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彩虹光》微雨蔷薇

30、最好的礼物 第1章

　　“苏老师，你看看凌儿的卷子，这孩子这几天不知是怎么了，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这题目呀，简直是一错一大片。”数学老师把一张错的千疮百孔的习题卷摆在了苏老师的面前，边说：“你看，这就是凌儿的卷子。凌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数学上那是数一数二的，做题时思维缜密，精益求精，很少出错，有什么难题怪题，我都是让她给同学们做示范的。可是她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儿，这都连续好几次了，题目错得真是触目惊心的。”
　　“是啊，”旁边的英语老师应声道，“凌儿这几天上英语课的时候状态也不行，你问她个问题吧，问得她一愣一愣的。我也觉得，这孩子一定有心事。”
　　“好，我抽空找找她，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苏老师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她也发现这几天凌儿有些不对劲，一向爱说爱笑的她忽然少言语、爱发呆，语文作业也老出出错。
　　上午，凌儿刚一到校就说肚子疼，领她去医务室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医务室的老师给她一杯红糖水，她不喝，坚持说肚子疼得厉害，还坚决要求苏老师给她妈妈打电话，让妈妈接她回去。苏老师只得给凌儿妈妈打了电话，让她把凌儿接走。凌儿妈妈急匆匆赶过来，带着凌儿离开学校，可是凌儿跟她妈妈走了没多久，她妈妈又把她送回来了，她妈妈对苏老师说：“苏老师，没事的，这孩子没病。”说完就急匆匆走了，苏老师也没来得及问问是怎么回事。没病干吗要装病呢，凌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下午放学后，苏老师把凌儿叫到办公室，让她坐下，凌儿便在苏老师的旁边坐下来，看上去垂头丧气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凌儿，你这几天怎么了，有心事吗？”苏老师问。
　　“没有。”凌儿无精打采地回答。
　　“可我觉得你最近和平时不太一样。”苏老师又说。
　　“是吗。”凌儿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做深入回答。苏老师可以看出，这会儿的她有些心不在焉。她确信，这孩子一定有心事。
　　“如果有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苏老师微笑着，“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凌儿迟疑了一阵，欲言又止。
　　苏老师说：“不方便说也没关系。老师只是希望，你有心事的时候，能够对老师或者好朋友讲一讲，这样你心里会好受一些。”
　　苏老师这话说完，凌儿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哭得有些突兀。
　　孩子这个突然的反应让苏老师吓了一跳，有些措手不及，急忙起身拿了块纸巾递过去，说道：“凌儿，告诉老师，你到底怎么了？”
　　“苏老师，我……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凌儿说完这句话，便啜泣起来。
　　“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家庭出问题，确实对孩子的打击会很大，怪不得凌儿最近状态这么不好。根据苏老师的带班经验，以前遭遇父母离婚的孩子，心理上确实都有或大或小的打击。苏老师尽量把声音放低放柔和，“凌儿，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爸爸妈妈告诉你的？”
　　“他们当然不会告诉我，他们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呢，想瞒着我，可我能感觉到，他们出了问题，他们之间有矛盾，爸爸这阵子老是借口照顾奶奶不回来住。我去奶奶家，发现奶奶老叹气，她和小姑在厨房里说爸妈要离婚的事，我都听见了。”凌儿用纸巾擦擦眼泪，哽咽着说。
　　苏老师给她倒了杯水，她对凌儿的父母为什么要离婚一无所知，也就无从劝说眼前这个正在哭泣的孩子，她只能耐心地等待她把悲伤的情绪释放完。凌儿哭了有十几分钟，大约是累了，停止了啜泣，问苏老师：“老师，你最有办法，你能做做我爸爸妈妈的工作吗？你跟她们说，不能离婚，你让她们别离婚了，我不会同意的，我不想成为没人爱的孩子。”
　　这孩子对这件事的强烈抵触情绪苏老师能够感受到，她说：“凌儿，我可以和你爸爸妈妈谈谈，可是我不能保证我的谈话能改变什么，因为大人之间的事有时是很复杂的。老师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可是，难过并不能够解决问题，老师希望你能努力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的来面对之间事情。因为激动、哭泣最不利于解决问题，懂吗？”
　　凌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圈依旧红红的。苏老师知道，凌儿不可能一下子想通这件事情，成人在接受一个变故的时候都要有个艰难的过程，何况是孩子。她在想，应该要怎么帮助这个无助的孩子。
　　第二天傍晚，苏老师把凌儿妈妈约过来，两个人在年级会客室交谈。凌儿妈妈是位漂亮的女人，人到中年但是身材保持很好，皮肤非常白，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显得十分妩媚，她穿着很讲究，举手投足间，也可以看出气质非常好。以前两个人曾经就孩子的学习问题交流过，她不是个难以沟通的人。
　　苏老师给凌儿妈妈倒了一杯水，说道：“凌儿这孩子最近有点心事，所以我想和你谈谈……”
　　没等苏老师说完，凌儿妈妈那边已经苦笑了一下，“不瞒您说，苏老师，其实我也一直想跟您谈谈，想请您把我关注一下这孩子，疏导一下这孩子的情绪。可是有些话，我之前总觉得不好开口。这孩子最近心理波动很大，这都是因为我和她爸爸要离婚闹的。凌儿这孩子原本无忧无虑的，是那种心里不存事儿的孩子。现在因为这件事情，一下子变得心事重重了，这让我和她爸爸都挺难受的。其实我们早就商量好，离婚这件事先瞒着孩子，孩子还小，很多事情接受不了，我们不想伤害她，想等她长大一点，有接受能力的时候，再慢慢告诉她，可她奶奶和小姑说这事儿的时候不小心让孩子听到了。现在孩子的情绪非常极端，我们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对于别人的婚姻，苏老师是不便插言的，她只能试探地问：“您和她爸爸一定要离婚吗？凌儿好像特别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凌儿妈妈叹了口气，“苏老师，离婚不是小事，我们不会拿这个当儿戏，我们俩的婚姻早就有问题了，凑合着过了几年，现在实在过不到一块儿了。我们这几年在一起先是吵架，后来冷战，现在连冷战的力气也没有了。其实，这婚五年前我们就想离了，只是为了凌儿我们都不敢轻易迈出这一步，我们都怕孩子受到伤害，所以就这么一直凑合着过。可是再要凑合下去，我们两个都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对谁都是一种折磨，如今我们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在孩子面前演戏也演累了，再这样下去，对我们、对孩子都没有好处。所以我们才达成共识，准备离婚。”
　　苏老师露出理解的表情，作为成年人，她能理解婚姻的不容易，也知道，并不是任何一段婚姻都能经营好的。如果一段婚姻已经对所有人都成为伤害，那苦苦维持的确没有意义，不如重新开始追求幸福。可是婚姻里一旦有孩子，离婚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很多时候，必须要考虑到孩子的感受。比如凌儿，现在对这件事反应就很激烈。
　　凌儿妈妈又说：“现在我们最大的担忧还是在凌儿这儿，这孩子是个急性子，一根筋，自从听到我们要离婚的事儿，变得异常敏感。本来她爸爸搬到她奶奶那边去了，现在为了消除她的疑虑又搬回来了，可是这依然让她充满警惕。事情闹到这一步，也不好再瞒她了，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苏老师没说话。对于别人的家庭问题，她不便于说太多，她现在想到的只是凌儿，如何帮助这个孩子接受父母要分开这样一个事实。
　　凌儿妈妈又说：“她爸爸本来想以出国为借口去外地呆一阵，让孩子慢慢接受他离开的现实，可现在凌儿奶奶现在身体不太好，他走不开。我们之前编过很多托辞，可十三四岁的孩子不好哄，一旦有了戒心就更敏感了，这事都让我们头疼死了。凌儿最近总是装病，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比如昨天下午，她其实什么病也没有，可是她硬说肚子疼，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其实就是为了引起我和她爸爸的关注，看到孩子这样，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如果你们真的决定要离婚，我建议还是不要瞒着孩子，瞒着她对她伤害更大。如果凌儿现在是三四岁的孩子，编个故事哄哄她或许是个好办法，可给十三四岁的孩子编故事，她会觉得自己受了欺骗。”苏老师真诚地说，“孩子接受父母分开的事实不容易，会难过，可这难过迟早要来的，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在孩子面前假装和好，孩子也是能感受到的。如果心平气和的告诉孩子现实的情况，也许对她的伤害还会小一些。”
　　凌儿妈妈点点头，“苏老师，我们下周就要办手续了，本来我们还想在孩子面前再装几年，可现在我也觉得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对孩子来说也是伤害，我们会想办法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凌儿的，您也帮忙做做凌儿的工作。这孩子这阶段情绪不稳定，让您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