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凝露·天意》孤轩

21、第四节——雨的记忆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我不想去探索，因为你眼中那浓重的阴郁，所以我不愿触碰这种忧伤，只是我的心中依旧迷茫，为什么，全无过去的你依旧那么孤寂哀伤，遗忘，难道真的使你的心失去了阳光，姐姐，其实我觉得，你比我幸福……——默然“雪停了，却又是雨……”默然倚在窗前。
　　“你，讨厌雨吗？”凌月淡淡的问。“不是的，只是……”他顿了一下，“那个时候，也是雨天……”“别想了，休息吧。”凌月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是四年前……
　　＊　　＊
　　绯雨·默然·紫云
　　我叫默然，林默然。我是紫云门的后人，紫云，是一种暗器的名字。紫色的光晕围绕着它，父亲说，那是紫玉，而那光晕，就是玉的光华。紫云，状如云朵，上面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彼岸。父亲说，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彼岸是两界交接，进则是幽冥地狱，退则是人间世界，但是人死则往生，退，不可。
　　我一直很尊敬我的父亲，因为他很伟大，他是紫云门的主人，暗器的手法冠绝天下，听到他的名字，很多人都会心寒，但是，有一点我并不赞同，因为父亲的伟大，所以我听到的赞叹就只有——“不愧是林贾的儿子”，他们几乎都忘记了，我有自己的名字——默然。
　　我不想活在父亲的阴影里面，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人，所以，我希望得到认可，可是我的这种心情，却几乎毁了整个紫云门……不，不是几乎，因为我的无知，我毁了整个紫云门，甚至……害死了我唯一的父亲……
　　那一年，我还是个孩子……
　　一次，我父亲的朋友到府上来玩，但我总觉得父亲好像很忧心，我却不知道原由，当我知道时，大错却已经铸成。
　　那天，我正在庭院里练习暗器的发射手法，一个人叫住了我，我知道，他叫朱厄，是我父亲年轻时的朋友。
　　朱伯伯很热心的帮助我，那时我还以为，他所作的一切完全是因为它是我父亲的朋友，可是我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与我紫云门对立的暗器世家——赤火门的门主。
　　我曾经听人提到过这个门派，他们用毒，刚烈而持久，可以让伤者百受煎熬而死，父亲说了，既然要用毒，就应该是猛毒，不应该如此折磨人，所以我们两派，一直是对立的，而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向我父亲讨得“彼岸”的秘方，因为这种毒，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奇毒。
　　父亲当然是拒绝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毁了一切的，居然是我……
　　那日午后，那个人见我十分疲惫，便向我索要“紫云”，他说，他和我的父亲说好了，想要改进这种暗器，因为我父亲不知何时才能成功，所以忧心忡忡，要知道，我真得十分尊敬我的父亲，如果真的是父亲的愿望，那么我也一定要把它完成。我对他并没有戒心，因为我以为，他，仅仅是父亲的朋友……一个少年时代，一同习武玩耍的朋友……
　　那次我知道了，朋友，也是会变的。
　　当我看着父亲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知所措，一切都是我害的，我的天真，竟害了所有的人……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认可？
　　他没有想到我会活下来，因为他不知道，彼岸虽是奇毒，却也有药可解，谁也不会想到，这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药，竟有如此寻常的解药——同样身中此毒而死的人的血！
　　以毒攻毒，不过是最简单的道理……这道理，又有几人不知？
　　我像野狗一样活了下来，直到遇见了她，那个大我不过两岁的女孩。
　　她的名字，叫凌月，她给了我生存的理由，和我生命的一切……
　　因为我，喜欢她……
　　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我，也许不配喜欢她，那么，是不是还可以像现在这样……仅仅做姐弟呢？
　　哪怕是做姐弟，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
　　＊　　＊
　　“你在想什么？”默然回过神来，却看见凌月坐在他的身边……
　　是了，这样不也很好吗？她有她喜欢的人，而我还可以，在她的身边。
　　“没什么特别的事。”他笑了笑。
　　“再痛苦的记忆，也是记忆。”她忽然说，“正因为我们有记忆，所以才有活着的证明。”
　　“可是姐姐，你不是还有，现在的记忆吗？那又为什么固执地去追寻？”
　　凌月没有作声，但是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却是那么的涣散，游离。
　　默然看出了凌月的异状，也大致猜出了原因，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聪明。
　　“姐姐，莫不是你……并非失去记忆？”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了出来，这个人，应该不会杀他吧。
　　玄月出鞘，寒气逼人。
　　默然的颈上，有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怎么不躲？”她问道，眼神一改往日的忧伤，反而充满了嘲弄，那笑容，只有邪气，完全与以往的她判若两人。
　　默然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她的反应，果然，她放下了剑。
　　“你没有必要装成这样。”他说。
　　“那又该如何？”凌月收回了剑，也收回了那伪装的笑容，“天孤星现，硝烟未淡；地火重燃，伤魂涣散；当死神用凝然的双眼俯瞰人间，地狱里将绽开如血的圣莲……你可曾听过这么一段话？”
　　默然一惊。“这是……天孤星的预言……你是，寒月帝国的四公主？”
　　“我不知道。”凌月忽然很严肃地说，一改往日的忧伤，很平常的，随意地说着，默然觉得，这个时候的她，真的有一丝贵族的气质。
　　“不知道？”
　　“对，我所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一段话，还有一个人。”
　　“谁？我们可以去找他？那样，说不定你能记起来？”
　　“没用的，他就是给我预言的那个人，他早已经死了。”
　　“那么……”
　　“我要去寒雾山，因为那悬崖上的诗文，让我有很熟悉的感觉。”
　　“好的，今天我们休息，明天，我们就启程……”
　　“嗯。”凌月说着，准备离开，却被默然的一句话生生堵在了那里。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刚才的那个白衣人。”
　　凌月的语气忽然一冷：“请你，别随便猜测别人的事。”
　　默然愣在那里，直到凌月的身影已经完全的消失。
　　“她竟然没有否认。”他喃喃地说。默然觉得，凌月的态度和语气，完全与之前不一样，难道一直以来她都是伪装？还是说，因为封锁她心灵的钥匙被我触到了？
　　总之，他有一种预感，也许，不久的将来，她能够微笑着，从心底深处微笑着，即使还握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