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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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叶这个月第二次站在小黑屋里，觉得非常冤枉。
“你就告诉我，你和齐修远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师，真的没有啊。”
“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啊，看你们俩打打闹闹，上课下课就没消停过。”
陆叶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最近她和齐修远话都说的少极了，所谓的打打闹闹也是齐修远单方面暴政——按她脑袋做试卷。她倒是希望这是一种另类的好感表达或者恋爱模式，但事实就是齐修远给她扔试卷、齐修远按着她做试卷、齐修远把批改完的试卷给她，然后每天跟刘媛一块上学，中午几个人一块吃饭也不跟她说话。陆叶觉得自己都快憋的爆炸了。
“老师我保证真没有。”陆叶自己都能听出来自己语气里的沮丧。
“你还挺失望怎么着？”
是挺失望的，有那心没那命，陆叶自己在心里念叨。
“我警告你啊，陆叶，人家齐修远成绩好我就先不管了，你上回成绩都掉成那样了你就别给我整这些啊。”
陆叶沉闷的点头，大概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让徐老太太有点搓火，皱着眉头说：“我带过多少学生了，因为感情问题成绩从班级前几掉到倒数的见的多了去了，你就给我绝了这念头听见没有？”
“知道了。”
“你别觉着我开玩笑，有多少小姑娘原来成绩妥妥能上一本，就因为谈个恋爱最后二本都考不上只能报个艺术院校。”
陆叶没忍住，含含糊糊还是回了一句：“老师，学习不好跟学艺术是两码事儿。”
“陆叶！”
就因为没憋住的这句话，陆叶从小黑屋被放出来的时候自习课都已近过半了，沈馥的位子空着大概已经去琴房了。陆叶坐下来心烦得要命，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在很长的时间里她已经渐渐学会不惧怕问题的出现矛盾的产生，不逃避争执甚至争吵，她习惯了大家坐下来好好的把事情说清楚，冷静理智的去交涉。可当她从一个成年回到高中时代，身份好像突然就失去了平衡，父母也好老师也好都不太能认真听她说的话。
说不定所谓的长大了，只是这些长辈终于开肯耐下心来听听孩子在说什么。
陆叶哗哗的翻着练习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等下课铃响起来，索性把书往书包里一扔看班主任不在准备翘掉最后一节自习去琴房找沈馥呆着。
“你去哪儿？”
陆叶一愣，抬头看见齐修远拿着她的试卷站在她课桌前面，下意识回答：“我去找馥馥。”
“老实呆着，把作业写了。”
这句话没由来的让陆叶噌的冒起火来，抿了抿唇没说话低头一股脑把桌面上笔袋试卷往包里扔，泄愤似的发出很大的声音。
“你发什么火。”
陆叶没接他的话，把书包甩到肩膀上低头就要走，却被拽住了。陆叶使劲挣了两下，没挣开，齐修远就皱着眉盯着她，那种神情让陆叶觉得他们隔得很远。她移开视线，却正撞上刘媛犹豫不安躲躲闪闪看向他们的视线，一下子心里堆积的火药像被火柴一下点燃了。
“你到底干什么！”齐修远仍然没有回答，陆叶只觉得这种沉默无疑于火上浇油，迫使她把这些天积攒负面情绪全爆发出来：“有话你就话不能直说吗！从那天琴房出来之后你就一直这样，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干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你要这样就别管我了行不行，天天看着我管着我做作业你干什么啊！”
“我就是要去学艺术，我用不着你天天这么逼着我学，你能别管我了吗！”
陆叶声音不大，但说完感觉像是用尽了浑身全部力气，胸口剧烈起伏。好像压抑很久的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爆炸，然后反过来刺伤了自己，陆叶觉得鼻酸。齐修远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修远，老师叫你去复印室拿今天的作业。”
他们俩就沉默着错肩走开了。
晚上苏一航破天荒地下了补习班之后陪着陆叶一路走回家。
“你都要把沈馥吓死了，她说你到琴房找她的时候脸白得跟鬼一样，也不说怎么了，”苏一航双手放到脑后枕着看陆叶，“她说晚上给你买了巧克力威化你都不吃，巧克力威化啊，不说一口解千愁吗。”
陆叶听他故作夸张的语气笑了，笑声出来却显得有气无力。
“说说嘛，他俩这种考试从来前三的跟咱有代沟，你跟我说我肯定能懂。”
“考得不好还把你骄傲成这样。”陆叶笑着打他。
苏一航也笑，眼睛在夜色里显得特别亮，陆叶慢慢收了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就觉得什么都不顺，父母老师那儿说不通，齐修远那儿也莫名奇妙，天天跟刘媛走一块。”
“哟哟，这是吃醋啊。”
“也不全是，”陆叶烦躁的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就是觉得烦，今天跟他发了火又后悔，本来现在就不说话交集只剩下他叫我做试卷，我还叫他别管我。我也不知道他其实到底怎么想的，但我就觉得难受。”
苏一航看着她乐：“你先把头发重新扎好了，这丑的我都不想继续跟你聊天了。”
“苏一航！”陆叶气的想踹他，一边重新梳头发扎起来一边瞪苏一航，瞪着瞪着忽然又软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犹豫的问他：“诶，你觉得他俩....是要在一起吗？”
苏一航瞥她一眼：“你觉得我跟沈馥能在一起吗？”
“滚滚滚，问你正事儿呢，就你俩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一个意思啊。”
陆叶一愣，脑子没转过来，看向苏一航后者一脸坦荡：“刘媛喜欢咱修远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对刘媛有意思他俩早在一起了。”
“可能现在他被刘媛感动了啊，量变引起质变。”
“你觉着他是会因为人小姑娘对他好就感动了跟人在一起那样人？”
“齐修远不是。”
她的嘴比她的大脑诚实，苏一航话音未落就脱口而出。陆叶不知道这笃定从哪儿来，她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和不解，可确实就这样掷地有声的把话扔出来了。苏一航在旁边笑，说：“这不就结了。”
陆叶觉得这太奇怪了，很多时候她并不完全懂齐修远，她能很敏锐的感受到齐修远所有的情绪波动，但并不一定都能知道为什么。想这些天她确实不知道齐修远为什么生气，甚至会这样冷战，这几乎不太像他会做的事情了。可是有的时候她又本能的就是知道一些关于齐修远的事情，比如她就是知道齐修远永远不会把感动和喜欢弄混。
可为什么她相信这一点，陆叶自己都想不明白，以至于有些怀疑自己。
陆叶在自己的思绪里猛地跳出来，瞪大了眼睛转头一把抓住了散漫的哼着歌儿枕着脑袋抬头走路的苏一航：“你在哼什么！”
苏一航被她吓了一跳：“呃....啥？”
“你刚才哼的歌儿！”
“你吓死我了，”苏一航反应过来之后夸张的抚着胸口，非常做作的大口喘气，“搞得跟我背后有人要行刺一样。”
皱着眉想了两秒，苏一航又哼了几句，突然舒展开眉毛：“啊，这个前两天齐修远哼过，还唱过两句，词儿我不记得了调儿挺好听的是吧？”
陆叶僵硬的点点头。
当然好听，她上大三的时候这首歌火到逛一条商业街至少能听着五六回。
“哎...这首歌儿叫什么来着？”
“我也忘了。”
“哎哟，改天我问问齐修远去，愣是想不起来太憋得慌了。”
“....苏一航，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啊，你们小区到了啊。那我走了啊。”
“到家发信息啊，明天见。”
“明见！别瞎想了啊。”
这已经不是瞎想的问题了，陆叶看着苏一航走远默默苦笑，这么一来她倒是明白为什么好多事儿和她原来经历过的不一样了。
她不是十六七岁的陆叶，齐修远也压根不是十六七岁的齐修远。
陆叶站在楼底下低头看着地，无能为力的感觉和愧疚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面对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她可以装作后来的一切不曾发生过，再重新开始。可面对那个匆匆一面站在饭店走廊抽烟的年轻男人，她却不能那样做，她对他有所亏欠。或许齐修远还不知道她也来自十年之后，或许她还可以把自己当作那个什么都还没发生的十六七岁的少女，不顾一切的跋涉到齐修远身边。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陆叶觉得自己就再也不能被原谅了。
珍而重之放在心底的人是不应该被欺骗的。陆叶一路走来都是笨拙而后知后觉的，高中的时候隐隐约约明白他们之间彼此有好感却不能清楚的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毕业的时候固执的拒绝了，直到大学乃至后来很多年才明白她从来就是喜欢齐修远。无论她相不相信异地恋，无论她相不相信齐修远，不可否认的她都喜欢他。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了之后，比懊悔更强烈的是歉疚，她的笨拙和后知后觉伤害到了她心里的人。
所以她更不能欺骗他，哪怕坦诚可能会让他们的距离更像是隔山隔水的遥远，像同学聚会上那样尴尬。
陆叶站在路灯下面拨通了齐修远的手机，路上旁边飞舞着一些嗡嗡叫的小虫子，陆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也全是那样嗡嗡的声音。
“....陆叶？”
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许多杂乱无章的话都涌到了嘴边，大脑却一片空白，最终只挤出一句：“对不起。”
她飞快的挂掉了电话，盯着黑掉的屏幕沉默了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