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自知》my乐山乐水

17、第十七章：分离

　　他们聊了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刘乐山在讲，黄骁在听，厨房会传来“嚓嚓”的切菜声，配合起刘乐山津津有味的讲解起来更加绘声绘色。一会儿厨房就传来阵阵浓郁又清香的味道，刘乐山闻到味道时已经有些飘飘然了，但她兴致正浓，怎么都停不下来。不得不说黄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的表情很真挚，真挚到让人想多说些，刚好刘乐山又是个话唠，所以这两天陌生人的聊天一直延续到金姐上菜，足足半个小时。
　　刘乐山终于等到她心心念念的招牌炒饭，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菜一上全就不顾形象的吃起来，吃相算不上狼吞虎咽，但也不算大方得体。
　　吃完饭后跟金姐聊了几句，准备要走的时候已经4点多了，刘乐山对着手表暗暗咂舌，惊讶之余拿出手机拨了两个号码，来饭馆的时候她就发短信给刘升行说明了事情发生的过程，还有自己今晚不回家的事。事情发生过程写得很清楚，只是善良有爱心帮助她的人从一个年轻优秀的青年男子黄骁变成了精明果断的义气大姐黄晓，她怕刘升行担心，而事实证明，黄骁是个正人君子，没有骗她。
　　正在系头盔束锁的黄骁不知道刘乐山发的短信，他今天心情美滋滋的，因为自己回到了好久没来的地方，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人，还遇到一个让他敢兴趣的女孩。
　　电话很快接通的，接电话的人是刘升行
　　“乐山啊，我接到你的短信了。哦，刚才一直忙着跟你钱叔叔打电话。虽然很多人拒绝了这个提议，但是也有几户觉得计划可行，我们准备召集大家开个会，会由你姜爷爷主持，他是镇上的老长辈了，大多人都要给他面子，你放心，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嗯，你在那边自己注意点。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好，替我谢谢黄大姐啊，让她有空来我们家坐坐。你妈？你妈现在不在我身边。她去你姜爷爷家了，她手机忘在家里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她了。”
　　“你这孩子，你去大学的时候可没听你这么说过。”
　　“我每次打电话给妈妈都说了”
　　“那你怎么不说想我”
　　“谁叫你小时候老是打我”
　　“你还上心了是吧！”
　　“嗯……我都长大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你在老爸心里永远都是一个幼稚的小孩”
　　“老爸，你当年骗我让我夸你帅的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等这件事情过了，我们今年好好过个好年，叫上姜爷爷和书延一起。对了，下次放假把夏坤带回来，我要好好看看他。”
　　“嗯，好，我知道”
　　“嗯。”
　　“我挂电话了，记得晚上打给我！”
　　“嗯。”
　　“爸爸再见”
　　“再见”
　　再也不见。
　　刘乐山没想到，这是她和爸爸最后一次说话，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切换回这一天，这样她就能从不安的第六感中察觉到，她最爱的人即将离她远去。

　　黄骁带刘乐山兜了几个圈，最终将她带到他家小区附近的一家酒店，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再有半个小时就是黄老头规定回家的最终时间，黄骁把刘乐山带到酒店外面，嘱咐了几声就离开了，他没打算花钱帮她开房间，第一是因为他觉得刘乐山不会让他这样做，第二是因为他不想刘乐山怀疑他有所企图。无论如何，他离开酒店回到了家。
　　刘乐山其实并不想住那么高级的酒店，因为她身上只有几百块钱，她想问黄骁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旅舍，但是黄骁没等她说完话就走了，所以她一直站在酒店门外不知道怎么办好。还好酒店不远处就有一家旅店，虽然看上去也不便宜，不过比起酒店好多了。刘乐山想都没想就去了旅舍，用身上仅有的钱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正想打电话告诉黄骁，却冷不防看到正从电梯门走出来的一男一女，她心里像被一盆冷水冬夜浇下，惊疑不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躲在登记台右边的花盆旁，屏住气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一男一女相谈甚欢地站在登记台退房，女生亲昵的挽着男生的手，男生趁女生没有防备的时候悄悄在她脸上亲啄半吻，并没有注意到她。
　　两个人离她很近，她可以清楚的看清男生脸上的笑得深深的酒窝，像深邃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她的手忍不住瑟瑟发抖，两个熟悉，此刻却让她陌生不已的人对着大门盈盈走去，直到离开旅舍，再也看不到身影，她才有勇气再次呼吸。
　　旅店的结构像个小型的酒店，住宿的人来来往往，只有刘乐山一人站在原地不动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怎样走到的房间，刘乐山一开门就瘫倒在床上，她拿起手机，几番纠结下终于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对不起，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
　　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听，她终于放下电话，靠墙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下移，移到坐在地板上，整个情绪才瞬间崩塌。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刘乐山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向旅舍大门追去，追到门外，焦虑的环顾四周，但却无迹可寻。夜晚的微风吹拂着她的头发，黑色的发丝静悄悄的飞舞，无声的喧嚣。
　　刘乐山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只感觉头疼不想说话，她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眼泪终于止不住向外流，其实她很早就有感觉，夏坤喜欢上别人了，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事实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她的眼前。原来因为是她追的他，她的尊严就可以被践踏，被巨大的谎言包裹吗？
　　刘乐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间被悲伤拉得漫长而悠远，它有时缓慢、有时急速，等刘乐山被回忆拉回现实，慢慢有所知觉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点了，她惊慌的拿起电话查来电显示，没有黄骁打来的电话。
　　宴会应该结束了吧。刘乐山想了想，决心打电话问黄骁事情的发展情况，可刚准备拨号，手机就嘟一声关机了，她试图重新把手机打开，手机缓慢的开机，再次显示电量过低，啪一声黑屏。原来是电池不够了，但是她没有带充电器，只好下楼去收银处问问，其实她觉得既然这么晚了黄骁都没有打电话给她，那么事情应该进展得很失败，证明高层不需要她解释，方案直接被否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太过悲伤，她想事情有些偏悲观，心很累，加上今天一整天的奔波，昨晚的熬夜，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想任何事情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她希望，睡醒之后世界就会雨过天晴，至少让她先休息一会儿，这段时间里她只是休息，不用想怎样规划小镇做到两全其美，不用整晚对着计划书修修改改，不用想起刚刚的那幕，不用回忆过去，徒添伤悲。
　　收银员给了她一个充电器，她走回房间，将手机充上电后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刘乐山的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她梦见蔡达文和她一起跪香火，然后蔡达文被爸爸追打的场景，梦见乐水刚刚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乐不思蜀的样子，梦见家后院那棵大树下，小小的婴儿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幸福开心地哄着，她笑笑，一如既往的跑到爸爸妈妈面前，开心的问，“妈妈，乐水今天是不是很听话啊，像我小时候一样？”
　　妈妈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说，“这不是乐水，乐山，这是你小时候啊。”
　　乐山愣愣地看着爸爸怀里的婴儿，她正自顾自地吐泡泡玩，粉扑扑的脸颊像苹果一样。她本来自己玩得挺开心，但是刘乐山走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呆愣愣的看了刘乐山一眼，粲然一笑。
　　小婴儿刘乐山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明显很开心的样子，这模样逗乐了刘升行和徐雯，刘升行开心到合不拢嘴
　　“刘乐山你看你小时候长得多丑，笑起来跟皮球一样，哈哈哈，眼睛都眯成一条直线了。你现在对我笑了，知道献殷勤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害得我多辛苦哟，小小年纪就有强迫症，非要我背着你走直线，我想转个弯都不行，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差点迷路走不回来了你知道吗？”
　　这话一半对着婴儿说，一半对着刘乐山说。刘乐山已经呵呵笑出声来，眼前的场景却随着她的笑声越行越远，她心惊，大声的呼喊“爸爸妈妈”，奋力的想要奔向他们，但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无法靠近他们一丝半毫，她惊慌，泪水沿着轨迹脱框而出，三人言笑晏晏的场景，渐渐消失不见。
　　她的幸福瞬间崩塌，恐惧感迅速遍布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爸爸妈妈！”刘乐山从梦中惊醒，等她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冷汗。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柜子上，因为昨天太累，她充电的时候没有开机，而此刻的安静背后似乎有一场暴风狂雨。
　　刘乐山内心忐忑不安，好像被稀稀落落的一点抽打，立马会落下倾盆大雨刺入全身。她开机，等待小字符慢慢出现，慢慢消失，手机正式显示桌面背景，背景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照片是刘乐山考上大学那一年照的，她提着行李箱开心的搂着乐水，爸爸妈妈满脸笑容的站在她们后面，眼里流露出不舍。刘乐山看着照片入神，冷不防收到二十几条未接来电的提示。有书延的，有姜爷爷的，有徐元珠的，有蔡达文的，有乐水的。她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紧紧攀爬在每一条神经线上。
　　她拨通乐水的电话。
　　“嘟…嘟…”
　　“喂，乐…”
　　“姐，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