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重生之恶鬼》一号淑女

5、五

　　第二日，顾十三是在林姨娘的揪耳朵中吃过早饭的。若不是林姨娘是这具身体的娘，又极为疼爱她。顾十三捧着林姨娘亲手做的银耳莲子羹边吃得香甜，边想她一定会狠狠地警告她的。
　　转而又想身为深渊领主之一的恶鬼，她不应该姑息林姨娘对她的不敬的。有一就有二。一旦不在林姨娘的面前树立她的威严，以后她还有什么面子混下去！
　　权衡利弊完了的顾十三一把喝光手中的银耳莲子羹，放下碗，很严肃绷着一张小脸对林姨娘说：“姨娘！”
　　林姨娘疑惑，看她，手却还是掐着她的耳朵不放。
　　“你能不能不要掐我耳朵？”本来想好的狠毒的威胁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妥协的询问。顾十三心中懊恼。
　　“怎么我是你娘还不能教训你了？你说说若你不贪玩怎会掉进湖里差点丢了小命儿？春枝儿玩忽职守，你也有错！在乡下庄子里随你怎么玩，有宋嬷嬷和吉祥儿护着你我也放心。谁知到了这儿叫个小贱蹄子糊弄两句你个耳朵软的就疏远了宋嬷嬷和吉祥儿。你怎地这么笨啊？叫姨娘我怎么放心？”
　　说到最后，林姨娘许是想到了前天一直昏迷差点死去的女儿不由红了眼眶。林姨娘是秦淮风尘女子，因容貌艳丽，身材妖冶，为世间难得尤物。才让一次因公下秦淮的顾仁一见惊为天人花天价赎了回来。
　　本以为妥妥的顾府姨娘是当定了，谁知那顾仁是个薄情的，顾着名声不肯让她进府哪怕是在她怀孕期间。后来她诞下了个女儿，顾仁更是直接将她忘在了乡下的庄子。
　　林姨娘也是个特别的奇女子，当然能爬上秦淮花魁之位的女子不单单只是拥有美貌而已。她其实更有玲珑剔透的心思和一颗豁达的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顾仁因为她生了个女儿而抛弃她之后，彻底断绝了对顾仁的情义并且不仅不迁怒顾虞反而将她视为命根子。
　　顾十三其实都明白这些，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那样一个奇女子却因为女儿而死得凄惨，她宁愿相信她只是一个胸大无脑，泼辣蛮横的女子，至少她不会太痛惜。
　　早在她带着无聊的可有可无的心读完整本书，她就对顾虞这个可怜的炮灰很嫉妒了。因为羡慕而嫉妒，这是因为她有林姨娘这样一个爱她的娘亲。
　　在后面的剧情中，三王爷问被青楼丢出去的林姨娘后不后悔执着那样一个蠢笨的女儿，林姨娘回答：“在蠢再笨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的骨血。爱着自己的骨血有什么好后悔的？”
　　然后顾十三就恍惚了一个下午，甚至丢掉了到嘴里的肉给一只不知死活的妖兽抢走了。那时她居然生出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若是那是她的娘就好了！
　　随后她狠狠的嘲笑自己，不只是为了泄愤还是遗憾她冲进了妖兽群屠杀了三天三夜。回来后继续看下去才知道回答完的林姨娘就被那人杀了。
　　但是顾十三并没有觉得三王爷做错了，如果是她她也会杀了那个时候早生不如死的林姨娘。
　　所以顾十三难以相信那个荒唐的念头真的发生了。本来一直冷眼不敢相信的她此刻看到林姨娘伤心忧愁的眼不由想到她悲惨的结局，心中隐隐升起未曾体会过的感觉，一种，名为愧疚的感觉。
　　“别、别哭。”顾十三讷讷的道。小手笨拙的擦着林姨娘的眼角，安慰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发誓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别伤心。”
　　看着顾十三别扭笨拙的安慰，林姨娘破涕为笑：“你呀！”
　　顾十三也笑了，小心翼翼的道：“那，姨娘，你能不能放手不要拧我耳朵呀？”
　　“为什么？这又不是第一天拧你的耳朵了。”
　　顾十三讪讪地说：“很丢人。”顿了顿，又补充：“让人笑话。”
　　闻言，林姨娘眼一瞪，尖声道：“谁敢笑话你？”言罢，朝四周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看见一堆来不及掩藏的鄙视眼光。
　　因着林姨娘是乡下庄子里来的，动作间带着自然的亲昵，但这在一举一动皆要符合礼仪的盛京来说确是粗鄙不堪的。因而林姨娘揪着顾十三耳朵的行为犹如泼妇骂街，是顾府众人最为看不起的。
　　林姨娘冷笑：“听着，昨儿个你们也看到春枝儿的下场了。奴大欺主就有被赶出去的觉悟！老娘再怎么粗鲁也是你们的主子！要是再叫老娘看见一丁点让老娘不爽的表情，就别怪老娘告到老夫人那儿。莫管你们是哪院哪门塞进来的，都给老娘滚出荣华院！”
　　想是众人也知道林姨娘不好相与的性格，明白一被赶出荣华院大概也没什么好差事了。所以伺候的便也齐刷刷跪倒一片，尤其是最后被顾十三狭长的而诡异的眼扫过的喜鹊，直接就吓得啪嗒跪倒，那响声听着就疼。
　　顾十三见状也只是凉凉地笑。突然林姨娘就松开了她的耳朵，随即笑得和蔼慈祥的道：“虞姑娘，既然你醒了便去老夫人跟前请安吧。”
　　顾十三一顿，随即眼神发直，然后便皱着眉头食指抵着太阳穴面色痛苦。“姨、姨娘，我、我头疼！”
　　林姨娘有些狐疑的道：“你是跌进湖里不是摔到脑袋吧？”
　　“我、大概是风吹着了，偏头疼。”
　　林姨娘眯着眼瞧了她半会儿，突然出手如闪电，猛地掐住她的耳朵提起来。“少给老娘装糊涂！今儿个你就是躺着也得给我乖乖的过去给老夫人请安！”
　　“姨娘。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夫人根本不当我存在的。在她的眼里，也就顾怀礼、顾琳琅是她的孙子孙女。我这样儿的，指不定还没她跟前的狗儿金贵。”
　　顾十三这话倒不假。在后来顾虞被暗中下毒又以身体虚弱为由将她禁锢在荣华院里的几年里，偶然有一次顾虞跑了出去，却因为照顾老夫人的爱宠的婢女照看不慎害那畜生摔断了腿，害怕的婢女便将错安在了她的身上，说是她强行抱起老夫人的爱宠又将它狠狠的摔在地上。
　　而听到这的老夫人根本不听顾虞的解释直接就以‘小小年纪心肠歹毒’为由罚了她跪了一夜祠堂，让本就身体不好的顾虞受寒，加快了身体的虚弱，也加快了毒医取她的血的计划。
　　呵！不过一只畜生！哪怕是一个婢女摔断了那畜生的腿，顾着仁慈的名声顶多了发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处罚消了饭食、扣了工钱也就是了。哪里有那么冷酷的惩罚！
　　有时候，顾十三都在想，是不是这顾虞根本就不是顾仁的女儿，而根本就是顾仁的仇人吧！顾府所有的女儿在最后都归宿极好，不是王公大臣的妻妾，就是商贾巨贾的妻妾。全部都成了顾琳琅踏上九重凤阙的助力，可怎么就只有顾虞落了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听着女儿的嘲讽，想着以往老夫人对待其他孙儿和对待女儿的态度，确实敷衍至极。想着女儿许是往日受了诸多委屈却偏压在心底，不过由着这次生死门前走了一遭爆发了出来。也是因着自己身份低贱，才叫女儿受人轻视。同是顾府的女儿，虞姑娘看似受宠，可这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看上面的人办事的？能这般敷衍她们母女，可见这宠爱有多虚假薄弱！
　　林姨娘从来就不是蠢的，她从前在秦淮河上时出了名儿的一颗玲珑剔透心！只是，在这吃人的顾府里，她只能是个蠢的！
　　她苦倒无所谓，只是她的女儿，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骨肉，她心疼啊！
　　想到这里，林姨娘心中苦涩不已，便连面上也带上了苦涩。
　　顾十三看着，多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站到了椅子上，抬手摸着林姨娘的头，安慰道：“姨娘莫忧！我不苦。即便不去请安也无事，老夫人不在意也是省了咱们的事儿。我不在意。姨娘莫苦！待他日，我定挣一个诰命夫人给你。叫你风风光光的压着他们。什么顾府？咱们不稀罕！”
　　一听此言，林姨娘不由被逗笑了。纤纤玉指点着她的额头，道：“你道诰命是街上的白菜萝卜呀？那么好挣，老娘早就自己去挣了。再说了，你怎么给我挣？你一个姑娘家家，除非嫁个王爷做正妻向圣人请旨。”
　　林姨娘越想越觉得好笑。女人要想给自己挣一个诰命就得靠男人。男人愿意给你你就荣耀加身，男人不愿意给你，顶死了也就是个内宅正妻的名分。可悲可叹！
　　更何况她这种出身卑贱的，怎么可能。。。。。。
　　看着林姨娘完全不相信的样子，顾十三道：“姨娘不要不信。我可以上战场赚军功。就像当年的凤仪公主一样。”
　　凤仪公主是大历皇朝最富有传奇性的女子，她以女子之身统率百军，登元帅之位，从未有过败绩。上朝堂，下战场，甚至终生未婚亦无人异议。
　　她带领了女子自立自强，提高女性地位，致使女性亦可参军。只是女子本体弱，参军者寥寥可数。也许是抓着这一点，朝堂上的男人们根本不允许女子参加科考，而只能通过上战场杀敌得到功名。
　　原著中的顾琳琅就是通过上战场杀敌得到军队的支持，并因为当时的西马大元帅青睐于她而格外得到凤仪公主的青眼。为大皇子招来一支强有力的支持力量，并成为她登上帝后之位的最强大的后盾。
　　西马大元帅。。。。。。也就是五王爷。五王爷自小由凤仪公主抚养长大，尽得凤仪公主打仗真传，是出了名的鬼将军。原著中他深爱顾琳琅，最后还为她交出百万兵权，被困在小小的王爷府了尽余生。
　　顾十三若想掌管兵权，对这么一个人定是要拉拢亲近的，只是原著中那般情深之人，怕是不能为己所用的。
　　只是，那人身后的百万大军。。。。。。
　　“我儿好志气。姨娘便等着你顶翎加身，荣华归来。到时可莫忘了给姨娘带来诰命文书。”言罢，便是自觉好笑般笑起来。
　　“姨娘且安心等待。”顾十三认真着表情回答。
　　母女二人言笑晏晏，一言约定，仿佛那诰命夫人已在袋中，一摸便有。
　　荣华院中除了宋嬷嬷和吉祥儿，所有人都在心底暗暗嘲讽两人不知天高地厚，果真是乡下来的，眼皮儿浅，真当诰命是大街上的白菜了。包括内心对顾十三极为恐惧的喜鹊也很是不以为然。
　　笑过之后，林姨娘俏脸一拉，眼儿一扫，话题一转，娇声斥道：“即便你有此志气，也得乖乖的去向老夫人请安！”
　　闻言，顾十三垮了一张脸。原以为这般话题应是转移了林姨娘的注意力，哪知转了一圈竟又回到原地。
　　唉！也罢也罢。时不与我，命也命也！
　　顾十三一番故作感叹，一张小脸儿作出小老头儿的古板样子，逗得林姨娘及刚进来的宋嬷嬷、吉祥儿娇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