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萧微续）》小玉米

42、毒药

　　萧然看着众人消失，才退进院门，院门嘭一声就关上了，一把弯刀一下子就架到了萧然的脖子上，亚敏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然，萧然忙谄媚地笑道：“小心一点，刀子可不长眼睛。”

　　亚敏冷冷地说道：“知道就好！”架着她就走进了主厢房。

　　圆月清冽如水，照在萧然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担忧的脸上，清幽冷冽。幽暗的灯火闪烁着，这个元宵佳节却过得是如此摇曳，萧然不禁苦笑了一声。

　　“说！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辛叔如刀般的眼睛割在萧然的脸上，阴恻恻地问道。

　　萧然扭了扭脖子，向亚敏哀求道：“刀子远一点啦。”

　　亚敏看着她灵动的眼睛带着些许畏惧又或许是懊恼，不由将弯刀移开了些。

　　“我说啦，你们又不信，要不你找掌柜的问呀。他就是阿朝吗，我要是不这样说，一会掌柜就会跑去跟官府说店里一个马夫不见了，那时候又惊动起来，对你们可没好处。”

　　“他真的是这里的马夫？”辛叔指着昏迷的阿朝不相信地问道，显然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不过我倒好奇，一个马夫不见了，何至于闹到官府么？小姑娘这话，值得探究。”

　　萧然眼珠一转，低头不语。

　　辛叔一见她那模样，更不相信了，手掌一翻，就掐住了阿朝的脖子，“小姑娘不说，老夫干脆送这样一个‘马夫’先行一步好了。”

　　“别！”萧然急忙叫道，顿时脸色一红，娇俏的小脸晕上几抹红云，嗔道：“其实那也没什么，说出来，你们可别笑哦。那个，那个，我爹不让我跟他在一起……”说完臻首一低，做娇羞状。

　　听这样的回答，显然是辛叔和亚敏都想不到的，不由相视哑然，倒是一直玩味的少爷，拍手笑道：“原来小姑娘是私会情郎呀，难怪那小二神情古怪。”

　　“姑娘就姑娘，哪里就‘小’了？”萧然小嘴一撅，反驳着少爷，似嗔似怒，美人如花，少爷心底一荡，顿时没了言语。惹来亚敏莫名的一眼，少爷倒想起什么，脸色一黯，起身道：“我去看看其……其……”

　　“好！老夫暂且相信你，小姑娘，可别耍花样！”辛叔似失望之极，移开放在阿朝脖子上的手，站起身来，眉头紧锁，似有极大的为难之事。

　　萧然眼看着辛叔的手移开了去，不由松了口气，看辛叔那模样，似是相信了自己刚才的话。刚才萧然告诉他们，要想避开官府搜查，她可以帮助他们。辛叔开始不信，后来半信半疑叫来这里掌柜，萧然吩咐亚敏和辛叔躲进了里屋，不知道向掌柜出示了什么，并吩咐掌柜如此这般按她的话去应付外面已经开始吵嚷开来到官员，掌柜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配合。直至掌柜出去，辛叔和亚敏才从侧屋出来，相信了萧然的话。从辛叔眼底那抹惊喜里，萧然看出了辛叔的信任，不禁暗自庆幸。更没想到的却是来搜此处的人居然是平王亲自带队，这更增添了萧然的信心，刚才她那些话自是与小二的话配合的天衣无缝，但知情人一看，就知道其中蹊跷，更何况对阿朝、萧然甚深的平王祈天？

　　“嗯，呜！”一声低呼，这时昏睡了半夜店阿朝却悠然转醒，萧然顾不得其他，腾地就推开亚敏，扑了过去，叫道：“阿朝！”

　　阿朝如星光般的眼睛慢慢张开，映入眼帘的却是萧然一双焦急的大眼睛，不由问道：“这是哪里？”

　　“客栈！”萧然简短地回道，看阿朝无事，放心地松了口气。

　　“客栈？”阿朝疑惑了一下，脸色大变，惊呼起身，“溪云！”又转眼看去，灯火若明若现，室里一张茶几，几张椅子，桌上犹插着几株寒梅，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客栈，我怎么会在客栈？哦，不对，九曲灯阵，我们不是在灯阵看灯么？”说着似忍着极大的痛苦，皱眉捂住了头，喃喃道：“我怎么不记得了？”萧然紧张地看着反常的阿朝，不知所措，一会他又猛地抬头，大叫道：“啊，大火，溪云是不是在火里没出来？”说着就向门口冲去。

　　萧然一把拉住了他，叫道：“阿朝，你冷静些，溪云或许或许自己走了呢。”

　　阿朝扭头见萧然，顿时俊眼圆瞪，额头青筋暴露，厉声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是你不让我去救溪云的！你这个女人，你？”说着用力一把推开萧然，萧然被他推得一个踉伧，顿时不敢言语。

　　亚敏眉头一皱，弯刀一挥就驾到了阿朝的脖子上，冷眼道：“你给我乖点。”同时只听萧然惊呼道：“不要伤害他！”亚敏扭头看了一眼焦急的萧然，不禁吸了口气，“小姑娘，你倒是关心他的紧！”

　　阿朝似这才醒悟屋里还有他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亚敏道：“你若还想看见溪云，就乖乖地呆着，不然，哼！”

　　“你知道溪云在哪里？”阿朝渐渐冷静下来，理清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回想着晚上在北城外发生的事，顿时了悟，“你们才是那些人的目标！”

　　亚敏赞许地笑道：“小子倒不笨，这么快就分析出形势了。是明白人就乖乖听话。”

　　阿朝抬眼看向萧然，只见萧然点了点头，又给了他个鼓励的眼神，慢慢地平静下来，冷眼看了一眼拿刀的亚敏，才沉声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亚敏笑道：“不做什么，不过是留公子和小姐多呆几天，等我们查明那些人跟你们无关后，自会放你们回去。”

　　阿朝星目一转，惊讶道：“那些人又是何人？我们怎么会跟他们有关系？我看公子是误会了，我们也是误入其中的局外人而已。”星目流转间，璀璨依旧，但见眼底藏不住的焦急灼灼而出，“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等回去。我实在有亲人尚在火场，不知道是死是活。”

　　亚敏看看一脸木然的萧然和这里娓娓道来的阿朝，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却笑道：“我问你一句话，你和这她什么关系？”

　　阿朝不解地看着笑得不知所以的亚敏，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倒是萧然侧头怒道：“这个不用你管！”

　　亚敏却不理会萧然的怒意，依旧笑意盈盈，弯刀闪着莹莹光辉，在灯火的闪烁下，映在阿朝俊朗的面孔上若明若现。只见阿朝坦然一笑，“我和这位姑娘也不过几面之缘而已。”

　　“呵呵！几面之缘而已么？我倒听说，这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呢。”

　　阿朝骤听亚敏如此调笑，心底大惊，脸上顿时变色，斜眼过去，萧然早白了一张小脸，瞬间失了颜色，却又隐隐带着期望，掺杂的害怕一览无余。阿朝觉得心底一动，眼底一抹红色的火苗闪烁着，顿时手心渗出一股冷汗，溪云已不知所踪，自己怎可如此轻狂？抬眼间已是一片清明，“公子何来如此之言？阿朝一介草民，已经婚配，又怎可敢与萧姑娘有何牵扯？”

　　一席话凉透一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答案虽是意料之中，却还是无法接受那种刺骨心痛，萧然再也忍不住强忍着眼底那滴清泪，转过头去。却望进一谭桃花林中，珠帘后，流光一闪，柔媚的桃花眼里，却透出同样无端的悲凉，萧然不禁忘记了那滴还残留眼底的泪，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帘后少年隐约的悲伤，少爷却粲然一笑，敛去所有悲戚，一笑泯然。

　　“小姑娘，这笔交易可做的亏了，难道你爹没教过你么？他心底始终都是另一个人，倒是你却护他如此。”耳边一股温热的气流，亚敏悄悄地把嘴凑到萧然耳边，低声道，说话间亚敏豹般锐利的眼似无意扫向帘后，却见桃花眼里又换回那抹早熟的苍凉。

　　萧然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躲开那陌生的气息，更多开阿朝那被乌云遮住的黯淡的眼，不由心底一声长叹。看向一直长身而立，端详着这一切却一直未开口的辛叔，说道：“我带你们躲开官府的怀疑，甚至那些杀手。你放他走吧。”

　　辛叔则意味盎然地微眯着眼睛，“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个。”萧然手心一翻，一只精巧的耳坠就出现在手里。

　　“这是什么？”亚敏皱眉问道。

　　“就凭这个东西，可以调动萧家三分之一的财富。”

　　“萧家？哪个萧家？莫不是号称享尽祈国大半财富的萧家？”辛叔腾地站了起来，惊讶问道。

　　萧然点头，“对！我就是现在萧家当家萧景的女儿。有了这个东西，你们想得到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你们那位身染重病的夫人，我可以帮你找来祈国的最好的郎中；你们要躲开官府的怀疑，我可以帮你开脱嫌疑；你们要躲开那些追杀的杀手，我可以帮你们把他们全部解决掉。怎么样，这个交易，辛叔还满意么？”

　　辛叔眼神闪烁着，似乎在掂量萧然的话有几分可信，亚敏也好奇地看着萧然手里拿枚小小的耳环，昏暗的光线下发出绚丽的光芒，似珍珠又似钻石，非朱非金，玲珑剔透。就连阿朝都忍不住疑惑地看着萧然。

　　“嘿嘿。”辛叔思索了一下，看着萧然的手笑将起来，狐狸的笑容格外刺目。

　　萧然却冷笑一声，未等辛叔开口，“这枚耳环在我手里就是一枚价值连城的信物，可在其他任何人手里，也不过是件最多值几两银子的小饰物而已。我敢拿出来，就一定不怕别人抢走，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打那个主意。”

　　辛叔顿时咽然，脸亚敏都觉得脸色一红，原来刚才他们果真都动了那个心思。

　　“那小姑娘你要给我们做的交易是什么？”

　　“你的交易我已经答应，我的交易条件也很简单，你们放了他，让他早些去寻回他的妻子。”说着手指向阿朝。

　　辛叔和亚敏相视一眼，亚敏点点头，辛叔却默言不语，似在思索这其中的可信性，半响才道：“小姑娘，老夫如何相信你？”

　　“就凭我的命！”萧然清脆的声音如珠玉入盘般叮咚滑润，落入几个心思各异的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亚敏看着萧然怅然若失，阿朝则陷入更深的思索，辛叔则算计连连。

　　只听辛叔笑道：“小姑娘，就凭你几句话老夫断然不肯信，莫说放他走，就是让你们谁活着走出这里一步，都会坏了老夫的大计。但向姑娘提出交易之人是老夫，姑娘既已肯首，老夫自是不能拒绝。”

　　“那你是答应了？”萧然则喜道。

　　“不过，老夫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这里有一丸药，五福散，每隔五日若不服解药就发作一次，发作时如万蚁噬心，让人痛不欲生，连发五次后，就再无药可解。”

　　“我吃！”萧然不等辛叔说完，已经明白了辛叔的意思，立马接口道。

　　“不行！”阿朝却断然开口，“姑娘不必如此，为在下不值得。”

　　“小子倒还有点良心，呵呵。这药自不是给这姑娘吃的，而是给他吃！”辛叔呵呵一笑，走到阿朝面前，“怎么样，这姑娘宁愿为你吞下毒药，你可敢替她服下这枚五福散？”

　　“不！不能给他！”萧然见辛叔如此，忙惊呼出口，“你给我服下，我才会乖乖给你做事呀？”

　　辛叔不理会萧然而是看着阿朝，眼含笑意，却又似乎带着几分怜悯，“姑娘若乖乖替我完成交易，我自会拿出解药的。所以，姑娘大可放心。”手却伸向阿朝。

　　阿朝抬眼，黯淡的星目，带着点迷惘，渐渐澄明的心，发出一个坚定的声音，“我服！”

　　疾风一闪，阿朝的手一动，就抓起来辛叔手里如黄豆大小的五福散，吞进了嘴里。

　　萧然面色巨变，哀道：“你何苦如此？”心里更大嚎了一声，我不过是拖延时间啊，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已经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呀？更何况，从小到大，毒药她吃的差不多有饭多了，一个五福散算什么？这个阿朝，怎么如此鲁莽？不过，说到消息，这会应该已经有动静了啊，怎么还是毫无动静，难道平王？萧然想到这里，打了个冷颤。

　　萧然顿时觉得手脚冰凉。

　　有人！正当萧然惴惴不安的时候，一缕劲风，从耳边擦过，直击烛火，瞬间屋里陷入一片黑暗。萧然心里一喜，眼尖见亚敏弯刀一闪，就刺向窗外，自己则抓住时间，扑向阿朝，两个人顿时滚到一起，摔到地上，萧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宽厚胸膛里，一阵迷惘。耳边的疾风又至，却正要推开阿朝，却觉阿朝猿臂一揽，两个人相拥着斜斜向右滚去，生生躲开了那一击。

　　烛光灭去，窗外皎洁的月光了进来，银银闪闪，屋里的情形顿时清朗起来。刚才扑向阿朝和溪云的黑影是辛叔，辛叔见阿朝和萧然躲过，又将扑来，但似乎只是要治住两人，并未下杀手，亚敏那边早跟另一个黑影缠上，突然隔壁一声轻呼，辛叔低声呼道：“少爷！”转身如风般追进内室，亚敏也弯刀虚晃一下，躲开眼前那个凌厉的黑影，向内室奔去。

　　黑衣人并未追向亚敏，而是剑光一闪就扑向阿朝和萧然，快如电火，萧然正要跃起，却觉脑门一昏，身后一丝无声的快手瞬间点昏了阿朝和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