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自知》my乐山乐水

13、第十三章：火车上的相逢

　　刘乐山察觉到爸爸妈妈情况不对是在大三期末考的前一个星期，那是她第二次感觉到爸爸妈妈不开心，第一次还是初二那年他们吵架的时候，她心里隐隐不安，连复习都没了心情，刚好那段时间夏坤开始变得奇怪，越来越出色的他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而这样的代价就是少了时间陪刘乐山。刘乐山对夏坤的变化感觉到微微不适，当初那个孤僻少言的夏坤变成了自信满满地站在人群中滔滔不绝的风云少年，她明明应该开心才对，可她却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有时候，好像能从夏坤眼里看到对自己的厌恶…….厌恶？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刘乐山想。她现在只想赶紧考完试赶紧回家赶紧跪跪香火赶紧问问她爸她妈有什么事不开心。
　　一个星期后，期末测试正式完成，刘乐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夏坤，约他出来见一面，因为今年，她想提前回家。往年他们都会在学校多待几天，可是这次刘乐山不能再等了。
　　打了第五个电话，从第一个没人接听到最后暂时无法接通，刘乐山实在没有耐心再打下去，所以简单留了个言就收拾行李，自己一个人来到火车站。虽然是夏天，但是刘乐山打包的行李一样很多很重，她每次都会把自己弄成一个多年不回家的游子形象，以此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她在等火车停下的时候默默咀嚼了《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这首诗，暗暗惊叹古人写诗的意境。她整个人都是光彩焕发的，至少在想起那首歌的时候她的心情不是感伤的，而是愉悦的。
　　火车随着‘呜呜’的声音停下，她重复着前面乘客递票抬行李的动作，可惜行李实在太重，她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它成功抬上火车门。往年都是夏坤送她上车的，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回个家实在是夸张了些，想起夏坤，不知道他受到短信了没有，她决定等会儿将一切弄好后再打个电话给他。刘乐山对着检票员和后面排队的乘客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这才走进车厢。
　　她懵懵懂懂的照着车票上的座位号找位置，好不容易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座位旁，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生。她礼貌的提醒坐在窗边的男生，“先生，窗边是我的位置，你的在外面。”
　　男生从电脑里抬起头，刘乐山感觉他对自己笑了一下，之所以只是感觉，是因为男生戴着口罩，刘乐山只能依照男生眼角弯曲的幅度作出判断。刘乐山觉得，在四周如此拥挤混乱的环境下还能悠然自得玩电脑的人，内心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好意思”说话间男生已经连人带电脑一起往外边移，移完还不忘撇开脚给刘乐山让位置。刘乐山这时正被不知道谁用力挤了一下，重心没稳住，顺势坐到了男生的腿上。她尴尬的站起身，说了句不好意思，一溜身就带着行李窜到里面去了。这时，她听到男生用富有磁性的声音回复了一句，“没关系”
　　声音太好听，让刘乐山忍不住侧眼打探。男生穿着明亮干净的白衬衫，笔直合身的西裤，俨然一副公司白领的样子。五官精致，鼻翼间有些许初初冒出的汗水，眼睛温和有光，一丝不苟的盯着屏幕，动作极为认真。刘乐山突然想起夏坤，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她兴致勃勃的拿出手机，可手刚按到通讯录，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诶，姑娘，这是我的位置啊”一个年迈的老奶奶指着她说，表情温和。
　　刘乐山看向老奶奶，满脸疑惑。这时老奶奶向她递出一张车票，她不解的拿起车票看。32号，是她的正坐的这个位置不错，可是，自己的不也是32号吗，怎么会重复？刘乐山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票，确定是32号没错，仔细对比两张票的差别，这才发现端倪。老奶奶的票是昨天的，换句话说，她的票无效。
　　“奶奶，你这票在哪买的？”刘乐山笑意盈盈的问。
　　“有个小伙说自己有事退给我的，只用了半价。怎么？姑娘，票有问题？”老奶奶像是意识到什么，惊慌得瞳孔都睁大了。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我花了整整100块啊”
　　刘乐山想，应该是有人居心叵测给奶奶卖了假票，检票员一时疏忽没发现，所以老奶奶才和自己的位置撞号了。
　　“没有没有”刘乐山连连摇头，“这是您的位置，我的是站票，我刚才看错了。”
　　刘乐山觉得既然车都开了，也不好再纠结这种事情，而且老奶奶年纪也大了，让个位而已，没必要把事闹大咯。她站起身，面对自己脚下的行李却一筹莫展。那老奶奶好像知道她的顾虑，和蔼可亲的对她说：“姑娘，我看这上面也放不下你的行李了，你又是站票，要不那行李就放在那吧，反正老太婆我也占不了多少位置，你就站在旁边看着，怎么样？”
　　刘乐山如释大放，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老奶奶的建议。她正准备要出去，没想到旁边的男生又是很自觉的让了位置，在刘乐山走过他的旁边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刘乐山没有多想，半扶半拉将老奶奶送到里座，完了才靠着外面那张椅子背打起电话。
　　嘟……嘟……喂。
　　夏坤终于听电话了。
　　“你收到我短信没有啊？”“我现在已经在车上了”“你自己回家时也小心一点”“好，拜拜~”
　　刘乐山怅然若失的挂了电话，看一眼通话时间——27秒，半分钟不到，他在干嘛呢，就连和自己打电话都没有时间？她将手机放回裤包，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成顾有一个广告作品需要完成，他本来对火车内嘈杂喧闹的声音毫不在意，可没想到自己还是被打扰到了，打扰的声音是从旁边站着也能睡得很香的女生的裤包里传出来的，成顾对声音并不敏感，但他天生不喜欢频率密麻的震动声，而这个震动声停停走走动了至少十遍，却还是没能把手机主人震醒。成顾很郁闷，女孩的手机离他很近，他没有办法避开这个声音，但抬头看那人，却还是没有半点要醒的样子，甚至在调整姿势后还睡得更香，他心里充满好奇——手机贴在她身上，震动了那么久，她，没感觉吗？
　　自己要不要提醒她？
　　想了想还是决定摇醒她，电话停停响响那么多回，说不定是急事。
　　成顾站起身，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喂，喂，”
　　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慢慢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他。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魔咒，默默的就被这对眼睛吸引住了，两人安静对视了差不多十秒，女孩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惊的从椅背上弹起，左顾右盼地自言自语，“坐过站了，坐过站了？”
　　“没有，一站都还没到”成顾回过神，慢条斯理的回答
　　刘乐山听完成顾的话默默松了口气，话说坐火车坐过站这种事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她还记得因为来来回回折腾，她到晚上11点才回到小屏镇，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那么久回家，下车的时候已是深夜，路上虽有皎洁的月光，但黑暗的夜色免不了有些寂寞荒凉，慌乱后到达家乡的心安和浓浓的思念让她一时间思绪上涌，感概万千。她正想放声大哭，却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伫立着熟悉的三个人，男人向她挥挥手，女人叫喊着她的名字，女孩已经向她跑来。她第一次发现，爸爸和妈妈原来已经不再像小时候她望着的那般高大，路灯将他们的皱纹照耀得异常显眼，她的鼻子酸酸的，却突然不想哭了。她笑着和乐水拥抱，大声的告诉路灯下的两人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女孩打电话的声音很快从成顾的头上方传来，他佯装看电脑的样子，耳朵却竖得老高。
　　“喂，书延啊，打电话给我有什么急事吗？”“哦那，你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你今天有课没？”“你想来车站接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到，我到了再打电话给你好吗？”“好，还有事吗？”“那我挂了，一会儿见。”
　　成顾听着女孩接连不停的问句，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倒是确定女孩没什么急事了，微不可微的松了口气。旁边的老奶奶不知道是感觉到什么还是怎样，笑脸盈盈对着成顾说：“这姑娘看着真好。”成顾听闻看了老奶奶一眼，又抬头看向接完电话埋头大睡的女孩，转头对老奶奶‘嗯’了一声，脸上带着由心而发的微笑。

　　火车停在小屏镇站，刘乐山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拖出行李，跟着人流乐呵呵的走了。可能是对坐过站这件事保留太大阴影，后面她睡觉睡得没那么好，这导致她后半截时间脑袋完全处于神游状况，当广播响起小屏镇名字的时候，她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她第一时间跟老奶奶打招呼拿箱子，对着帮忙推箱子的男生说了声谢谢，祝老奶奶旅途愉快后才离开了位置，下车后她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拨打书延的电话，可电话刚通，她就看见了不远处在火车外踱来踱去的姜书延，她拖着行李箱跑上前，兴奋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到啊，书延你真聪明。”说完习惯性摸摸他的头，可惜姜书延现在已经长得比她高，她要踮起脚才摸得到。
　　“我才离开半年，书延你长得也太快了吧”语气间有藏不住的开心
　　姜书延看着她乐呵呵的笑，对着她比手语
　　“乐水，长得也高”
　　“她现在比我还高？”
　　“嗯，比你高一点，不过比我矮一点”
　　“哎呀，我迫不及待想看看我家小乐水了，快快，我们快点回家”刘乐山将行李箱递给姜书延，一马当先冲到了前面。后面的少年乐呵呵的摸了摸头，提着行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