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邪恶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封印，沉睡的记忆，血光下的真实

　　我感觉到了热气，抬头看到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炎燀的手在身前做着不同的姿势，嘴唇翕动着，不知道在念什么，他的身后虚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印”一般的东西，无数的纹络、意象交错重叠，发出红宝石般的光芒，绚丽夺目，美妙至极，而且扭曲的线条还在继续增加。我住目着“印”，移不开视线，这个大概就是我一直无缘见到更是无法使用的法术了吧，这么复杂的“印”，应该也有与其相对应的破坏力。但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对这个“印”表现出了好奇，其他的人包括炎王在内都面色沉重，怎么？难道这个是顶极的法术，力量惊人？炎烨更是低叫一声：“不好。”我转头看他，一脸的焦虑。炎王和炎烨还有一些跟来的、法力比较高强的人都一同在结印，口中念的咒语更是如波浪般层层扩散开，好像庙里念祷的经文一样。

　　还是炎燀快一步，在他停止动作的一瞬间，无边的火海以印为中心像窗一样拉开，包围了整个的大殿，温度陡然上升，热浪灼人，火焰迅速变化成了无数的九头龙，每个龙头的嘴里都吞吐着火球和火焰，无比凶狠地由包围的四面八方相之间的我们扑来，我闻到了头发烧焦的糊味。在我以为就要变成烤乳猪却没有时间在嘴里含一个苹果的时候，九头龙却在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外撞击成了碎片，原来是刚才众人结的印保护了圈内的人，但是火龙只是暂时消失，在周围的火圈里又再次迅速的生成了无数的九头龙。防护圈外的祭司没有结印保护自己，但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躲过袭击，没有生气的老人在火龙近在咫尺的时候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我为他担心了一下，不过他解决威胁的方法比我们简单的多，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法杖挡在了身前，而火龙，就像看到什么克星似的，在法杖前停了下来又迅速地如潮水般退开，后来也再也没有接近过祭司。是他的法力太强吗？已经做了防护？不是，我分明看见他法杖顶端的红水晶球中心的物体发出了红色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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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炎之一族的王，没有挨打却不奉还的道理，在其余的人继续结印做保护结节的时候，炎王已经开始结另外的印了，显然是与刚才的法术不一样，虽然依旧复杂的让人头昏，但是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我只当自己观察仔细，却不知只有术法修习极深且经验异常丰富的人才能发现中高级法术结印的不同。繁复程度不亚于刚才炎燀的印，炎王却用远快于炎燀的速度完成了，果然实力上还是曾经率领四神族对抗暗之一族的炎族之王比较强。

　　“御！”随着一声清叱，炎王的双手像甩出什么东西一样，防护结节也在同一时间短暂的解除了，立刻一道金光划过，那金光随即化为一只展翅的金羽鸟，伴随着尖利的鸣叫射向目标，没来得及准备的炎燀被击中了，而他的攻击法术也在同时消失了。火灼烧皮肤的臭味立刻散开来，难闻的焦糊味让我一阵恶心，似乎被刺激到了，难受的抱着头，我蹲了下去。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不适，所有的人都因为炎燀被击中而大松了一口气，因为被这种威力的法术击中，即使是力量强大的皇族也会受极重的伤。所以炎燀其实是被撞得向后飞了出去的，以光速接近于身后的朱雀石壁，原本以为他就会这样血溅当场，没想到在台阶前就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阻挡了，“彭”的一声撞上去，炎燀无力地跌坐在地，血沿着左手汩汩的流下，瞬间就溢满了身侧，于是浓郁的血腥顺着空气丝丝侵入肺部。“是什么？是什么阻挡在神壁之前？不是什么保护神壁的结节吧，不然是不会拒绝皇族的血的。”炎烨极不解的询问身旁的父亲，显然，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异常，而这异常似乎关系着炎之一族的命运。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在炎烨的心里，那就是为什么皇叔和父皇都只是使用中高级的法术呢？如果用高级法术的话刚才的重击就能使一切都结束了。

　　炎王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难耐的沉默又存在于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内，只听得到重伤的炎燀的喘息。“哈哈！你父亲是不会回答你的，因为这是关系整个世界的大秘密，如果要解释的话将会牵扯出一切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你父亲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重罪！”“闭嘴！炎燀，你想制造动乱吗？”眉眼间，炎王已是一脸怒气，拳也握得死紧。“那本来就是你们的错！你们一千年前犯下的罪，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他还回头望向一直沉如死水的祭司：“炎焱大祭司，你说呢？你倒是来解释解释啊。”语气间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们封印了那个人，居然还恬不知耻的用她的血来控制四神的力量让你们依旧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又可以坚持多久呢？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哦，那时又有谁可以阻止她的复仇呢？”祭司闭上了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从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后悔。”苍老而空洞的声音在我的心中来回激荡，没有感情没有意识，只是陈述。似乎……这个声音……但是怒火迅速在胸中升起，激烈的感情让我喘息起来。这时被遗忘的皇后突然又发疯似的狂笑出来：“炎瑞！你呢？你为你做过的事情后悔过吗？是不是直到今天你依旧忘不了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指望她会回头爱上你吗？到头来，你还是什么也得不到啊？哈哈哈哈哈哈！”“闭嘴！”疯狂的皇后没有理他，依旧大笑着。炎烨着急地问：“父皇，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父皇到底做了什么事！”喧闹逐渐远离了我的感觉，我眼前阵阵发黑。

　　趁着众人分神的当儿，炎燀突然又有了动作，他跳起来，右手抓住左手臂，大吼一声，猛地扯下了自己的整个手臂！顿时血涌如泉，血幕占据了我几乎无法视物的视界，我的世界，一片血红。

　　无边的红色口气中，炎燀用血结印再次放出了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猛虎，它吼叫着，向炎王扑去，一直没有动作的祭司突然动了，因为用血做的印不是普通的防护结节可以阻挡的，但是他还是慢了，燃烧的虎张开血盆大口已经接近炎王到了祭司无法及时阻挡的地步。

　　在我的眼里，就像慢镜头一样，那只凶恶的老虎扑向了炎王，但是更慢的是，炎王一把抓过他身边的皇后，将她挡在了自己的前面，老虎张开嘴，微微侧过头，锋利的牙齿嵌入了皇后纤细的脖子，同时的，鲜血涌了出来，皇后瞪着美丽的双眼，无意识的张开了嘴，她的脸上是无助和软弱，是不可至信和绝望。然后，女人蓬松着头发的头颅伴随着伤处的血液从原本的位置掉了下来，几乎要迸裂的眼眶，说不出的恐怖。燃烧着火焰的老虎顺着下坠的趋势又将皇后的身体撕裂了开来，血如同爆裂的水管中的水一样疯狂地涌出来，而这时，炎王用皇后的血迅速的结印，旋转着的火焰从印的中心射出，伴随着鲜血，红的妖异。血样的火柱穿透了虎，继续向前猛冲。

　　但是炎燀躲开了，不过失血过多，他已经站不稳了，扶着石柱，大口的喘气。“炎燀，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炎王发出了胜利的宣言，但是这个声音在我听来却遥远无比，我被笼罩在血色中，朦朦胧胧，这样多的鲜血，无数的尸体包围，死去的人张着他们无神不甘的双眼，似乎瞪着我，无声地质问为什么？而我，却是造成这惨剧的元凶，前方的人在大声说着什么，要我投降？呵呵！可笑啊！你们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禁锢这个灵魂吗？浓重的血腥充斥我的胸腔，粘稠无比，压迫着我的呼吸，啊，不行了，手脚都不能动了，似乎连思想也要被这样凝固了，烦死人了！烦死人了！不要再缠着我！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累，只想休息……

　　什么都不要再想了，什么都可以放开了……

　　一直没有插手争斗的祭司，一直不为所动的祭司舞动着法杖冲了过来，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从没有动过手的祭司居然要亲自动手？但是，他不是冲向叛乱者炎燀而是冲向了炎王。不，不是冲向炎王，而是太子身边的我！

　　法杖前端的红色水晶放出了炫目的红光，那是里面的暗红色物体在燃烧。但是还是迟了，因为这个炎之一族最强的祭司所用的法杖根本不可能伤到我。法杖在离我的低垂的头还有一尺的地方停住了，无法再前进分毫。红色的光继续从水晶球里宣泄，但是光芒越来越炽热越来越不稳定，随着清脆的物体碎裂声，从内部的暗红色物体开始，水晶球爆裂了。

　　“呵呵！炎焱，怎么？你想用这个法杖来攻击我吗？呵呵！我该说你愚蠢呢，还是勇气可嘉呢？嗯？呵呵！”轻快的笑声回响在一片狼藉的大殿里，而这笑声的发出者，浑身燃着金黄色火焰的我，缓缓抬起了头，带着慵懒的笑看着被爆炸的冲击波及的祭司狼狈的倒退的十几步。

　　金黄色的火焰包裹着我的身体，这不是炎族所用的火，也不是任何四神族用的火，不带杂质的火像有生命一般，在我身体周围浮动，像可爱的精灵。

　　“你之所以能够基本上保持原来的力量，是因为那个水晶里的东西吧。”我带着笑，问已经站稳的枯槁老头。

　　炎烨已经不能说话了，大张着嘴盯着我，颤抖地用手指着我：“你……你的头发！”

　　“啊？”我回手一掬，我的头发已经从原来的披肩延伸到了地面，蜿蜿蜒蜒，散散的拖曳在那里，那长度已经超过了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炎之一族最强大的祭司。“真麻烦。”我顺了一下头发。

　　“莲，是你吗？”颤抖的声音发自那个高高在上无所畏惧的炎王。

　　呵呵，我轻笑着：“你说呢？炎瑞，如果真的是我，这，会不会是你的噩梦呢？”随着我的话，我已经慢慢地浮了起来，火焰窜动，似乎就要扑向对面的人。

　　半死不活的炎燀突然又笑起来：“哈哈哈！王兄，祭司大人，你们费尽了所有的法力居然还是失败了，呵呵！她又怎么会被你们封印？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封印她的人？炎烨啊，我的好侄子，你居然还将她带进了宫，你居然还将那对镯子送还了她，哈哈哈！好侄子，你可是将会毁灭炎之一族的人带回了家啊。”疯狂的笑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呆若木鸡的炎烨，可怜的人，你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的确做了许多蠢事。

　　我轻晃手腕，银镯的铃声响了起来，本是小小的铃铛却将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心里，炎焱本就没有生气的脸更是如同死灰。“呵呵！炎焱啊，你不用紧张，我是不会把你们全都杀掉的，多没有意思啊，我要报复的，只是你们几个而已啦。”与所有脸色惨白，紧张不能言语的人相比，我的轻松自在显得尤其突兀。

　　“啊，对了，为了对帮了我这么大忙的炎烨你表示感谢，我就来好好解释这些事情吧，包括为什么你的父皇和皇叔只能用那么低级的法术，为什么朱雀的神壁会有结界，为什么炎焱会像个快死的人，还有就是，法杖里水晶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阻挡炎燀刚才的攻击。我想，你们会很高兴听到这些谜底的。”

　　呵呵，在这个地方停的话绝对会被人打死，所以我很自觉的晚上又把这个发上来了。

　　“其实道理真的很简单的。”我边说着边向着前方的石壁移动。看着我经过，祭司阴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回头报给他一个微笑，至于他是因为这个微笑更加的怨恨我还是如沐春风呢，我就不知道了。在我前进了一半的时候，祭司突然迅速的结印，他所用的，是皇后和炎燀流的血，能够利用别人的血结印炎焱的确很强，但是这也是我相当厌恶他的地方，因为，当初封印我的时候，他所用的，就是炎之一族一千个人的生命和鲜血，还有他和炎瑞的所有法力。

　　但是在他结印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围绕着我的火焰就已经将他困住了，烈焰焚烧的痛苦的确难熬，是不是啊，我可怜的祭司大人？所以他不得不放弃结印而全力做结界来保护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阻止我，失去力量的祭司，就是这么不堪一击，我甚至不用出手，就可以将他完全制住。

　　所以我继续轻笑着向石壁移动，“这个结界嘛，当然不是你们的祭司大人做的，也不是什么皇族之人做的，而是朱雀她自己用来将你们这些人隔离而设的。至于为什么嘛，呵呵！”我回头看炎瑞：“炎王，你说，对于封印自己主人的臣民，朱雀她为什么还要继续让你们借用她的力量呢？”

　　是的，四神族的人的法力皆是来自于他们一族所供奉所信仰的神，所以当四神不愿意再借予他们力量的时候，自然他们就会手无缚鸡之力。“背叛我，就等于背叛朱雀啊。”

　　我已经来到那个看不见的障碍前面，抬手触上结界，瑰丽的纹络想水一样流动起来，映照着这个大殿。但是我的手依旧无法伸进结界里面。

　　“对了，我们来解决另外一个疑问吧，”我继续抚摸着结界，“那就是为什么其他的人包括皇族力量都很薄弱，只能使用那种级别的法术，而祭司大人却丝毫不受火焰的伤害。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对祭司大人的脸皮厚度表示忠心的叹服。封印别人却又用这个人的血来控制神力以提高自己的法力，祭司大人真是做得完美无比啊。”

　　“哼！”炎焱愤愤地瞪着我，没有生气的脸因为这个强烈的表情而生动了许多。

　　“你是说……祭司大人用的是你的血？”勉强回过神的炎烨艰难地突出了这句话。我赞许的回头看他：“没错，你还是很聪明的，至少比你的父亲好。我想你们炎之一族在你的手上应该会发展的比在你父亲手上还要好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血可以控制神力？”“啊呀，问到重点了。”我回头，继续触摸结界。叹了口气，我将右手伸到嘴边，咬破了食指，血涌了出来。我缓缓地将食指递向结界，这次，即使没有我的触碰，能量依旧在结界的表面流动，我的食指碰到了结界。我的血溶入了不断流动的纹符之中。我的手穿过了结界。再者，我整个人都穿过了结界。现在，我和外面的众人就完全分隔了。

　　我继续向前，将滴着血的手指探向了朱雀的眼睛。

　　“司掌火焰之力的朱雀啊，
　　如果你还记得那在烈火中凝聚的契约，
　　如果约定之血仍在你的身体里流动，
　　那么请你遵守那不变的誓约，
　　永远忠诚，
　　永远守护，
　　打开你正义的双眼，
　　睥睨这世间一切的邪恶吧。”（怎么把我自己给骂进去了？睥睨我自己……唉！）

　　没有睛的朱雀的眼眶里，我的血点缀其中。那眼瞳立刻射出红光，石壁上的朱雀火焰般的翅膀有了颜色，有了灵魂。一声清啸，五色的神鸟呼啸着从我头顶飞过，霎时间，整个大殿都溢满了五色的光芒。所有的人都被这景象完全镇住了，自己供奉的神终于复活了！

　　我迈下台阶，站在大殿的中央，伸出左手臂，银镯的铃清脆的响着，就像听到什么召唤一样，飞旋的朱雀向我扑来，然后停在了我的左手臂上。光华万丈的朱雀停在我的手臂上之后，五色的光芒终于消失了，随后显出的就是如黄金般润滑色泽的羽毛。

　　我将仍旧流着血的食指递给朱雀，她俯下身子，张开喙，吸食我的血。

　　“轻点，疼啊。”我低声责备，除了依旧与金黄色火焰奋斗的祭司和一直面无表情的炎王，所有的人都大张着嘴看着我和手上的朱雀。

　　“还有，你是不是这一千年一直呆着不动？要减肥了，这么重！你的指甲也给我收回去，抓疼我了。”吸食我血液的朱雀哀怨的瞪着我。“一千年没见了，一见面你就这么不客气。”清亮的女声响起，但是不是从我的嘴里发出的。

　　抖了抖翅膀，朱雀飞离我的手臂，随即化身为人形，站在了我的面前。朱雀的人形其实是一个女子，火红的衣衫，金黄的流苏，垂着的腰带上缀满红玉，束口的长裤，赤裸的双脚，火焰般的长发舞动着。然后她向我单膝跪了下去：“主上，朱雀一千年没有随侍在侧，您还好吧。”

　　“小猪，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好呢？”我恶意地笑着，满意的看到美丽的朱雀扭曲了脸，青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