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红泥醅酒〈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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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今日早早地就练好了剑，也把师兄布置的字帖都临了一遍，无聊的时候检查了一遍作业，确定没有一个错别字。
他托着腮帮子看眼前水杯中漂浮的茶叶梗，无聊地唉声叹气。
今日一早，二师兄练完剑，就敲响了他的房门，给他布置了作业，还带走了一个直打哈欠的家伙。
他再三请求一起同去，却被冷漠无情的师兄给一把塞回了被窝里。
他哪点不如那个臭小子？！
林白怒哼了一声：体质虚弱，明明比他大好几岁，但是要真和自己动起手来肯定一招就跪下了；之前还对师兄爱答不理，拒绝了师兄的邀请，拜帖送礼的那日却又恬不知耻地同来，到现在都不肯回去！
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拒还迎？
对了，小师姐说过，只有山下的那些女妖精才会使用这一招，勾的人头昏脑热，然后再把男子的精气给吸走……
伏庭莫不是一只男妖精？！
我滴乖乖！我这么单纯的小孩儿，可要怎么斗得过这个坏心眼的男妖！
林白长吁短叹了几声，没想到自家严谨古板的二师兄竟然中了此妖魔的诡术，怪不得小师姐说山下太可怕，从来不乐意让大师兄下山……
对了，小师姐精通药理，我若是把二师兄带了回去，她肯定能有法子解了那妖——妖男的法术！
可得赶快了，不然等二师兄被吸干了精气，他岂不是要像曲庄主一样，守着一张人皮哭丧？
不能等了。
他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小脸上露出一丝坚毅。
现在就去！把二师兄带回来！
他转身拿起佩剑，打开房门，刚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院子，却见远处一个斗大的黑团正不断靠近。
我滴乖乖，这又是什么东西？
林白揉了揉眼睛，看清后整张脸都绿了。
前面的那一团黑色的影子，赫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兄，和趴在师兄背上睡得一脸口水印的男妖精！
他目瞪口呆了片刻，嚎泣不止：“大师兄！师父！你们开开眼啊！二师兄抢了个妖精回家啦！”
伏庭趴上向温瑾的背上后，忽然一股困意卷席而来。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是房间里的迷香没有散干净，所以害得他也中了招。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中了迷药，四肢和鼻耳口舌都倦怠了起来，再也提不起一分的力气。
清醒时的最后一秒，伏庭恍恍惚惚地想，向温瑾应该会把他背回去吧？应该会吧……
然后，他就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自家客栈的一等房里，床榻仿佛铺的是巫山青云，软得直教人骨头都酥没了，只一个劲儿的要陷下去。
虽然睡得太久，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头痛不适，抬头看时，房间里有香悠悠，想必是它的功劳霸。
他睁着眼睛歇了片刻，正打算捋一下今日他的所见所闻，一张幽怨的脸忽然就伸了过来。
伏庭此时心神不定，林白猛地这一下，险些吓飞了他的魂。
他一口气差点别咽回去，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儿干什么？我吓了一跳。”
林白委委屈屈地坐在床边上，道：“你现在吓了一跳，我下午可是吓了两跳，三跳，好多跳。”
伏庭轻轻一笑，抬手要摸他的头，却被机灵的对方给躲了过去。
林白舒了口气，暗道好险，差点就要被这妖精的法术给困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问道：“你和我师兄……去干什么了？”
一提到这个问题，伏庭嘴角的微笑就淡了下去，他敷衍地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干什么——你的作业做好了吗？”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林白轻哼了一声，快速地反驳，“我们三人中，只有我师兄已到弱冠之年，只是还未来得及行冠礼……说起来，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小孩儿，干嘛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伏庭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这小孩儿哪知，若是他还活着，也快到了而立之年。
林白还要缠着他说话，想旁敲侧击地问问看他师兄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术，向温瑾适时推门而入，看见他们俩说话，那剑眉都竖了起来，“林白，过来。”
林白素来不敢和他二师兄顶嘴，撅着个油瓶嘴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向温瑾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负手而立，俯视着这个还不到他胸膛的萝卜头，训道：“你伏大哥刚醒，你也不顾着他的身体就缠着他说话，不懂事……作业做好了吗？做好了加罚十张字帖。”
林白目瞪口呆，有口却说不出话来，委委屈屈地去了隔间临帖。
“他今年才多大，不必太过苛刻罢。”伏庭有些不忍，低声和他求情。
向温瑾将盘子上的粥端了过来，淡淡地解释道：“这小子以前在师门中无法无天，家师和师兄弟都对他颇为宠爱，以至于如今荒废学业、剑术也一无所成。此事一了，回去他就要去书塾念书，此时不抓紧，只怕日后他跟不上。”
伏庭颇为认同，对此事也就再不多加言论。
“叫厨房熬了点寒食粥，可治脾胃虚寒。”向温瑾看了他一眼，又道，“我看你身子羸弱，还是早日去看大夫，对症吃药，这样日后也不至于落下顽疾。”
伏庭刚拿起勺子吹了一口，还没塞进嘴里，就听见这番言论，他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你懂医术？”
“师门有人擅长歧黄之术，所以我也略知皮毛。”向温瑾回答。
伏庭听闻，迫不及待地把碗给放下了，撸了撸袖子，把手腕给露了出来，“你的皮毛也胜过俗医数倍了，你能给我把把脉吗？”
这身子的确不好，尤其是到冬日的时候。小亭幼时吃了许多苦，掌柜的虽然像是做慈善一般把他领了回来，给吃给住每月还有月钱，但是毕竟许多事不了解，再加上小亭不敢太麻烦掌柜，又仗着年轻、身子有个什么病痛也不去看，只躺在床上干等着熬过去。
伏庭借着这身子已久，心中也有些许愧疚，如果能顺势给治好小亭的旧伤，他也算是还了滴水之恩。
向温瑾眼睑微垂，沉默不语，半响后才一手托住了伏庭的手臂，右手覆上了他的脉门。
伏庭也知道望闻问切，更何况对方在帮自己切脉，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打扰了对方。
“你体寒肾虚，营养不良，得慢慢调理。我回头开个药方给你，你按照方子上的仔细吃药，不然日后就难办了。”向温瑾收回了手，看向伏庭的眼里多了几分苛责，似是责怪他不爱惜身体。
被说肾虚让伏庭有些尴尬，但是他毕竟没有人家专业，而且又是顶着小亭的壳子，只好嗯嗯地应了几声。
向温瑾起身，去隔间找林白要了张纸写方子。
伏庭干等着也没事做，干脆拿起旁边的那碗粥，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消多时，向温瑾就拿着写好了的方子过来，递给了伏庭。
“多谢你了。”
伏庭小心翼翼地把方子叠好，然后压在了枕头底下。
“对了，来说正事吧。”伏庭在床上找了个实施的坐姿，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今天我进去……”
向温瑾认认真真地听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意外地表情，“脚铐？”
“对。”伏庭点点头，“我看曲文君脚上的伤，应该是有挣扎过多次的。”
向温瑾冷笑了一声——伏庭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表情，“就不知道曲文君是犯病在前、被锁在后，还是……反之了。”
“我看那丫鬟对她们家公子的态度倒是不像是对主子，”伏庭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上了一分厌恶，“倒像是在对下人。”
“曲文君的药有问题。”向温瑾道，“听你的讲述，那小丫鬟回答的时候，说用药渣重新煎了一份，他曲家财大势大，难道连几份药材都稀缺吗？再者说，癫痫之疾，我也并非毫无了解，若是小公子疯了，用的药虽然名贵些，但也万万不到如此地步。”
“我听说过，有些药一次煎不能发挥出药性，故而可以用药渣再煎几次……”伏庭反驳道。
“非也，”向温瑾摇了摇头，“如果给曲公子的药需要反复煎制才能发挥药性，那么那小丫鬟又怎么会拿那药给曲公子喝呢？”
“那还有一种可能，”伏庭讨论的热火朝天，忍不住掀开被子，盘起了腿，坐到了离向温瑾更近的地方，“这个药她们一天的份额只够她们每次煎一份，曲公子抠嗓子把药吐了出来，所以她们迫不得已，才拿药渣又煎了一份。若说她们背后没人想要害曲公子，我变成鬼都不相信。”
向温瑾嗯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扯过被角给他盖住了腿，“先不提这幕后凶手的问题。我们再回到最初我提的问题上，曲文君究竟是先疯后被囚，还是……”
“他根本没有疯。”伏庭面色凝重，“他没有疯。他那天跑出去肯定看见了什么，所以回来的时候为了自保，他装作犯病发疯，躲过了凶手的魔爪，但是凶手疑心很重，所以他偷偷地布置了眼线给他换了药，还把他给锁了起来。”
向温瑾轻轻地笑了出来，眼睛微微眯起，唇角也上扬了起来，“你很聪明。”
伏庭用手掌撑着下巴，一脸苦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曲文君本来想偷偷地把药吐出来，但是却被侍女发现，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向温瑾慢条斯理地说，“他当然会觉得自己装疯被发现了，那么下场呢？杀母杀姊之仇，他又怎会甘心？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能有人正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红泥醅酒〈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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