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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一人一城的孤寂 ...

  •   捧一本书,坐于角落,突伸过来一只手,蛮横地遮住了书上的字。

      她从姜欠许手里抽回书,挪到有阳光的地方,把书盖到自己脸上,淡淡的纸张味道入鼻,让人心神恍惚,她以为他们师生之上恋人未满,只要她努努力,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可那日她从自己房里醒来,摸摸头痛欲裂的脑袋,终是要承认那个不愿让人接受的事实。

      “阿生,你是情场考场皆得意,该伤春的人是我!”姜欠许抱怨。

      “我和我的情场磁场不对……”她开玩笑,没说完脸上的书已被人拿走,阳光突然照进来,她被刺得睁不开眼,脸被人调戏般地摸了一把,“这么白嫩嫩的皮肤,他舍得跟你吵架?”

      她摇头。

      “完了?”姜欠许眉毛几乎竖起来。

      庄生无奈开口,“他们喊我书呆,你却比我更迟钝,许许,我只是他曾经的一个学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他介意师生恋?”

      “没有。”庄生想了想,还是以真相告之,“他和我高中的一个同班同学在了一起。”

      姜欠许瞪圆了眼,忍不住想骂人的冲动,想起军训那日男人讳莫如深的眼神,撕开那层漂亮的外衣,是否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她猛地拉起她,“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咱们另寻花蜜去……”

      两人悄悄推开报告厅的门,想要偷偷溜进来,据说今日讲座的教授是个性感漂亮的尤物,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公鸭嗓般的尖叫。全报告厅的目光都纷纷汇聚到了她们身上,庄生恼,“你鬼叫什么?”

      “那个,不是?”姜欠许指向讲台上一身熨帖西装,眉目冷艳婉转的男人,惊得目瞪口呆,结巴得一句话都没讲完全。

      她超讲台望去,刹那的交错,不经意的分离,那种心悸的久违的目光几乎灼痛了她的眼。她努力稳定自己心神,“抱歉,我们来迟了,可以进来吗?”

      男人勾唇,声音听起来格外性感,“当然。”

      她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偏偏一抬头便能对上那张摄人心魂的脸,她努力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小心翼翼打量他,眼底蕴藏疲惫,他很累吗?

      闫途开设的是有关商业的讲座,讲了三四十分钟后,他停下来,“给你们半分钟,等一下有疑问可以当场提出来。”

      人声突然鼎沸起来,庄生周围所听到的无外乎这个教授怎么怎么貌美如花,怎么长得这么一副引人犯罪的面庞等等。

      “你知道他来我们学校讲座的事吗?”姜欠许靠近。

      “我怎么可能清楚?”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翻开,唯有七个字。

      结束后,你留下来。

      发送人:是一串号码。

      她从来没有存过他号码,如今一笔一划打入手机。姜欠许突然拍了拍她的肩,她像个做贼心虚的孩子般手忙脚乱收起手机。

      “不要这么紧张,待会儿我会帮你的。”

      庄生看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乱来。”

      “好了。”他发声,如沙石磨过般惹得人心痒的声音,“有什么想问的吗?”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蠢蠢之际,快不过一句,“请问。”姜欠许站起来,“闫教授对师生恋有什么看法?”她的声音很大,大得报告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庄生吃惊地看着她,姜欠许笑得甜蜜,好像说:你看吧,我看他怎么下台?

      她转头望向他,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依旧镇定自然,她突然很想知道,像他那样随意一眼,仿佛便能洞彻一切的男人,是否真的不知她心里所想?如果他知道,那他真的足够心狠,爱谁不好偏偏爱上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和沉碧在一起,断她的念头简直轻而易举。他突然看她,她慌忙低下头,唯恐被男人邪魅难辨的眸光所灼伤。

      就当她准备去拉姜欠许的手时,那人开口,“我想总有些感情,会超乎年龄的界限包括师生身份。”

      闫途看向提问的姜欠许,“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吗?”

      “很好。”姜欠许咬牙切齿,气呼呼地坐下,她和这人的梁子怕是就此结下。

      报告厅发出雷鸣掌声。

      后来又有学生问了几个学术上的问题,庄生已经听不进去。

      小猫揉眼睛的时候,感到身旁有人抽烟,她坐起来,看着那人,不知是不是该将他此时吸烟的姿态附上忧郁名词,只是那圈圈烟雾,引得人想伸出手去抓。

      “醒了?”他掐灭烟,转过身看她。

      “抱歉。”她支起身体。

      闫途看她慢吞吞的动作,“庄小姐,我早晨起来,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讲座一小时,又看你睡了一小时,至今滴水未沾。”

      庄生想去看看他眼底的脆弱和疲惫,最终只能看到一片平静,湖水般没有波澜的静,她低下头,“那我请您吃东西,算作补偿,可以吗?”

      两人走在校园里,立刻引来满园的桃色目光乍然开放。“不好奇我为什么来?”闫途首先打破两人的沉默。

      人与人的交往总难免保留几分,打破砂锅并不意味最好,嘴角挂上一抹恬淡微笑,“我想老师来,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等等。”他喊住她,转过身,突然伸手替她扶了扶帽子,不经意的肌肤触碰,一股异样的电流蹿过她的身体。

      “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等会儿我就走了。”说这话时,他已松开她继续往前走。

      她拢了拢自己衣服,追上去,“明天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您要不要留下来看看?”

      她本是客套,谁知他应了声好。

      各色小吃街。

      “这条小吃街有好多地方的美食,虽然可能不太正宗,台湾的章鱼小丸子,尝尝吗?”庄生指了指卡通丸子的图片。

      那人毫不吝啬地摇头。

      “西安凉皮?”庄生继续孜孜不倦地询问。

      那人再次摇头。

      “南京的鸭血粉丝汤呢?”她特地强调了下,“味道还行的。”

      那人迟疑了下,还是在她殷切的目光下坚决地摇头。

      “麻辣烫,鸡米饭,排骨汤,酸辣粉……”庄生报得口干舌燥,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偷睡……”

      闻言,男人波澜无痕的一张脸终于浮起一丝笑意,“去吃兰州拉面。”

      她站在那里不动,“我第一次来时就尝过了,味道实在糟糕。”

      第二天,庄生早早出了寝室门,怕闫老师吃不惯商务宾馆里的早餐,所以特地去食堂多买了几样觉得可口的食物。姜欠许从后面追上来,把一盒寿司塞到她手里,“呐,带过去给闫教授,感谢他一直照顾我们阿生!”

      庄生吃惊,百感交集间不知滋味,唯有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走出校门,又回头望了一眼,找到一条公共长椅,把早餐放一边,把寿司置于腿上,打开然后开始吃,吃着吃着眼泪开始飙出来,许许,你放这么多芥末的寿司,我怎么忍心让他去吃?

      ***

      全校师生聚集在一起,活动时间开始,几乎是摩肩接踵,因为闫途,庄生只能重色轻友。情侣们执手相握,恩爱大秀,排到她,黑框眼镜的学姐抬头问她,一个人?她点点头,学姐瘪瘪嘴,指指牌子,你不知道我们这个你瞒我猜是个双人猜成语的游戏?急中生智,拉过身旁的男人,全然不顾那人的表情。这样可以吗学姐?

      学姐笑眯眯,收敛色女本性,眼神却忍不住往那人身上瞄,这样再好不过。

      结束后学姐把奖品递到她手上,“你画个元宝和一个不像样的糖果他就能猜出是金玉满堂,画个猪头和一条弯弯扭扭的小河就能猜出是珠联璧合,默契实在太好!”

      两人来到射击区,庄生在他饶有意味的目光下讷讷举起玩具枪,一个,跑偏。两个,歪了。三个,你大爷。

      “需要帮忙吗?”那人眼底蕴满如钻石般粒粒分明的笑意。

      她歪过脑袋看他,求助的意思很明显。

      他想了想,走近她,却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玩具枪,而是以手覆手,慢慢包裹,直至契合,然后,百发百中。

      对,百发百中。

      校庆六点钟开始,学校剧院的建筑很有莫斯科大剧院的感觉,旁边的女生尖叫,“据说晚会的主持人是薄时温唉,太不可思议,学校竟然能请到她!”

      薄时温?庄生聚起精神,竖起耳朵听。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闫途看了她一眼,打开最新的娱乐新闻,最醒目的一条便是,最新当红主持人,旁边配上那人巧笑嫣然的照片,正是她所熟悉的薄老师。

      “她本就学这方面的专业,加上林家颇有实力,所以可谓一路平坦。”周围声音太大,庄生不得不把耳朵凑过去听。

      原来不过三四个月,她沉浸在自己的蜗牛壳中,而外面的世界已全然不同。

      因为靠得太近,他能清楚闻到女孩发间的清香,她头发长了些,却依稀能见玲珑耳垂,眸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强迫自己不着痕迹地拉开一些距离。

      转眼薄时温就出来了,一字肩红色旗袍,鱼尾设计,洋溢了一片红色海洋。三言两语,台下气氛就被带了起来。不知是节目太过精彩还是身旁男人的气息太过醒神,庄生看得全神贯注,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姜欠许节目,然而庄生却接到她慌慌张张的电话。

      闫途见她起身,“怎么了?”

      “许许节目出了意外。”

      两人一同赶向后台,姜欠许看到她,眼泪立马涌了出来,“怎么办啊?阿生,小老外说自己在外面赶不回来,那钢琴就没有人弹了……”

      姜欠许穿一身梨色的蓬蓬裙,本就娇美,如今更是雨打梨花,惹人怜爱。

      “什么曲子?”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

      姜欠许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luv letter》,Dj Okawari的《luv letter》。”

      闫途想了会儿,“没准我可以试试,不过好久没弹了,可能有些生疏。”

      “可以吗?”姜欠许有些别扭地开口。

      “真的真的。”庄生安慰她,“闫老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梨花女终于破涕为笑。

      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燕尾服,就像天生为其准备的,灯光打在他笔直的背上,庄生却隐隐感到,一个人,一座城,如何孤寂。

      “那般模样的一个人,偏偏这样孤寂的背影,是否也让你心颤了?”薄时温分花拂柳,踏着月光而来。

      被别人道中心事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庄生转身,“好久不见,薄老师。”

      “久吗?”薄时温脸上已没了笑,对她,她真的再也提不起友善客套的笑,“今日见你,才明白他为何这般记挂,原来尝遍山珍海味的他也会有想要尝尝清汤小粥的时候。”

      如果是许许或者云菲,肯定会反驳,我长得有那么像清汤小粥吗?好歹是一满碗的海鲜羹!可是庄生不行,学不会狐狸般的反驳技巧,“我想您误会了,闫老师和沉碧在一起。”

      薄时温一愣,随即嘴角挂上嘲讽笑意,“那就更不好说了,你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挖好朋友的墙脚呢?”

      她抬头,眸光刚好划过她脖子上那条类似于猫儿眼的项链。

      “好看吗?”纤长的手指轻轻捻起那颗金绿宝石,眼里一片柔情蜜意,如对爱人的抚摸,“大学刚进去的时候,他送的。”

      都说近朱者赤,大概是和姜欠许待在一起太久,也多了那一分不甘示弱的莽夫之勇,“一个母亲,一个妻子,无论哪个身份,都意味着您要对您的家庭忠诚。”

      眉眼染上愤怒,全然没有了在人前的大方,“你是在谴责我?怪不得当初演讲比赛,我和他争吵,明明韩每每实力颇佳,和你比根本难分伯仲,明明两个都是他学生,为何他要唯独偏袒?原来也是长得这样一张伶牙利嘴!”

      薄时温突然静下来,“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我有话想和你说。”

      “您不是还要主持?”该怎么推脱?

      “会有人来替我的。”

      庄生转头朝舞台看了一眼,屏幕上姜欠许灵活的一双手,沙画世界筑立,手上的动作也随着钢琴声的快慢而变化,回头,跟着薄时温朝人群少的方向走了出去,却不知道,这一走,差点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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