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色醉岚》沐雪非尘

21、“水中月”影

　　从回忆中清醒，与慕情双目对视，殷慕的胸口绞痛阵阵。

　　『慕，明明知道我无法回应，这样飞蛾扑火的爱情我怎能承受的起？』

　　慕情虚弱地笑笑，『你不也一样吗……』

　　“够了！你们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勉强挡住巨蛇尖锐的长牙，我不爽地提醒身后的二人。

　　黏稠的毒液顺着蛇牙滴落土壤，泥土瞬间被腐蚀、碳化，邻边草木尽数枯萎，失去生机。灯泡大小的绿眼怒视着我，凶残似要将我碎尸万段。

　　兽类敏锐的直觉让巨蛇发现偷偷靠近的殷慕，蛇尾横扫，直逼要害。幸而殷慕反应灵敏，险险避开致命部位。饶是如此，仍被蛇尾擦过肌肤。粗燥的硬质鳞甲犹如利刃，雪白的肌理上霎时红樱翩飞。

　　“切！”我胸中突窜起愤怒的火苗，灼烧着心脏。黑眸闪烁的锋芒是我认真的表现。将凌霄凝为匕首长短，包裹在手心。我轻盈跃上巨蛇的背脊。削铁如泥的凌霄面对巨蛇天然铠甲远不是那么轻松自如。蛇鳞划开的伤口翻开血肉，热流沿手臂滚下，我却丝毫不在意。此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身上的伤口是那样触目惊心，令人不忍入目。

　　我蜻蜓点水般跃上巨蛇头颅，举臂，落刃，巨蛇的双眼刹时血流如注。它痛苦地挣扎，拼命摇头，试图把侵入者甩开。疼痛让它失去理性也更激发它的力量，凭着灵敏的嗅觉，它终于将蛇牙刺入猎物。来不及沾沾自喜，巨蛇面对的确实永恒的别离。世界终是将它抛弃。只因为它攻击了绝对不能动的人。

　　我冷漠地看着被短匕扎刺得血肉模糊的□□，恢复长剑的凌霄将深深穿过巨蛇七寸，定在地面，冰蓝色血液流淌一地，化作一条涓涓细流，蜿蜒前进。

　　“天暝！你必须处理伤口！”刚刚松口气的殷慕被我身上的伤口吓到，惊叫起来。失去原有的分寸，惊慌，紧张。

　　慕情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找出伤药和绷带递给殷慕。看他小心翼翼地为我包扎伤口，慕情只是神情复杂地退到树影下，撒上伤药，俐落地撕断绷带，缠绕住被蛇牙穿过的手臂，最后用牙系住一端，结紧。

　　突如其来的强光把森林笼罩其中，待眼睛适应光线后，我才发现，巨蛇莹蓝血液尽头竟出现一个直径十多米的魔法阵。“轰轰……”伴随震地响动，魔法阵下方升起乳白色圆台，湖蓝色魔法石在阵中央旋转。

　　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原本荒芜的枯竭的土地竟变幻出生意盎然，处处鸟语花香。碧蓝的湖水中清波荡漾，俨然成为传说描述的神祗的伊甸园。

　　“怎么回事？”殷慕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却没有人可以解答。

　　先前巨蛇的尸首早已不见踪影，原本该流下血液干涸印记之地此刻却嬉闹着清澈的小溪。此情此景，美丽得叫人陶醉，事实也确实如此。

　　此地，应是世人寻之不得是世外桃源“水中月”。

　　踏上白玉圆坛，透过淡紫色晶莹剔透的魔石，可以看到绚丽多彩的光源汇聚在魔石中央小小的挂坠上。

　　是宝石欧泊！

　　欧泊宝石那变幻迷人的色彩，恰似七彩的梦，给人以神奇的遐想。人们把欧泊作为希望和安乐之石。

　　欧泊一词来源于梵语的“巴王刺”，是宝石的意思。在欧洲，欧泊被认为是幸运的代表。古罗马人称它为“丘比特美男孩”，是希望和纯洁的象征。我国和日本人也同样非常喜爱欧泊宝石，但也有一些西欧人不喜欢它，认为欧泊变幻无常的色彩不吉祥。OPAL源自于拉丁文中的OPALUS，意思为“集宝石美于一身”。欧泊又被称为：蛋白石、闪山云等。

　　即使在现代也及其少见的上乘欧泊安然沉睡在魔石的保护中，如同婴儿半可爱柔嫩的光晕环绕周身，不断在霓虹七色间变幻，引人遐想。

　　看着欧泊项链光彩变幻，我突然升起熟悉亲切的感觉。它就是“涟曜”，我莫名清楚这一点。

　　恍惚中，我的手已经伸向魔石。没有料想中的阻挠，接触到本应是坚硬魔石的位置竟然像水波般散开，柔柔地包裹着我探入的手臂。

　　“天暝！小心！！”

　　话音响起的同时，我挥剑将飞来的箭矢打落。

　　“终于见到你了，真是久仰大名啊。”我言不由衷的感叹。

　　对方倒也不吃这一套，轻松地回道：“那到说说看你久仰的我，‘大名’究竟是什么呢？”

　　“……”

　　“呜……呵呵……”难得看到天暝吃瘪的样子，一时间殷慕竟忍不住笑出来。

　　冷冷地扫他一眼，我开始谈正事。

　　“之前跟踪我们的杀手都是你的手下吧。”看他默许地微笑，我继续说“虽然能力不强却是招招致命，绝不留情，看来你的目的不在王位。而是想除去我吧。”

　　那人仍然不语。知识嘴角玩味的笑容逐渐拉大，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满是疾气。浓烈的杀气让不远处的两人神经不由得绷紧，双眼紧紧盯住来人的举动。就如蓄势待发的雄鹰。

　　玩弄着手中的凌霄，我平静地语气缓缓道：“真不知我与你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外表成熟的你居然无法掩藏自己的杀意而让对方有了防备。”其实我在刚刚靠近圆坛的时候就感到他的煞气，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技量。“还是说我看估计了，你的实力远没有外表那么强大呢？”

　　说罢，我眯起眼挑畔地扫了他一眼。三十多岁的外表，特殊材质地黑色衣料包裹全身，隐约可以看出衣料下肌肉间暗藏地巨大力量，右腕搭挂着刚刚用于射我的劲弩。眉宇间勃发出一阵阵摄人的英气，星眸中隐射出城府的精光。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想杀你，每次给属下下得也都是死命令。但我也清楚，评那些杂碎的能力怎么可能杀得了你。你还死不了……”也许是错觉，他的眼里竟出现几分憎恨与怨念。

　　“但是……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很多，不是吗？……比如说……杀掉他的同伴……”

　　话音未落，直径约5厘米的箭矢伴随着强劲的疾风霎时出现在殷慕胸前。

　　“慕哥！”情势紧迫，来不及用武器格挡，慕情抽身试图代替殷慕受箭。未想，殷慕竟以极大的力量将慕情推开。下一刻，雕镂这奇怪图腾的箭矢已经没入殷慕心脏，只留下雪白的箭羽。我胸口瞬时绞痛不止。

　　等等，“雪白”？！！穿透心脏的箭矢竟没有沾染一滴血腥。这绝不是射箭者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慕情……不要哭……”虚弱倒在慕情怀抱里的殷慕气息不稳。

　　“笨蛋！白痴！你为什么把我推开？！就算我被箭射到也不一定会死啊？……可是……你呢？……你会消失的啊！！！”初次见到慕情失控，声泪俱下地吼叫。手臂小心翼翼地搂着殷慕清瘦的身体，虽然恨不得狠狠摇动怀中的白痴，让他的头脑清醒些。但……怎么舍得？

　　殷慕缓缓把浅浅透明的手叠放在慕情手上，轻轻地弯起嘴角，“我们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不是吗？其实，我很高兴能遇见你，看着当时小小的你带着别扭的表情，想过来黏我，却又不愿撒娇的骄傲性子，真的……很可爱……”说到这里，殷慕面容上的笑容加大，开心的样子。随即开始剧烈咳嗽。

　　泪水滴滴打落在殷慕脸上，殷慕苍白的脸色以及他慢慢淡化的身影如同利刃狠狠在自己身体上刻画，刀刀见骨。“不……别说了……”慕情痛苦地摇头。

　　“最后……还能再听见你叫我‘慕哥’……真好……”说到这里殷慕禁不住困倦，闭上双眼。“如果……还有下次……我……（……想留在你身边）。”未完全说出口的话语，消散在嘴边，殷慕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只剩下恸哭的灵魂在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