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黄泉x十三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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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觉得自己在度过非常玄幻的一天。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脸，那张脸很漂亮，蜜色的肌肤泛着柔光，稚嫩但已经能看出将来会成为怎样的美人，银发编程葫芦形的发髻，和服包裹着她玲珑的躯体，手上的扇子给她增添了一分人间气息。
“你好。”十三姬·桑玛利达对他说。
“你好。”黄泉顺嘴回答，他有点害怕气氛冷下去。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站在一个红色的圆圈里，周围的空间窄小得更像是井底，头顶隐约漏下的光几乎照不清十三姬的头发。等到阵法启动这里就会变成能量的汇聚中心，而现在黄泉只能看清一些发光的鲜红的纹路。
十三姬的目光顺着他的脸移动，那种神色看上去甚至带了点挑逗，“在这过得还好？”
“除了上不去一切都好。”黄泉干巴巴地回答。他不知道般若去了哪，总之是被焰角·罗伦在刚才短暂的会面中拐走了，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让他极为不爽，“你也不用给我解释你为什么在这了，有话直说。”
“我不知道。”十三姬收了脸色，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是他们带我来的。”
“……带你来和我和】合】双】修吗。”黄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拒绝再去考虑任何问题。他闭着眼贴着井壁坐下，只感觉自己已经疲惫到什么都不愿意去思索。一直以来的无力感终于开始返上来，似乎是从他在威尔榭闭眼的那个瞬间就开始积累的恐惧与对未知的茫然很快就把他包裹，意识被撕碎，被扔到一个看不到的角落里，黑暗淹没了他的思维。
只能听到一串呼吸声。缓慢的，似乎和自己的心跳并不合拍的，自己的呼吸声。
这样就好。哪怕什么都无法解决，只要缓一会，再次把自己收拾好就可以。
面对死亡，面对那对他伸出手的银发女子，面对盖亚，面对死去的亡灵，面对自己的父亲，面对焰角·罗伦。
无论是面对谁。
好像又变成一个小小的，无助的孩子。
黄泉任由自己在说不出是无奈还是自怨、甚至可能只是空白的情感中沉默了一会。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抹去了那种疲惫，转而看向面前一脸平静的少女。他不想细问在这段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他并没有参与，但他清楚，怪物的反戈在城市里只可能引发动乱，人们会把希望寄托于怪物大师管理协会，而协会束手无策，这样的情况只会带来崩溃。
她在这段日子的经历从她此时的平静就能窥知一二。
“快点结束就好了。”十三姬在他对面靠着墙坐着，维持着淑女的抱膝盖的姿势，抬头看向头顶那并不清晰的光源，“这种事情……结束吧，无论怎么说。”
哪怕自己死掉也好，结束就好了。黄泉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桑玛利达似乎没有任何动作，造成这种情况的一般而言都是内部斗争。她肯定还不到十六岁。这种情况对她而言除了曾经的十几年被彻底否认之外毫无意义。
在战争中没有残忍，尤其是当你面对的是真正的怪物的时候。
“会结束吗？”十三姬幽幽地问。
黄泉无法回答她。的确，这种事情只有尽快结束才好，其他任何话语都苍白并且毫不现实。但结束这个词他无法吐出，能宣告一切终结的只有食尾蛇的那位女王，或是其他任何可以开启这个阵法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直截了当地结束一切，也就是让造成这一切的人得偿所愿。
“……大概会。”他说，并不相信自己的话有多少说服力，“如果——”
他的话被一种古怪的感觉打断了。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人的感知中是没有那种感觉的。他只是知道某种巨大的能量在汇聚，在向这边包围过来，但这种连直觉都说不上的“认知”只持续了极短暂的瞬间，随即变成一串混乱的咔吱咔吱的声音，声音从井壁里真实地透出，仿佛井壁里有一只巨大的节肢类动物在喊叫。
又是那种太过巨大的力量感。绝对的压迫，绝对的强大，在这一波能量过后紧接着是更强大的东西在汇聚，从他们看不到但可以设想的地方，那种力量迅速延伸，迅速汇聚，然后压迫在井壁里，发出更尖锐的声音。黄泉有种怪异的错觉：那是某种已经汇聚成岩浆的东西，只要突破封锁就会淹没他们。
力量的汇聚没有结束，两个环在同时提供力量，迅速汇聚，岩石开始破裂，石缝间仿佛埋藏着一个黑色的怪物，黄泉骤然站起身，那一瞬间在他脑海里划过的办法恐怕不下百个，但他筛选过后做出的选择却是毫不迟疑地伸手向十三姬，在她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动作标准地抱起她，然后对着头顶投掷出去。
——他只能赌。他感觉那看似遥远的光源并不算高，只是模糊而显得难以触及；他赌只要离开这口井就不会被波及；同样，他赌自己是可以活下来的，至少现在汇聚的力量还并没有超过构成他身体的炼金术所能承载的上限——
他看着十三姬的身影消失在光里，垂下手，大口喘着气。也许很快这种呼吸就会变成奢侈。石壁上的红色铭文流动着、游走着、变幻莫测，巨大的力量被吸收进那些似乎毫无章法的刻印里，再迅速辐射出来，但并不是以热或是其他任何形式，如果非要作出说明，那不是“能量”，只是某种概念上的“力量”，是一种权柄或是别的什么无法挣脱的东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汇聚，然后表现出红色发光的形态。
他清楚地意识到躯体被入/侵，巨大的力量钳制住他全部的动作，有关于呼吸的预感成了真，空气好像变得粘稠如一锅放多了水的米饭，巨大的气压在肺部引起锐痛，他被按在地上，脸贴着的地面在变软，融化，但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升温，只是随着力量的汇聚发生了某种变化，某种类似于回归混沌的变化。物质的属性在弱化消失，一切都变得无法预测。
能量在向他汇聚。这么下去他也会消失，黄泉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会被巨大的力量拖向虚无，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构成他躯体乃至灵魂的一切都将从这个世界上被剥离，回归到宇宙的另一端。
他不是紫奎星。他终究没有紫奎星那样的承受力。黄泉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几乎和地面融在一起，意识的每个角落都在尖声示/警，但躯体没有反馈丝毫痛苦，甚至是用一种顺从去迎接消亡，就像一个深信神明的占卜师在迎接自己的命运。
物质从诞生开始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等待消亡。
但如果这么想的话，人活着的意义就仅仅是死罢了。或者从最一开始就没有意义，只是基因的某种选择，或是更高级、更玄学的东西——
某些只有神才懂的东西，或者连神都不懂，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为了人准备的，它的意义对人而言本就不存在。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在这抗拒死亡呢？无论你怎样做你都会死啊。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在这里再躺一会，躺一会就——
“黄泉！”
十三姬。黄泉辨认出了她的声音。她似乎是在他头顶正上方对他大喊大叫，接着，几个火球砸到他身边，迸裂的火花灼伤了他的皮肤，“你还醒着吧——清醒点！你在消失！”
对啊，消失掉的话就不用想其他东西了……消失？
黄泉骤然睁大了眼。消失。他像是忽然回到了现实，那些关于意义的思考一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彻底替代了。不想消失。不愿就这样结束。不需要意义，活着本身就是全部的意义。
他寻找着自己的手。触觉慢慢回归，神经被重新唤醒，在巨大能量中挣扎着的躯体重新向大脑反馈它需要的信号，这些模糊的信号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定，但已经足够他强迫自己反手撑住地面。他必须站起来。
物质上的定律似乎已经开始被破坏，他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用力，更像是意志托起了躯体，他站立的姿势应该类似于丧尸，但已经足够让他抬头看向光源，十三姬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更像是井壁上一个突出的球，他用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因为十三姬在井边低头看他。
“你还好吗？”十三姬的声音在井里回响，明明周围都在融化消失，那种反射声波的性质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我想想……”她似乎很慌乱，“绳子……没有绳子……”
“离开这。”黄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稳，“我自己想办法。你先离开这。”
“我没有抛下任何人的习惯。”十三姬毫不迟疑地回答，她从他头顶消失了，大概是在黄泉看不到的屋子里寻找着也许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我试试……”
一阵类似于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当十三姬再次出现时她手里是一堆黑色的看不太清的东西，“躲一下！”她把那些东西扔了下来，黄泉发现那是一堆木头，看上去前身是椅子或是别的什么家具，“能踩上来吗？”
这个高度明显不可能跳上去，即使是踩着这些东西。黄泉捡起一根木条向已经半液化的井壁扎去，并发现它轻而易举地扎进了石头里。接下来的步骤要简单很多，黄泉爬到井上才发觉这道井只有不到四米高，只是微弱的光欺骗了他们。
看起来刚才扔十三姬的时候有点用力过猛。黄泉一边想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从虚无中努力扯回什么，身体在凝实，那种怪异的压力彻底消失，而形成那种压力的力量正在他脚下的井中发出愈加刺目的红色光芒，留在井里的木条已经液化，流向下方的黑暗。
他开始环视周围，房间呈圆形，地板被两条相互垂直的直径分成整齐的四块，井就处在圆心。房间墙上是和井壁一样的红色符文，地面散落着细小的木块，黄泉实在是不想问十三姬她用什么方式破坏了原本是家具的东西。
……家具？
这里，明显是为了阵法而准备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家具？
“你刚才劈的是什么？”黄泉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嗡嗡直叫，“……是不是类似于神像的东西？”
在十三姬点头后黄泉反而淡定了。他能想到的东西只有神像，尽管他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不管怎么说，既然摆在这，肯定有它的用处，“砍了就砍了吧，”反正已经砍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它扔下去？”
“你想被砸死？”十三姬的语气有点顶嘴的性质，“能破坏多少破坏多少。”
黄泉觉得在这一点上她太对他的胃口了。井好像快要被充满，井壁的红光已经反过来照亮了室内，十三姬不死心地在墙上用一把匕首扣扣挖挖，这大概也就是她刚才用来破坏神像的武器，“没有门。”
这间屋子的墙也开始融化了。力量已经积累到一个恐怖的地步，他们像是被困在一个其他人梦寐以求想要接近的牢笼里，这个牢笼正在逐步逼近宇宙最初的规则，但现在他们一点都不想了解那规则是什么。
“你怎么到这里的？”黄泉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破沉默，“被谁抓来的吗？”
“我不知道。”十三姬皱起眉，“之前是在……和一只我不认识的怪物战斗，然后……我觉得……我看到了一个……”她在自己脑袋上比划着，"红色的……不过我觉得那应该是个人？只是他的头发是红色的……身上也是……"她像是放弃了，垂下手耸耸肩，“就是那么个东西，我不确定。他看上去更像是灵魂体。”
黄泉发现自己能对上号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自己那个立场不明的老爹。
……别人坑爹他这边是坑儿子是么。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黄泉x十三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