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重生之恶鬼》一号淑女

53、五十三

　　顾十三推开门，走出去。今日是十五，月色明亮。庭院处凤归夷对月喝酒，背影看起来甚是寂寥。
　　朱大等人前几个主谋者被判斩刑，余下的也是发配充军。回春堂顶替仁恩堂在扬州的地位，和其它医馆相互合作。
　　刘闲值还是住在刘府，至于王太守那天走的时候脸上是明明白白写着不愿再见到凤归夷了。
　　现下，凤归夷看到了那份名单，以他的聪明恐怕也猜到了老皇帝的秘密。事实上，从名单拿在手里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半天。
　　现在，又在这里喝闷酒。
　　唉——
　　顾十三叹口气，坐到他身旁的椅子，抓起凤归夷身旁堆叠的酒坛。一掌推开封着酒坛的红布，刚要饮下去就被凤归夷一手阻拦。
　　顾十三侧头看他，面无表情却色如春花，冷淡的凤眸瞥着，像是要勾走人的魂儿。凤归夷低笑，声音极为低沉，带着磁性，带着醉人的酒意。
　　“十三，你。。。。。。在安慰我？”凤归夷凑近顾十三，吐出的气息带着酒的芬芳。
　　顾十三并无后退，直直的盯着他。黑色的眸暗沉，像是能够看透人心。缓缓倾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你需要吗？”顾十三说完后往后退开，挣开他的手，饮下一口酒。“若是你需要，我可以安慰你。”
　　反正她也没少安慰林姨娘。所以顾十三认为自己还是有安慰人的能力的。
　　顾十三说得很认真。但是那种像是在应付受了委屈的女人似的语气却让凤归夷哭笑不得。
　　是了。他又不是女人，在这里伤风悲秋可笑至极。顾十三从来是个坦率的人，她不会阿谀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她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
　　就像现在他正是失意的时候，若换作其他人早就上前表示存在感了。可是顾十三连声安慰也不给。只是用商量语气来问他需不需要安慰，极尽嘲讽！但是，入心。
　　堂堂大历三王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三王爷，哪里需要安慰？不过是早就不在乎的人，不过是早就没有了期待。这一次，是真正的抛弃了仅存的心软和犹豫！
　　真是，捡了个宝！凤归夷看着顾十三，眼底含笑。
　　看来是不需要安慰了。啧，恢复的够快！要是姨娘也跟三哥一样好安慰就好了。顾十三不无忧愁的妄想。
　　“十三，你想听听三哥的故事吗？”凤归夷问。
　　顾十三放下喝到一半的酒坛，偏头看他，“你想说，我就听。”顿了顿，她又补充：“当然，我想听。”
　　凤归夷闷声一笑，头抵着酒坛，愉悦不已。半晌，他清清嗓子道：“三哥自小生于皇宫，在众兄弟中也没多出彩。只是我的母妃是个很特别的人，她跟你很像很美。但是仔细区别还是有所不同。我的母亲是团火，而你是朵虞美人。”
　　虽都艳丽灼人，只是前者温暖人伤了自己，后者是带毒的花，带着美丽砍杀敌人。
　　“我七岁那年，母妃为救被推下水的太子，跳进冰冷的湖水中，从此再没能醒过来。呵，很俗套的一个故事。宫里常见得很。”凤归夷冷笑自嘲。
　　顾十三盯着他，突然把自己酒坛里的酒倒了一大半给凤归夷。凤归夷给这一举动弄蒙了，半晌，看看被归纳于顾十三脚下的打半的酒，再看看顾十三亮晶晶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
　　顾十三。。。。。。是在安慰他。顾十三是个护食的人，就像是野兽，除了自己不要的否则谁也不能动她的食物。当然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有不要的食物的。
　　秦放芳曾经有一次逗顾十三，抢了她嘴下的食物，险些就被眼睛发红的顾十三砍杀。从此以后，凤归夷身边的人就都再也不敢抢顾十三的食物。
　　但是，现在顾十三主动的被划归为她自己的酒倒给她大半，这是在安慰他。
　　真是，拙劣的安慰。
　　顾十三挑眉，凤归夷黯淡的神情终于换回原先的欢乐，这才好看啊！发光似的。果然这招真的很有用。
　　以前姨娘已经她比男人还豪爽的动作就会悲从中来，她通常把手中的食物匀一半过去。这样，姨娘就会破涕为笑了。
　　“那时候，正是荣惠贵妃得宠的时候，可是在我母妃还在时她不敢太嚣张。我母妃一过世，她就真的宠冠六宫，一时风头无两。我母妃生前脾气火爆，因为荣惠贵妃那女人有些事情做得过分了，被我母妃拿着鞭子直接抽了一顿。整整躺了一个月。母妃离开后，我就成为她报复的目标。”
　　“宫里的人也是踩高捧低的，我堂堂一个皇子却被当成最下贱的奴才。宫里的腌臜手段多得吓人，就算我想告诉父皇也没证据证明是那个女人使的手段，每一次被惩罚的都是曾为我出头的太监宫女。告状完后通常又是一场惩罚。久而久之，我也就沉默着接受。”
　　顾十三听到这里，心底里有不舒服的感觉。她压抑着，皱眉道：“难道皇后和太子没有帮你？”
　　毕竟凤归夷的母妃救了太子，并为他丧命。而且，现在的凤归夷是自小养于王皇后膝下的。众所周知，王皇后很疼爱凤归夷，而太子也很喜爱这个兄弟。
　　“落水后，太子落下了病根，体弱多病，养于东宫，一年方能踏出殿门。而皇后。。。。。。”凤归夷眼神幽幽，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皇后自小就和我母妃亲如姐妹，母妃去世后，皇后经受不住打击，病了许久。神志不清，被剥夺了凤印关在凤栾宫养病。”
　　那个强势骄傲犹如凤凰的女人突然就被打垮了，一年后出来，形销骨立，所有的骄傲和光芒都被磨光了一样，灰暗而阴沉。
　　一下子就毁了大历王朝国母和未来的储君，最终的赢家荣惠贵妃被多少人当成了一个有可怕谋略的凶手。连他也曾这么认为。
　　可是，现在他手中的这份名单告诉他他有多蠢！
　　“一年后，我才被皇后收于膝下养着。”
　　太子的身体废了，皇后收敛了锋芒，王家低调行事。而荣惠贵妃宠冠六宫，其所出六皇子深受帝宠，似有取缔太子之位之势。
　　所有皇子里，大皇子的母妃虽同为四大世家之一的谢家所出，却不过庶女。而荣惠贵妃是谢家嫡女。
　　凤归夷身后的萧家虽也为世家之一，只是萧家世代书生，虽桃李满天下，但在朝中却远没有谢家世代扎根的深。
　　四皇子早早夭折，五皇子归于凤仪公主门下，领掌西北十万大军，退出皇位之争。七皇子母妃出身草莽，血统上连大皇子也比不上。
　　唯剩下六皇子，天资聪颖，深受帝宠，母妃势力强大，得登帝位的可能性最大。
　　“你知道那份名单上的名字是谁吗？都是，父皇的手下。只忠于他的人。明明暗暗里，滁州太守，扬州都督，黄州都督，寿州都督，安州太守——不是一州太守就是一州都督，军队加起来竟然不少于五万！”
　　“但是，这份名单上的人现在都奉一个人为主。那个人就是一直藏在背后的，父皇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十三，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顾十三知道。看过原著的她当然知道，这就是皇帝藏在最后的秘密。他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正是那位最不被人看好地位最低下的大皇子凤重光！
　　说来凤重光是唯一一个和太子取重字辈的皇子，偏偏因为他实在是太低调，几乎到隐形，他的母妃更是个隐形人，在荣惠贵妃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无用。
　　所以，还真的是没人在意提防凤重光。直到最后一刻，凤重光登帝，人们才知道皇帝的深谋远虑。
　　“淮南十道本是王家本家所在之地，父皇还把老大派到这边来，是要打算出什么事也好让王家来背！怪不得我出事到现在也没见什么有效的旨意下达，他根本就是默认了老大算计太子，算计王家！真是。。。。。。用心良苦。”
　　不得不说，凤归夷是心酸的。毕竟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哪怕他曾经不懂事怨过他，但是身为子女，终究是对父亲有一份憧憬。
　　而如今，这份本就淡薄的憧憬已散化。
　　“三哥，您真的认为自己的母妃死于意外吗？”
　　因为原著中没有过多描写，只是知道凤归夷似乎很憎恨皇帝。什么原因会使凤归夷憎恨自己的父亲？除了杀母之仇，顾十三想不到其他。
　　“或者说想害太子并不是目的，杀了您的母妃才是目的。”
　　凤归夷瞳孔紧缩，猛地站起，踉跄了几步，冷了脸色瞪着顾十三。半晌，他低声说道：“十三，这话以后别说了。三哥在这儿，你说没事，但人多嘴杂，以后别说了。”
　　顾十三慢慢的点了下头。凤归夷僵硬着身体转身进屋，甚至忘了道一声晚安就失态的离开了。
　　凤归夷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但没人知道他此刻的脑袋有多清晰。他的母妃离开之后，谁在惨？王皇后和太子。谁得意？荣惠贵妃？除了一身骂名她得到了什么。
　　是皇帝！这个隐藏在幕后的最大赢家！他的父皇！
　　“呵呵呵。。。。。。父皇！还真是我的好父皇！”
　　凤归夷抬眸，一双眼如冰封万里，死寂而杀伐之气四溢！
　　月色中，一抹雪白由远及近。争鸣之声嘹亮肃铮，顾十三神色一凛，抬头：“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