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记》追风的小小鱼

9、九、多年故人来

　　“你说，一只土豆会爱上一颗西红柿吗？”
　　“会吧，毕竟，大家体型那么像——”

　　“那一只土豆会爱上一根豆芽吗？”
　　“也有可能吧，自己没有的东西才更渴望嘛——”

　　“你是说样貌，身材？”
　　“不然咧，爱不爱的，除了看脸，看身材，还有什么依据？”

　　“你咋能这么俗气，不是，这么的……无情咧？”
　　“乖，这叫犀利，智慧！”

　　“哼！”一言不合，便愤愤然扭过头，呼哧呼哧直喘气，一副敢怒不敢言，欲辩又无语的怂样！

　　“哈哈哈哈……”睡梦中的林秋阳被自己豪爽的笑声给笑醒了，多少年过去了，可林秋阳一想起小时候童晓气呼呼的包子样就忍不住可乐。

　　林秋阳自小瘦高修长，留着男孩气十足的短发，而童晓齐耳学生头，矮小敦实，俩人站一块儿跟说相声似的，这是姜明亮经常取笑她们的话。

　　昨天在肯德基里，林秋阳给姜明亮讲的故事就是她和童晓说的一段“相声”，没成想，做梦也是童晓，她和童晓有十年未见，一朝被挑起去见她的念头，便心心念念，近似于魔症。

　　童晓人前沉默羞涩，熟稔之后，林秋阳发现她其实是个天生的梦想家，童话般的梦语层出不穷地折磨着大家。

　　姜明亮这家伙比较狡诈，只要一见童晓冒出星星眼，便立马抽身闪人，逃之夭夭。于是，便由林秋阳负责与这只沉浸在白日梦中的猫咪过招拆招，斗智斗勇。

　　倒也其乐无穷——多年后，林秋阳发现自己其实还挺享受。只是，可惜，她已很多年不再有福分被一个人的梦境包围了——

　　林秋阳苦笑，揉揉一头乱发，开电脑，确认一下周日早上收到的邮件。

　　“林秋阳，
　　周五晚上，随缘酒吧，我在那儿等你们仨，不见不散。
　　童晓托我，请你出山。
　　你开车，顺道接上她，她妈妈家的老房子，你知道地方。
　　张志安。”

　　林秋阳合上电脑，心里像清晨的天空一样澄澈。

　　一个人的生命是怎样被记忆的？

　　这是一个曾令林秋阳觉得虚无到虚弱的命题，她找不出满意的答案。只有当她想到，一直曾有人见证过她的生活，回忆过她的记忆，才会觉得安心和圆满。
　　这份异常的充实对她的生活意义重大。

　　洗漱过程中，林秋阳全程无意识地扯着嘴笑，一份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和与生俱来的熟悉感交织着，让她几欲有一种会见情人的雀跃之情。

　　少年时代的友谊间自有一根异常粗韧的连接线，哪怕经过十年的物是人非，误会隔阂，一个电话，一封邮件，寥寥数语便拨云见日，霁月当空。

　　得提早先去接上姜明亮，童晓家的房子也好找……

　　距周五还有几日，林秋阳却已忍不住早早规划了起来——

　　一周的工作按部就班，林秋阳在周五的到来中寻找自己的重心。

　　＊＊＊＊＊

　　凉风渐起，暮色欲合。

　　“拜托，这有没有搞错，几百年都死性不改！让男人等了不算，如今得寸进尺，连老娘都要等这大半天！”姜明亮一边抱怨，一边斜过身子暴躁地摁着喇叭。

　　“哔——哔哔——哔哔哔——”

　　“你省省吧！”林秋阳一把推开姜明亮，嫌弃地说，“你还嫌不够烦的呀！这个奇葩就够人闹心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一边儿坐好去！”

　　下班高峰期过了，行人依旧如织。

　　街灯一盏盏亮起来了，路面依然昏沉晦暗。

　　约好的五点半见面，这都六点多了，这都专车开到她家楼下了，这都等了大半小时了……

　　“唉——”林秋阳和姜明亮耷拉着脑袋，对视一眼，双双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粗犷的长长的叹息。林秋阳盯着前面的楼门，盯得自己简直生无可恋……

　　“那什么，咱俩干脆睡一觉吧！”林秋阳看着副驾座上如漏气皮球般的姜明亮说。

　　“完全同意，睡饱了，我掐死她！”姜明亮顺势靠在了林秋阳肩上，闭上眼睛，搓着后牙根儿恶狠狠地说。

　　这边如跑了五公里般脱力的俩人刚闭上眼睛，“咣咣咣”巨响亮的声音敲在玻璃上，惊地两人一激灵。

　　“你老人家干脆把我这玻璃砸了得了……”林秋阳无奈地转头，待眼神聚焦后，剩下的话便呛在了喉咙里，像被点了穴似的呆住了。

　　车外聘聘婷婷地站着一位大美人儿，身上是山明水媚，眼里是如水脉脉。孔雀蓝的包臀修身小短裙，无袖，低胸，肌肤腻白如膏脂，小腰袅袅如弱柳，一双恨天高颤悠悠地衬托着两条修长玉腿。

　　林秋阳微眯了眼睛，这是她记忆中的童晓？

　　这说明那杨子江的眼光还真他妈的毒辣！在那场三角角逐中，自己的溃败，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林秋阳惊诧于自己的第一念头竟是这个，旋即回过神来，打住遐想。

　　旁边的姜明亮探过身来，缓缓地挪了挪了木头似的林秋阳，“我滴个乖乖咧！”边说边摇下玻璃，用她那双探照灯般的大眼睛把窗外的美人儿扫描了一遍，试探性地问，“童晓？”

　　“讨厌，这还用问！还有你，干嘛对着人家一副死人脸！”隔着车窗，童晓伸着纤纤玉指戳了下林秋阳的大脑门。

　　林秋阳卡在嗓子里的半口气，终于寻着了突破口，“咔咔咔”地咳了起来，咳地她红透了耳根，急忙冲站在车外童晓连连摆手，示意她上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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