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般若》tltz1_小非

9、阿方索

　　后来想想，黄泉真是记不太清自己在迷雾岛到底说了啥。反正就是解决了个冒牌的，给了布布路点提示——还纯粹是因为看杜鲁门不顺眼——然后就溜达走了，至于狮子傲和尼科尔那边怎么想，反正他是不会管的。

　　他就那么溜达回了地狱皇后岛，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黄泉水表示我是良好的交通工具。

　　所以，他只是继续无聊折腾自己手下，外加给另外几位天王找找麻烦。直到过了一个月，他想起来那个和龙宫有关的任务了。

　　龙宫啊……

　　这地他倒是没去过，但不代表他没听过。他之前还遇上了鱼龙阿方索呢，但这个任务貌似和鱼龙没啥关系，“殿下”让他们去弄一点鱼人卵，这么个任务让黄泉、布诺加上达尔文达尼去，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尤其是，黄泉布诺一起去是为了安全问题的话……卡尔文达尼是去干什么的？管他，黄泉想，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黄泉大人，”小药跟在他身后，低声说，“阿……”

　　“你最近在干什么？”黄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小药低下头，“最近的任务是关于暗黑潜行者的，跟踪DK13去寻找传说中的光明神之甲。”

　　“你刚才要说什么？”黄泉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转瞬即逝。

　　“阿尔伯特大人袭击了怪物大师管理协会暗部，释放了一些……”

　　“那里面是不是有第01071号？”

　　“是的。”阿尔伯特释放了一些囚牢里的囚犯，但所有人都能猜出，他的真正目的是释放其中的某一个，其他都是用来混淆视听的。但是……小药也只知道阿尔伯特把从01008到01509的牢房全损毁了，至于他究竟要放出谁……

　　“不用管他，让他接着找夏莲吧。”黄泉不介意地说，“你去完成你的任务，小心点，这个任务……不完成也没有关系。”

　　“是。”小药低头，躬身，离开。

　　那么……阿尔伯特把那个能让人倒退记忆的怪物放出来了……他离找到夏莲也不远了吧？黄泉无声地笑了笑，米多丽一族……就像科里森说的，那真的是该被灭族的存在。

　　那么……就这样吧？这可不是我不管，尼科尔，我不能插手这件事，时之冢有多复杂你也知道，万一弄出什么不太好的东西……黄泉脸上的笑消失了，又立刻浮起来，哎呀呀，那也会很好玩是不是？

　　他穿上自己的黑袍，戴上兜帽，把一切隐藏在黑暗中。

　　从现在开始他是黄泉，食尾蛇四天王之一。

　　“黄泉。”布诺对他点了点头，“走吧。”

　　走吧，我们的目的是——

　　黄泉眼前隐约浮现出一片阳光下的草原，他指着头顶，说，“走吧，我们的目的是赚最多的钱泡最美的妞让祖宗鱼龙给我们当伴娘让整个世界为我们随礼！”

　　我们要……

　　穿越水龙卷，飞向恒空之都。

　　直到站在飞船上，黄泉依旧处于一种跑神状态。他脸上的笑习惯性地保持着，漫不经心地靠在船舷上，看起来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性。布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黄泉经常会露出这种表情，一般而言这代表着任务目的地他去过，或者很熟。

　　他们登上化石云团的过程没有受到什么阻碍。飞船冲上云团，准确地停在两根巨大的肋骨中间，船身完好无损。黄泉转头对负责开飞船的卡尔文达尼点点头，这技术真心点赞。

　　卡尔文达尼有点脸红，他们踩上云团坚固的表面，黄泉顺手敲了敲离他最近的一根骸骨，骸骨似乎是中空的，可能是长久的腐化导致，骸骨表面有一层透明的韧性物质，很像鱼骨。

　　鱼骨……等等，鱼骨……

　　黄泉试着晃了晃那根骸骨，那骨头他两臂都抱不住，但他轻易地把它从什么骨架上卸了下来。他小心地让它保持原样立着，心里很清楚这幅骨架有多不结实。

　　至少在这里风干了一百年。

　　“走吧。”黄泉指指云团的中心，按照一般逻辑而言，皇宫之类的地方都在中央，周围是民众聚居。“我们得混进去……”他明白卡尔文达尼是用来干什么的了，“让千面妖蛾帮我们掩护。”

　　布诺没有吭声。他眼前有点发黑，他知道这是由于缺氧。卡尔文达尼看起来比他还糟糕一点，但这家伙硬撑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这种微妙的萌感是怎么回事啊摔！

　　但是，指望黄泉这个没有氧气也未必会憋死的炼金产品发现是不可能的。他大步地向云海之中走去，他的身影在渐渐消失，云雾在把他遮掩——

　　很久之后，布诺抬起头，另一片云雾之中，他也是这样，安静地走远，留下他一个人，和无边的寂静。

　　那一次……

　　他追了上去，用尽全力。

　　化石云团外层几乎没有一个活物。他们顺利地潜伏到了云团中央的外环之海，视野里开始有人鱼和鱼人出现。黄泉考虑了一秒钟，转头对卡尔文达尼说：“人鱼。”

　　就算走起路来更方便，本大爷至少也要保留自己的半张人脸！

　　布诺唇角一抽，他不会承认，那一个瞬间他想的是，你是要一条绿色的鱼尾么……

　　然而，卡尔文达尼想的似乎也是这个问题。他用一种很诡异的表情看着黄泉，黄泉抬手敲在他脑袋上，瞬间把他敲清醒了。

　　不是绿的……那就红的吧！

　　……你真的清醒了么喂！就算是黑的估计也是更好的选择好伐？

　　“大人，”他犹豫了一下，“您……”

　　“帮我把脸补上。”黄泉平淡地说，就好像在告诉他他的帽子不适合他。

　　布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尾，是一种金棕色，至少卡尔文达尼在配色上还是不错的。他转过头，忽视了卡尔文达尼，直接去看黄泉。黄泉的表情有一点奇怪。

　　他的鱼尾是瑰红的。原本他看着卡尔文达尼，在他回过头的瞬间，布诺看到他的脸，在他的红发间纯净如同洁白的花蕊，一双红眸里是化石云团翻涌的雾气，安静地，倒映着他。

　　人鱼。

　　他像是玫瑰的精灵，妖·冶，纯净，完全的矛盾，完全的契合。

　　布诺张了张嘴，却只能艰难地把所有的话咽回去。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存在，黄泉轻轻歪过头，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清澈地散落在茫茫云海中，仿若珍珠。

　　布诺的呼吸发紧，他强迫自己回过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云朵，“看你像只海怪。”

　　出乎意料的，黄泉没有和他大吼大叫。他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来了这么一句：“就算是海怪……不漂亮吗？”

　　珍珠变成水雾，他的声音环绕着他，黄泉在微笑，微笑……

　　布诺猛地回过头，“走，”他冷冷地说，“别浪费时间了。”

　　黄泉在他身后撇了撇嘴，搞什么，好不容易看着一次这家伙两眼发直……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本大爷的魅力……哼！管你是什么都挡不住，除非你自己是只海怪！

　　黄泉自顾自地确定了布诺的品种，然后诡异地微笑起来。说起来要是艾蒙德·夏尔那在就好了，幻影冥狐想魅·惑人的时候，就算你是一只海怪也没用……黄泉自娱自乐地想象着布诺对着一只狐狸表白的模样，布诺走在他前面适应着自己的鱼尾，觉得脊骨发凉。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喂。

　　……你别笑了行吗？我宁可去听索加唱歌！

　　黄泉甩了甩自己的鱼尾，这个动作愣是让他做出了真正的人鱼在海洋中等待王子或者等待水手去作为食物的模样，布诺心里一跳，立刻收回余光，不去看那个玫瑰一样的人。

　　美丽，但带刺，而且是剧毒的刺，在他的眼里交杂着冷笑、讥讽与深不见底的黑暗——最后一种最可怕，摸不透，让他一次次想到，“殿下”把他安排在黄泉的寝室里就是为了让黄泉监视他。

　　但黄泉没有。是他置之不理了，还是他真的没有察觉到，布诺摸不清。他摸不清黄泉的性格，也摸不清黄泉的智商。

　　“那是龙宫？”黄泉忽然问了一句，“不对……是大门。”

　　确实是大门，一扇攀附着一青一红两条蟠龙的雄伟大门矗立在缭绕的云海之中，高大巍峨，气势磅礴。

　　只不过……那两条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龙身上挂满五颜六色的珊瑚和贝壳，龙角上还挂着艳俗的珍珠链子，不伦不类的挂饰让两条捍卫龙门的蟠龙透露着几许不和谐的滑稽感。

　　“这品味……”黄泉咋了咋嘴，“佩服。”

　　卡尔文达尼明显在忍着笑，也不知他是在笑龙宫大门还是黄泉自己的颜色搭配。黄泉警告性地斜了他一眼，三个人——三条人鱼走向龙宫前长长的队伍。队伍里有人鱼，也有鱼人。看守城门的是一群奇形怪状的虾兵蟹将，他们懒散地用眼睛斜一下人，便会放行。

　　然而……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的，比如，一只虎刺鱼人盯了黄泉一会，又看向布诺，然后转头问他的同事：“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人鱼了？”

　　黄泉：“……”

　　他的同事眯眼看着他们，神色一凛，“不对！龙宫里没有这样的人鱼！他们肯定是要混进去！”

　　布诺在背后对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黄泉低笑了一声，说实在的，他也挺想看看龙宫的监狱的……

　　不知道，和暗牢比起来……

　　黄泉眼前闪过一片暗红色的血迹，他立刻把心思拉回来，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但他故意装得不伦不类，“冤枉，良民——”

　　你这根本就是在告诉他们“快来抓我”吧？布诺觉得十分心塞。卡尔文达尼也纠结了，他们就维持着这种一个心塞一个纠结一个坏笑的状态毫无反抗地被作为可疑人士带走。一个鱼人为他们戴上了珊瑚手铐，把他们押到一艘由大马哈鱼拉着的大船前。说是押，但布诺觉得他们欣赏脸的成分更多一些——把他们押到牢里么？

　　黄泉的脸色在一点点变化。押到牢里……然后呢？因为长得好……

　　他眼前的血迹在扩大，尖叫声，哈哈大笑声，剧烈的、撕碎的痛苦……

　　一个人站在铁栏外，说，“男的……不过没关系吧？据说这个怎么折腾都不会死……”

　　停下！黄泉，停下！

　　你是黄泉……那些，和你无关。

　　黄泉抬起头看着押送他们的鱼人，大马哈鱼拉着船，像一片在水中全速前进的叶子。他发现自己一直在笑，直到看到那珊瑚的囚牢，每一根栏杆都是多彩的。

　　真美，囚室，却美得晶莹剔透，狰狞窒息。

　　黄泉笑了起来。

　　“这个理由找得太拙烂了。”他手一翻解开了自己手上的镣铐，“你们听命于谁，说吧。”

　　鱼人们同时停下了脚步，就像是得到了一个指令。也许确实是得到了指令，在他们身后，囚室一处巨大的珊瑚支柱后，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他显得极其疲惫，但他的眼睛灿烂得仿若星光。

　　黄泉的唇角轻轻地挑了起来。在布诺解开自己、随时可以掏出枪攻击的同时，他解开卡尔文达尼，歪过头，看着这个金发蓝眸、身形修长的青年模样的……

　　鱼龙。

　　“你啊，”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雾气，“阿方索……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你想让我们救谁？”他很快做出了判断，“对……你的妹妹吧？只有她……能让你来拦截我们吧？”

　　阿方索的表情告诉他他也没有忘记那个“联系我妹妹……算了，反正她也以为我死了”的答案。黄泉的笑意变得恶毒，他甩了甩手里的手铐，眼底是一片刀光。

　　“那么……我的报酬呢，鱼龙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