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木子酒

25、逃避

　　我翻来覆去良久，终于还是决定辞职。老板很诧异，很心痛。他说：“苏江江：你一直做得很好！虽然最近身体不好，但我可以给你假期休养！而且你现在正在做的这个项目很有潜力，你不做的话，就要废了，前期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我不好直接说原因，我也很难过，这里有这么多好同事，还有这么好的老板我怎么会舍得。可是我自私啊，要远离刘垠他们，只能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狠了狠心说：“老板，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而且这个项目我辞职后会继续做下去，我会和苏劲联系，把我的进展告诉他，我会配合他直到做完的。”我也是真的是很想把我的这个工作完成的啊！
　　老板手掌摸了摸下巴，又打量了一下我，做思考状，然后说：“这样啊。。。你是不是在躲什么人啊？”
　　“是的。。。”
　　“那不如这样，我给你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你在那里工作，不用辞职，我把你们一个团队弄过去！”
　　“老板。。。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哭的！”
　　“你是个很不错的员工，我不想失去！我在仙子山那里有一处别墅，你一会儿就可以搬过去，我让司机给你找个搬家公司，再让苏劲帮你忙！”我几乎是眼泪立刻爆发！拉着老板的袖子：“老板！你真是太好了！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我都以为你是我爸了，可是我爸很穷啊！”
　　“你这孩子！想趁机套近乎啊！没门！给我好好工作，做不出成绩来，全部没收，而且还将你扫地出门！”顺便甩开我的手：“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我立刻收住眼泪：“嘿嘿，老板，不像小孩子，怎么能做出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啊！”我想，这时候的我在老板眼里也是脸皮够厚的吧！
　　我跟苏劲坦白了我的故事，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去处，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辞职了。
　　我很快搬到了老板说的那个别墅里，位置十分偏僻，感觉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不过环境很不错，门口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溪的两畔还有不知名的小花。我猜老板一定是个会享受的人。苏劲也被这里的一切震惊住，他说：“在梅午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原来有个地方这么美!”我索性脱了鞋子去小溪里蹚水，溪水看着浅，踩下去却没过了膝盖。鹅卵石在脚底下滑溜溜的，好不自在！一些小鱼小虾，自在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我的出现丝毫没有打扰到他们的兴致，有的围着我的腿肚子打转，顺便还亲了几口，痒痒的。我觉得如果可以一直生活在这我此生也就无憾了。我向苏劲招手，让他下来一起玩，他摇头，他不愿脱鞋子，坐在草地上啃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我为了躲避小鱼的亲吻而上蹿下跳。直到搬家公司的人跑来问我东西怎么摆，我们才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做。
　　别墅里的墙壁白得像初冬的雪，晶莹剔透。可是也单调得很，单调得我想在上面添点什么，可是鉴于这不是自己的小窝也就作罢，想起我那个小窝，那是我精心布置过的，墙面上都是我的心血，离开前，我还求房东不要把墙面刮掉。
　　苏劲离开后这里就剩我一人，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在外面的空地上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小棚子，专门给刺猬住的。苏劲来了看到觉得我这个人真是不可思议，我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我这个人虚荣心特别重，别人夸我一点，我能够高兴到天上去。
　　我其实很少一个人呆着，因为需要交流工作，苏劲几乎每两三天就要来一次。有时候公司那边负责这个刺猬项目的整个团队的人都会过来，常常是五六个人一起讨论工作，很多时候大家忙起来会呆在在这里好几天，有时候甚至一连几天不眠不休，末了还倒地一大片，大家都有一种痴劲。苏劲常常给我带一大堆蔬菜水果过来，然后把做饭的任务也承包了。他说：“苏江江，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被包养的少妇！”我就白他：“被包养还天天工作啊？”我每天都有很辛苦地作画构思的好不？！
　　苏劲呆在这里时间多了和小刺猬也混熟了，常常一起玩耍，我常常拿出画本画他们，我画的基本是缩小版的简笔苏劲与简笔小刺猬。苏劲说我画的不像他，但很可爱。我看着也不太像，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艺术不重形似，重乎传神！”
　　苏劲后来告诉我：“你走之后，你前夫来公司找过你，也打过电话给我，我说你辞职了。”我说：“做得不错！”
　　苏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好像很关心你。。。”
　　我一边啃着一根黄瓜一边答：“他估计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吧。当然，我是他师父，关心我是应该的。”
　　“对了！你打算留下孩子了吗？”我沉默了一会：“嗯，也许吧。。。我好像也舍不得打掉他。。。”
　　“那你就留下他啊！以你的能力就算你一个人也可以让他过得很好的啊！”
　　“是。。。是吗？我有这么能干？” 我才想起，好像我真的不需要靠任何人了啊！
　　“当然！房子都会盖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房。。。房子？？？”我愕然。。。
　　“呶！”他指了指我搭得那个刺猬窝。
　　“要不，我给你也搭一个？”我不怀好意的说
　　苏劲连忙摆手：“额呵呵。。。不用了！我体积太大，住不下，而且，估计会漏雨吧。。。”我白他：“刚刚不是一副很信任我的样子吗？”
　　“我就是想让你自信一点。”
　　“我不自信？”
　　“嗯，你这几天其实很烦吧？”
　　“你怎么知道？” 我很惊讶的，因为我每天都在笑，尽管我心里面很多不安与不确定。但却很少表现出来。我希望别人看到的永远是我快乐开朗豁达的样子。
　　“因为你的画啊！你虽然每天都在作画，但画出来的东西很粗糙，你的思路也不是很清晰，所以画出来的东西很没有条理，你这样是画不出一个好看的故事来的。”呵，我竟然糟糕到这程度，都影响工作了？我看了看我的画，果然。。。
　　“也许吧，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的事情。打掉吧又有点舍不得，毕竟一个生命，可是留下吧，我又担心我以后会嫌弃他，因为他会让我想起那段不愉快，还有他那个爸爸，我并不爱啊，他那么黑那么丑，我也不好看，你说生出来的小孩会不会很黑很丑！再者，我以后要怎么告诉他他爸爸是谁？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吃了一颗老鼠屎炼的仙丹生的他吧？”
　　苏劲听罢，一脸黑线：“你是想太多了，要求也太高了，你前夫长相还过得去好吧，你也不是不好看吧。毕竟一个生命，他有活下来的权利，你不能剥夺！至于他爸爸。。。”
　　“哎！你怎么那么啰嗦，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溪水边看天上的月亮，漫天繁星，一轮不圆整的月亮，四周还有跳动飞舞的萤火虫，多美啊！可是啊，我却无心欣赏，因为脑袋里依然回响起苏劲的那一句话：“以你的能力就算你一个人也可以让他过得很好的啊！”我想是的，我在担心什么呢？担心孩子出生得不到完整的爱，还是担心有了孩子，我和他就再也无可能了？我还在期待什么呢？一个生命，难道就这么被计算着？我的心真的好乱！一只萤火虫飞到了我的眼前，画着一个个光圈。我甩甩头，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最后让我决定留下孩子的是董茵的一条短信。大概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吧，我开了我的手机，里面有n个来电提醒，大多是徒弟和董茵的。只有一条短信，是我搬家后第二天董茵发的
　　：“江江：垠哥告诉我你怀孕了，是他的孩子，他说你要打掉孩子。我知道他想你留下孩子。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说的？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那天我是真的做好了把你和垠哥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来养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有了孩子会拆散我和垠哥，你担心将来我会嫌弃孩子，你担心孩子生下来会遭白眼。怎么会呢！我爱垠哥，也爱你的，你们一个是我想厮守终身的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孩子我也会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来养的，有我们三个人照顾他，他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江江，留下孩子吧。还有：一个月后，我和垠哥结婚，希望你能到场祝福我们。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