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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和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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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秀凝园,却有几个意外的客人,那就是突然出现的番月塔宾王子,众人各自交换了个眼神,却没有人敢疑问皇上的用意。那番月的独孤律王子和云裳公主早赚足了众人惊艳的眼球,而眼前这个姗姗来迟,却风采过人的罗亚王子,媚艳的桃花眼和那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却更让祈国众朝臣惊讶。几声寒暄,众人在不知皇上是什么主意之前,倒谁也不敢轻易接近,虚伪的笑容,官样的文章一个比一个做得精,做得足。
酒香处,风度依然,歌声起,醉眼轻眯。直到番月的云裳公主一袭轻纱,走上歌女的舞台,轻吟浅尝起来,那妙目似无意间总扫向一个方向,众人似才发现一件更有趣的值得兴奋的事来。每个人似都心有所感,在惊讶这个番月女子把中原曲调演绎的如此完美之时,有感叹着,这会不会真的是跟番月一个重新开始。云裳公主妙目关注的方向,是祈朝的三皇子宁王殿下,只见一向荣宠不惊的宁王殿下,此时却似七魂去了六魂,眼神迷茫,沉醉无比,看着台上的女子,焦灼,爱慕,迷惘,不一而足。众人的心更似放到了心腔,而那番月王子更是勾起了满意的笑容。唯独那侧立宁王身后的赵启嘴里涌起了苦涩,唯独他知道,王爷那眼那心却早已随着那个面目酷似的女子的歌声飞向更远的地方。
这边,似乎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塔宾王子,终于趁着众人的沉迷,悄悄站了起来。外面的空气真好,浓密的桃花香,清幽的月光,这样的夜晚如何不叫人意乱情迷?慢慢地步入秀凝园外的桃林,感受着这份暂属自己的安宁。辛叔的话似那厚重的云层,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以辛叔的计划,今晚就是他向祈国皇帝提出联姻的时候,或许这个时候辛叔正焦急万分地等着他回去,找个适当的时候把那份独特的厚礼和请求一起送给祈言帝。
想起这些,塔宾不禁摇了摇头,如果烦恼能像这清风一样,一逝而过,该有多好?
那是什么?塔宾一下子收住了脚步,眼前的景象让他犹疑,似在梦中。眼前一个明艳的少女,嘴角吟笑,微抬着头,似陶醉在这花香轻雾中,几瓣桃花落入她乌黑的发间,似精灵起舞般,让他震撼。他不由前进了一步,心底轻叫了一声,“其其格!”
他似乎回到那梦幻的时刻,他在三哥的府邸,第一次看见那少女,落英缤纷间,她仿若仙子,一脸璀璨的笑容如呼和诺尔湖水般美丽,青春洋溢的气息让十五岁的少年怦然心动,那发间的红花在她明艳动人的笑容下都黯然失色。
少女似感受到了塔宾热辣辣的目光,不由扭过了头,撞进一双热烈的眼里,不禁娇呼一声,轻掩朱唇,后退了一步。
“谁!”听见主子的呼声,刚刚转回的小蓝和小绿不禁加快了脚步,冲了过来。小蓝紧张地护到主子身前,看着眼前这个盛装打扮的少年公子,不禁一愣,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可惜,那双可恶的眼睛,怎么看主子呀?
不由喝道:“大胆狂徒,见到怡凌公主还不下跪?”原来这个少女就是辛叔千方算计要塔宾联姻的公主,这难道就是命运么?
塔宾被小蓝一声呵斥,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孟浪了,听见这就是怡凌公主,不禁苦笑一声,忙长揖道:“在下塔宾打扰公主雅兴了,还望公主恕罪。”
小蓝和小绿不禁相视一眼,原来这个色迷迷的公子就是塔宾王子啊。
怡凌公主却脸色一红,一福身还礼道:“原来是王子殿下,怡凌见过。”
塔宾看着怡凌公主绯红如花的面容,又似痴了,怡凌心底涌上一股说不上是喜是怒的情感,却不敢再耽搁下去,道了一声:“殿下,怡凌告辞了。”说完拉着小蓝和小绿就一溜烟的去了。花尽头,一抹淡紫宫装渐渐消失,拐角处,怡凌还是忍不住回首匆匆一瞥,身后那股略带着忧伤的王子仍站在花的那头,满眼繁花,却遮不住眼底的忧伤。怡凌心底一热,却不敢再凝视,忙加快了脚步。
塔宾看着那一抹紫色消失,身后那番月公主的浅唱已停止,一阵阵掌声,恭维声响起。身后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塔宾稳了稳不定的心神,转身,笑着迎上赶过来的亚敏,不着一丝痕迹。
亚敏却疑惑地看了一眼花的尽头,才说道:“辛大人,让我叫殿下回去。”
塔宾点头,“知道了。大人都准备好了么?”
亚敏点头。
此时的祈言帝,依旧尊贵,华丽,冷静,睿智,嘴角的轻笑从未隐去,甚至还给身边的楚妃夹了几筷子的菜。高高在上的睨视,让他更加的高贵,优雅,从容。番月公主的表现让他震动,却在意料之中,看着宁王的眼,他却微微皱了一下眉,轻微的似乎只有自己能感觉到。宴会显然已经到了高潮,番月的王子塔宾也已回到了自己的座席。他等待着,等待着今晚这两个国家尊贵的使者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番月使者的礼物,黄金珠宝皮毛,甚至那波斯的地毯,小镜子,给后宫的更细腻的脂粉,无所不有,无奇不有。祈言帝很高兴,独孤图那小子终于肯放下心底的私仇,放下架子,跟自己言和,这何尝不是件美事?
而罗亚汗部的塔宾呢?这个本来是罗亚汗部最合法的继承人,却落到流落异国的凄凉,身边也只剩下这几个保护的人,甚至抵挡不了巴拉的暗杀。那晚若不是卫离一直跟着风儿,及时报信,他甚至亲自出马,拿回五福散的解药,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这一次,若辛索仁尔拿不出他满意的东西,他们一行人休想走出洛城半步!
想到这里,祈言帝笑得更深了,那是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好戏似乎要开始了。
那晚秀凝园自是好戏不断,独孤律表达了番月与祈国和平的心意,但进一步的谈判还需要时日,隐约间那话里的意思,祈言帝自是懂得,独孤云裳那眼底的柔情和独孤律那了然的微笑,都一一入在祈言帝眼底。更让祈言帝惊讶和高兴的却是那个罗亚汗部的塔宾王子,辛索仁尔果然没让他失望,交出了足以让他心动的条件,罗亚黑山金矿十年的开采权,呵,那是怎样一笔财富呢?但辛索仁尔另一个条件却让祈言帝犹豫了一下,辛索仁尔代表王子提出要和祈国联姻,如此一来,结盟才更可信。
窗外夹杂着淡淡花香的清风顺着窗棂一丝丝爬进来,和着勤德殿里香炉中袅袅燃气的清雾,空气里一片迷蒙和暧昧,摇曳的烛火映在皇上威严尊贵的面容上,发出圣洁的光耀。慢慢地,皇上的嘴角勾起常见的笑容,看来与番月两年多的战争总要算是结束了,还有与罗亚汗部破裂的关系也要修补起来了。既然已经有了打算,皇上不由松了口气。联姻向来是各个国家间结盟最有力的保证,那么接受云裳公主入祈国皇室,然后把祈国公主嫁给罗亚汗部未来的汗王塔宾,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突然似想起什么,皇上眼眸一紧,吩咐道:“来人!”
本静悄悄的大殿立刻出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福喜在最快的时间里出来。
“派人去查一下,宁王爷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过,见过什么人。”皇上抬眼,无焦距地看着精致镂刻的窗户,又说道:“特别是什么女子。”
福喜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似大殿里从没出现这么一个人似的。皇上摇摇头,心里暗道:“希望无事才好。”心底闪过一丝犹豫,却又很快隐去。世事何尝能件件如意?不过总不能苦了那个乖巧柔顺的儿子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祈国朝廷却异乎寻常的风平浪静,并没有人们猜测的那样,急于跟番月的使者谈判,也无任何动静有支持罗亚汗部塔宾王子的举动。几番冷眼下来,独孤律终有些坐立不安。按说以那晚在秀凝园皇上的友好态度上来看,祈言帝明显已经接受了他提出的和书的,可为什么自己一再催促与祈国代表就详细事宜谈判时,却一再遭到不软不硬的拒绝?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这次与自己谈判的是大皇子平王祈天,据说平王好大喜功,更喜女色,所以自己央及了父皇,带来了番月皇室美貌仅次于云溪公主的云裳,到时即使是联姻也不为一个好办法。带着云裳,独孤律当然是别有用心的,除了用云裳跟祈国联姻这个连父皇都默许的主意外,更有一层独孤律不能说的心思,云裳性格泼辣大胆,却无甚心思,操纵她自是简单。云裳与云溪一母同胞,云溪失踪,本打算利用云溪与罗亚汗部结盟的计划早已泡汤,那么剩下云裳这最后一个机会,独孤律不能不紧张抓住。云溪云裳生母身份卑微,在番月皇宫自是饱受委屈,拉扯俩姐妹在宫里勉强立身,故这两姐妹对母亲极其孝顺。离宫前,独孤律早做好万全打算,借云裳舍不得生母之机,假意替云裳着想,偷偷将其母云嫔从宫里接出,暗置一处安置好了,以了却云裳的后顾之忧。云裳对这个二哥的安排自是感激涕零,一腔感激自不用言表。又岂知独孤律别有心思,只要有云嫔在手,又何愁嫁入祈国皇室的云裳公主不帮自己?
现在更是时机俱佳,本把注意放在平王身上的独孤律,却把眼光投向那个温顺优雅的宁王。一切接待事宜,却换上了宁王。这个宁王看上去柔弱和气,却是带着另一番风骨,这些天不管独孤律如何相激,相逼,或服软或诱惑,却无动于衷,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尊贵优雅的笑容,招待自是一丝不苟,要求无一不应,唯有谈判,莫测高深。想着那个轻飘出众的少年,独孤律却暗暗紧张起来。独孤律一袭祈朝长衫,焦躁地在屋里打着转儿。
“二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从门外响起,紧接着就当地一声门就被重重地推开了,一身红衣灿若朝霞的云裳公主蹿了进来。
望着眼前这个酷似云溪公主,貌美如花的少女,此刻额头上细细地渗出几粒香汗,双颊绯红如窗外朵朵桃花,微翘的樱唇如那花蕾下细弱的骨朵,让人恨不得轻含入口,允啜那淡幽的清香。独孤律不由笑了,有了云溪,自己还担忧什么?
独孤律想到这里,忙堆起眼角笑容,柔声道:“裳儿,又哪里淘气了,弄得满头大汗?”
云裳甜甜一笑,侧头看着这个二哥,自幼自己和姐姐与母亲相依为命,父皇儿女众多,他们从来都不会是那让父皇多看一眼的孩子,其他母亲有身份或父皇疼爱的儿女,自是不把这对姐妹放在眼里。跟这个二哥也只是在姐姐出嫁罗亚后才熟识起来的,本以为他跟那些人一样,不过是为着姐姐的出嫁而幸灾乐祸或别有用心才开始接触她的,但是最这次来祈国前,她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二哥。二哥甚至不惧父皇发现的危险,把母亲接出那不能见人的深宫,一路上对自己又是关怀备至。想到这里,云裳的笑容更多了份感激。明媚的阳光顺着打开的门跟了进来,照在二哥淡蓝的眼眸上,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淡却了很多二哥身上那时现的严肃与阴沉,云裳突然觉得二哥原来生得是如此像父皇。
独孤律看着这个忡怔的却带着无比幸福笑容的妹妹,不由心底一软,无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