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杉木》水嘌呤

5、“走丢了”

　　如果我们不是兄弟，还会遇见对方吗？如果我们不是兄弟，在漫天的星河里你会把我挑拣出来吗？然而没有如果，我们就是兄弟。
　　在我还是个在摇篮里只知道吃手指的娃娃时，他就踩着摇篮边摆放的小板凳每天以逗我为乐了。在我跌跌撞撞地学走路时，他就跟在我身旁，做我这只慢慢爬的小蜗牛的守护者了。
　　杨木大我三岁。三年不是多么遥远的时间，却潜藏了太多我无从知晓的秘密。
　　在我已经模糊的印象里，杨木似乎曾是很皮很闹的孩子王，他大胆心细，无论干什么都有众多追随者。而我只是他的小尾巴，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安静地，羡慕地看着他和别人玩耍。
　　可是记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哪件事为契机的，他突然就变了，变得稳重成熟，不再淘气。我觉得惊讶、奇怪，为什么转瞬间他就长大了，充满了陌生的感觉，让人不知是好是坏。要我选的话，我还是喜欢从前的他，不顾前不顾后，从不畏首畏尾。他的谨慎，他的小心，还有他对我莫名的保护欲都让我心底的某处隐隐难安。
　　忘了那一次是因为走累了在赌气还是想和杨木开个玩笑，我有心吓吓走在前头一次都没有回过头的他。依旧是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走到一条巷子口，我悄悄藏进了巷子里的一堆沙子后头。没过多久，我听见属于他的焦急的脚步声，先是走跟着跑，凌乱的，慌张的，从我们走过的地方找到我们将要去的地方。
　　我几乎可以听见在日头下他急促的喘气声，几乎可以接到从他脸颊滚落的无数汗水，我几乎想要从隐藏的地方主动站出来。但是我的恶意做了主，我要看看他会找我找到什么地步，他何时会放弃离开。那一段不短不长的时间里，我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休息着，而杨木在火辣辣的骄阳底不停地跑着。
　　我疑惑了，为什么他自始至终没喊过我的名字，为什么他只是静悄悄地独自寻找我？当我还在等着合适的时机出现，结束这场没头没尾的危机时，熟悉的脚步声从我后面慢慢靠近。
　　他一把拉起我，迫使我和他面对面站着。我努力地看着被光圈包围着的他，直到眼睛疼得再也睁不开来，我低下了头。下一秒，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杨木已经把我抱进了怀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温热的水滴从他身上滑进我脖颈，虽然我很想推开他烫人的肌肤，可我不敢动弹，我害怕一旦他抬起头来会有一张愤怒的脸等着我。
　　杨木终于慢慢地开了口，“你吓死我了，小杉。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
　　我不知所措地被他抱着，后来我终于想起举起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不起。以后我会跟紧你的，不会再乱跑了。”
　　当他抬起头，我才看见他的眼睛变得红红的。难不成他哭了？
　　愧疚感在我心中升腾起来，都是我的错。我以为他像其他哥哥那样，讨厌有个小尾巴一样粘人的弟弟。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如果我自动消失了，以后就再没有什么束缚他的手脚了。我以为他根本不在意我有没有跟着他，我不知道原来他会这么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