甚至没有提起已经彻底消失的几个外来男人。

　　我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候康拉德，平日和蔼可亲的镇民却都离我远远的，没再上前闲话，只有一只黑色的小野猫受我的体质吸引，凑到我的脚边，侧头蹭了蹭。

　　我垂下眼帘，微微勾起嘴角。

　　怕是刚才我的魔力将大家吓坏了。我又不是自小在镇上长大的康拉德，只是普通人的镇民一时难以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和蓝斯总是搬家和去旅行，未尝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完成了使命就被民众抛弃的骑士和公主呢。

　　曾经将自己看得这么重要，真是让人尴尬的自恋啊。

　　「奥萝拉？」康拉德走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双手，「抱歉，没面包了。」

　　嗯？我噗一声笑了出来，「都甚么跟甚么呢？」

　　他的两手分别轻握着我的双手，摇了摇，「我没说错啊，是没面包吃了，所以……」

　　「所以？」我顺着他说下去。

　　康拉德低下头，正对着我的眼睛，「请问附近有甚么好吃的餐厅推荐吗？我长年不在家中，也不知道环境呢。奥萝拉小姐，可以请你帮帮忙吗？」

　　「哎呀，原来我家是开餐厅的吗？」

　　「奥萝拉小姐现在才知道吗？是康拉德的私人餐厅呢。啊，对了，」他剎有介事地说，「我家也刚建了个『可爱的奥萝拉私人餐厅』，奥萝拉小姐不介意的话，本店愿意免费赠送烛光晚餐一套。」

　　我偏开头掩去笑意，「是迎新优惠吗？就一套？」

　　「这不，敝店能不能长久地做下去，还得看奥萝拉小姐赏不赏光。」

　　「胡说八道。」我轻声斥道，「走吧。」

　　康拉德闷笑着跟我并肩离开，回家。他倒是没有要让我融入小镇的意思，我稍稍松一口气。并不是讨厌他们，而是人本来就没办法和所有人都可以紧密相处，我还真没有过于勉强自己去迁就他人的习惯。不喜欢，也不愿意，我和蓝斯现在这样也没甚么不好，远古的幽灵就该是幽灵。

　　只是，康拉德……

　　我侧头看向旁边牵着我走的军官。

　　「嗯？」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视线，康拉德回望。

　　他没有要解释他是神阶的问题，我也不想说自己的实力。嘛，偶尔同行一些时间，应该不是不可以的。

　　出了这件事后，康拉德很快就要赶回军部，对方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我陪伴他去过老太太的墓前，康拉德便又一次离开了小镇。临走前，他希望可以拜托我帮忙照顾他家，我没有答应，康拉德也没有勉强，只笑了笑。

　　几天后，我和蓝斯正在收拾行装，准备搬家，重新开始新生活，刚巧邮差的自行车便停在了我家门前。蓝斯出门接信，以微妙的表情将信交给我，我看了字迹，便知道蓝斯是怎么回事了。我一边随手用风刃开信，一边盯着蓝斯，他身姿笔直地站着，恍惚察觉不到我在瞪他。

　　是康拉德寄来的信。

　　看了信的内容，我惊讶到眨了好次眼都回不过神来。蓝斯叫了我一声，我苦笑着将信递给他。

　　「我还以为我和康拉德先生是相互心知肚明的呢。」我抬手揉了揉额头。

　　我们两个都各自遮掩了很多事，完全不是要长久地交往下去的样子。在康拉德问我可不可以帮忙在他离开的日子中看顾家里而我回绝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这意味着甚么的。

　　我才不信能骗过我的康拉德会听不出来这么简单的言外之意。

　　蓝斯看着信，头也不抬地说：「小姐的『以为』也不是第一次了。」

　　「……请不要说得我像是个人渣一样，我接吻过的……」我想了想，「只有两个人哦。」我不觉得自己保守，但也没有随便吧。

　　「在下明白在下只是『几乎』与小姐接吻的人，而不是与小姐『接吻过』的人。」

　　「蓝斯，请问你是对我有甚么不满吗？」

　　「在下不敢。」看罢，蓝斯将信交回我的手中。

　　我苦笑连连。

　　信中，康拉德向我求婚了。

　　「都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又看了看信。康的字迹是令人意外的秀美，漂亮到恍如艺术品。

　　「小姐当真认为，康那个家伙不知道您的身份有问题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扬了扬信，「这点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不就写得很明白了。」亏他想得出来，康拉德说服我答应他的理由，竟然是说这样就能够解决我和蓝斯的户口问题。

　　由于军部人员和地方政府各有户册，双方开出的证明都是有效，却又并不互通资料库，所以只要拿着康的军阶去地方政府登记，说是正式户籍在军部那边，迟些再补回文件，拿了凭证再去军部，说以前的户籍在地方政府那边，两边糊弄一下，再多搬数次家，以前欠下的文件便难以追究，户口就正式落下了。

　　都是些甚么跟甚么啊。

　　朕已经去到要为户口而结婚的地步？我偏了偏头。

　　「小姐不回信吗？」

　　「你不是在责备我总是当人渣吗？」

　　「姑且不算没种说出口的，在下记得，历来向小姐求过婚的人数已经增加至一百三……」

　　「够了，我记得，请不用再说。」我半举起手求饶，「骑士长阁下，那你亦应当知道，除了你家殿下，有牵过手的就康拉德一个！」喂，这可是一千多年的时光，按比例来算，我可专一了啊。

　　显然是在逗我玩的蓝斯，语气中正平和地说：「语意不清亦是罪名。」

　　「啊，这点我不会承认，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们每一个都知道我的答案的。」

　　「恕在下直言，让对方心知肚明却愿意继续为小姐赴汤蹈火，小姐的确是人渣。」

　　我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脸，「我这次已经将脸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知道康拉德看上我甚么！」

　　「小姐是在说您一直都不肯将自己变成水平以下的样子吗？」

　　我语塞。

　　人皆有爱美之心，并非为了他人，我只是希望照镜子的时候不太难过，就有如斯难以理解吗？我稍稍有点抓狂。说起来，蓝斯总是买些没品味的裙子回来，我还没有正式训过他呢，骑士长先生倒是学会对女士评头品足了，果然时代不同了啊。

　　唔，不对，以前蓝斯还用他自己的脸鄙视过我现在的样子不漂亮的，他却来说我？

　　「在下不介意继续陪小姐赞美自己，」他、他是在说我自恋了吗？「但在下认为，小姐还是尽快回信为妥。」蓝斯向我规矩地躬了躬身。

　　我失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康拉德只在信上说了我应该要答应的理由，却一句都没提他为什么想跟我结婚，例行的爱慕之语都没写，分明是在引着我要回信问他。要是回了信，就不能够装着没有收到过信了。

　　我放在腿上的手指，轻点了点。

　　「蓝斯。」

　　「是。」

　　「朕真的很自恋吗？」

　　「请小姐放心，奥古斯丁殿下也是。」

　　「你确定你要这样说？」

　　「即使殿下就在面前，在下也不会说谎。」蓝斯以恍惚他很正直的表情说。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是不会信的，恶魔。

　　我挥挥手，让逗我逗个不亦乐乎的蓝斯先退下，然后拿出信纸思考着措词回信。

　　我并不是没胆量去喜欢一个人。

　　不知道我是神阶的康拉德都敢无视寿命的差距而求婚，我又岂会不敢？

　　一个星期后，康拉德的回信到了。他说，他是不希望他死后军部可以省回一大笔的安恤费，看到这个回答时我再次怔住。不对，我不认为康拉德会是如斯忸怩的人，东拉西扯式的孩子气告白，不是他的风格，他也是的确听明白我先前的拒绝的。他还会这样说，那十之八／九是他确实知道自己快要为军部去死。他似乎一直都在为军部做些很危险的任务，信中没有明说，言词间却也隐隐地如此暗示着。

　　我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蓝斯侍立在旁。

　　我要再一次修正推测，康拉德不是看不见神阶和非神阶之间的差距，他的真正意思是，想尽他最后的努力来照顾我吗？

　　「蓝斯。」

　　「是。」

　　「如果我说……」我偏了一下头，望着从白色窗帘中隐约透进的自然日光，「我偶尔想要被照顾，是不是有点太过懦弱了？」

　　「小姐如果不愿意被照顾，就不会留在下在身边了。」

　　「蓝斯？」

　　「当然，在下也是一直蒙受小姐的照顾。」

　　我笑了笑，「说甚么呢。」我对黑暗骑士的敬意，还远远不够。我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蓝斯这种固执的脑子，能够升上神阶绝对是因为体质吧？我失笑着摇头。「蓝斯。」

　　「是，小姐。」

　　「当真会有人喜欢我吗？」

　　「在下不能够为康拉德回答，这是小姐自己的答案。不过，小姐又当真是认为康拉德这个混小子不知道他求婚的对象是谁？」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葛罗瑞亚．希冯夫维德？他连我是魔武双修的都不知道呢。」这点我倒是比康装得更好，他可没有发现我会斗气。

　　「小姐没了魔力后，就不是小姐？」

　　我愣了一下。

　　「您就敢说，您不知道那个家伙是甚么人？」

　　「康吗？」我笑道，「疯子一个。」

　　我从来没试过对同一个人多次推测错误。倒不是我自负聪明，世上比我聪明的人多的是，但我却也没怕过聪明人，他们败在我手上的不在少数。只是，康拉德不止聪明，他是根本就不照常理来走。

　　「小姐已经有答案了。」

　　我捂了捂额，「但我总觉得自己在骗婚呢。」历史也算了，但都已经变成童话故事中的人物，大概就真的是比较惊吓了吧？

　　──难道我能说传说中的人鱼公主是个口不择言至被她老公和教皇吊打的有趣小妹？

　　蓝斯冷冷地说：「康也没有很坦诚。」

　　「那你还帮他说话？」蓝斯对康拉德的观感相当差呢。

　　蓝斯向我深深地弯下了腰，「即使恶魔封印的完整都及不上，在下最大的愿望，是小姐能够幸福快乐。」

　　我低下头，笑了起来，「是我的荣幸，蓝斯。」

　　收起逗着玩的神色，蓝斯严谨地躬着身，我们的影子斜斜地打在地板上，模模糊糊地稍稍重叠。

　　我执笔回信，答应。

　　既然康拉德想将他最后的日子交给我的话。

　　又过了一个月，一天的清晨，我披着毛毡坐在小花园里看书时，随便地穿着深蓝色军服的军官先生便再次出现在围栏之外。

　　「早上好，奥萝拉小姐。」康拉德抬手扬起他头上的军帽，笑着说。

　　我放下手中的书，「早安，康拉德先生。」

　　「奥萝拉，」他望着我，直视我的眼睛，「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那确实就是我推想的意思了，康拉德将要去执行一项几乎必死的军务。

　　「这不挺好，」我眨眨眼睛，「久了会腻呢。」

　　「哦，奥萝拉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啊。」再次一语双关。

　　我耸耸肩，「谬赞。」

　　康拉德捂着嘴闷笑。

　　我们决定第二天的清晨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