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彩虹光》微雨蔷薇

3、那一道彩虹光 第3章

　　青瑶敲响那个门铃早就坏掉了的老旧的防盗门，敲了好久冰洋才出来开门。
　　冰洋穿着一件宽松的大T恤，手上沾满肥皂泡泡，看来正在洗衣服。
　　冰洋看到青瑶，并没有微笑，她已经好久笑不出来了，即使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她甚至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开了门之后默默转身往里走，青瑶就跟着她往里走。
　　冰洋家现在住的事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布局十分局促，客厅窄窄的像个过道。墙面很潮湿，有些地方黑乎乎的，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掉落，看上去斑斑驳驳。屋子里的家具非常简陋，旧茶几有一条腿坏掉了，一碰就吱吱嘎嘎响。沙发也是多年以前用过的老旧的木沙发，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有层盖布，就会露着一些窟窿了。这房子的厨房和卫生间都特别小，小的似乎容不开两个人转身，堆一点东西就显得特别乱。
　　以前冰洋家的房子可不是这样的。那套房子跟青瑶家的一样，位于高档社区，面积比青瑶他们家的还大。青瑶记得他们坐在宽敞的餐厅里吃饭，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整个客厅温暖亮堂。餐厅里的桌子容纳几家人吃饭都没有问题，漂亮的桌布和餐具令人食欲大开。冰洋家以前的阳台都比现在的客厅还要大，阳台上绑着一个秋千架，青瑶和冰洋坐在上面，荡呀荡呀，笑声响彻在整个房子里。
　　那些记忆还那样清晰，可是现在，她们却待在一间这样的陋室。陋室或许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跟以前反差太大了。在这间房子里，青瑶再次感受到什么叫一落千丈。
　　郭阿姨不在家，她一定又去加班了，家里出事之后，郭阿姨工作比以前更加卖力，总是主动要求加班。沈叔叔在南方前途未卜，工作无着，她如果再丢了工作，那这个家怎么办，冰洋怎么办呀。所以她比以前更加努力，生怕被炒了鱿鱼。郭阿姨肩上的单子一下子重了，人忽然间也苍老了很多，青瑶有次看到她，发现她的头上一下子长出了很多白头发。不知道妈妈看到这样的郭阿姨，会不会心疼呢？
　　冰洋径直走进卫生间，坐在一个矮矮的小板凳上，继续洗衣服。青瑶看到她的手拎着塑料大盆里的衣服，使劲搓呀搓呀，非常的费力。青瑶四下看看，发现卫生间的角落里有个老旧的洗衣机，就说：“冰洋，这样洗多费劲呀，为什么不用那个洗衣机来洗呢？”
　　冰洋声音低低地说：“洗衣机坏掉了。再说，用洗衣机太废水了。”似乎一夜之间，原来从不为钱操心的冰洋一下子变得成熟了，懂得节约了。困难的日子，让她一下子改变了很多。
　　青瑶蹲下来，想帮冰洋一起洗那些衣服，却被冰洋拒绝了，她说：“已经快洗完了，你不用再沾手了。”声音有些冷淡。
　　青瑶能够感觉出来，自从冰洋家里出了事，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很多。不光是对青瑶，她对所有人都冷淡了很多。以前冰洋是个爱笑的女孩，可是现在，她的目光里染了哀愁，平静的外表掩盖不了她的忧心忡忡。
　　青瑶并不在意冰洋的态度，忽然遇到这样的变故，谁都会心情不好，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更没办法强装笑颜。她只是心疼冰洋，希望她能够开心一点。
　　青瑶蹲在冰洋身旁，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摸出一支口红，对冰洋说，“你看这只口红，是你喜欢的颜色，我终于买到了，我已经试过了，涂上去很好看，显得脸色特别好。等我们演出的时候，就涂它，到时候好好的美一把。”她故意用了轻松愉快的语调，希望冰洋能够受一点感染。
　　可是冰洋完全没有露出半点高兴的样子，她依然在用力搓洗着衣服，半晌才说：“青瑶，我正想跟你说呢，那个校庆演出，我不想参加了。”
　　“为什么呀？我们一起练了那么久，怎么能放弃呢？”青瑶有些吃惊，她知道冰洋心情不好，可是参加演出时她们期待已久的事情呀。自从她们一起学吉他的那天开始，就怀着这样的憧憬，她们从学习最基本的音符开始的时候，就曾经约定将来合作演出，弹奏出最美妙的歌曲。
　　吉他学了几年，她们也上了高中，在技艺渐渐娴熟的时候，机会也终于来了。她们就读的那所高中，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校庆，有学生会负责从各班选拔节目。于是她们一起欣喜的报了名，她们决定一起在校庆联欢上弹着吉他合唱一首歌，歌曲她们都选好了，也已经练了好久，是她们都喜欢的那首《第一道彩虹光》。现在校庆的日子越来越近，在这个节骨眼上，冰洋却忽然说，她不想参加了，青瑶怎能不感到惊讶！
　　冰洋接下来的话更让青瑶惊讶，“吉他我也不准备学了，你帮我跟赵老师说一声吧。”
　　其实冰洋已经好几周没有去赵老师那里学吉他了，青瑶记得，从应该交学费的那一次开始，冰洋就没有再去过。教她们吉他的赵老师也知道冰洋家里遭了变故，曾经私下让青瑶告诉冰洋，学费的事情不着急，可是没想到冰洋已经决定不学了。
　　青瑶开始劝冰洋，劝她无论如何要参加校庆演出，劝她不要半途而废。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冰洋都只是在搓洗衣服，不说话。她们一起长大，青瑶是最了解冰洋的，她知道，冰洋虽然看上去文静，但其实很倔强，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天青瑶从冰洋家出来，外面下雨了。她没有穿雨衣，在雨中独自骑着车，飞快地行驶在路上，她全身都陷在一片阴冷与潮湿中，内心也如着阴湿的天气，湿答答黏糊糊的，找不到干爽的感觉。
　　青瑶赶到赵老师那里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赵老师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急忙让她去换身干爽的衣服。换完衣服，青瑶告诉赵老师，冰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她不想告诉赵老师冰洋真实的意思，她觉得也许这件事情还有转机。赵老师叹了口气，也没有多问。
　　青瑶学完吉他离开赵老师家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望着天空，期待能看到雨后的彩虹，可是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