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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

  •   (上)
      六七个娉婷侍女挪着小碎步走进来,屋里瞬间溢满食物的香气,我刹那间口水泛滥成灾。十多道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的精美菜肴上桌后,午照抬起手随意挥了挥。只一小会儿,清河阁内屋就剩下我们两人。

      惨白而修长的手执起象牙雕琢的凝脂般的筷箸,他优雅而缓慢地夹起一小片芦笋,眼波盈盈地望向我,温柔地询问:“可喜欢这鲜笋?”

      若是在平时,我自会觉得这般景致美不胜收,更有一种我最爱的颓废的邪气。但是此刻我五脏庙正闹饥荒,哪还有闲情逸致看美男?

      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万般无奈地开口:“您老人家不要玩我了行不行?我真的很饿。”像是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我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响亮的咕咕声,以此支援它可怜弱势的主人。

      他唇角上扬,把筷子移至我的嘴边,我正欲张口,他却迅速一收,舌尖将笋片卷入口中。我想我此刻的眼睛一定瞪得很大,因为他的笑意明显地浓烈。

      似乎咀嚼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拍拍手。一个侍女出现在门口,微微伏身。

      “老了些,那厨子忒是无用,全部撤下去,给我重做!”

      我眼看着那几个娉婷侍女小碎步进来,端起一盘盘让我口水泛滥的佳肴,小碎步出去,终于想死了。然后像动漫里无数反派角色那样,我丢下了极其没有水准的一句话:“午照,你给我记住!”

      他转过身,瘦弱的小香肩抖得像被秋风摧残的落叶。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了,定以为是他糟了欺侮泫然欲泣。

      我气得牙痒痒,滑进被子里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我都饿到快昏迷了,突然听到午照状似不经意道:“何荷,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咕哝了几声,淹没在被子里。然后一阵风过,被子被掀开。他像泥鳅一样滑了进来,躺在我身旁,伸手搂住我的腰,脸贴上我的,咳,肚子……汗!小说里不是都埋在女主角的颈项么?怎么是肚子?好像我有了似的……

      “你为什么不问?”他的声音软软黏黏,像是一只落水小狗,瑟瑟发抖。

      我惊悚了。九皇子你怎么可以撒娇装可怜?这违反了你邪气美男的设定啊亲,你敢不敢按照剧本走?还有你怎么不长难看点?这样我就能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你了!

      我叹了口气。

      “我喜欢读故事。快乐的,悲伤的,煽情的,搞笑的。也会随着喜,随着悲,但毕竟那只是故事。我可以是看客,却不愿是戏角。我没有惊世谋略,没办法在权力斗争里拔得头筹;意志不坚,要有人用大刑伺候,绝对是第一个叛变的;无武艺傍身,自保都不易,更不必说声张正义;无风流才华,可以出口成章;更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让他人成为裙下之臣。我也没有那个心,想要千古流芳或是遗祸万年。我只是个普通人,自私自利,贪吃贪财,靠点小聪明躲避危险求得苟且残存。真正还算有用的,也只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神使头衔而已。等到浯河水患之时,这头衔可能就是灾祸了。我于你无用,知道了你的事,对你决计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你说是也不是?”

      他似乎震了一下,松开手,斜倚在床边,噙着一抹淡笑看我:“我自是知道的。不过是你问了,我就有借口杀掉你了啊。谁知你竟然不上当,真可惜。管住自己的嘴,看在你救了本皇子一命的份上,就让你多活几年吧。”他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我抬眼看去,只来得及瞥见他抿起的唇线勾画出的笑意。似隆冬绽放的寒梅,里外皆是冰冷,却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若梅胜过白雪的那一缕清香。似乎压抑着许多,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一声惊雷,雨扑簌簌往下掉。
      仿佛有一个无奈的声音在说:“又哭,犯了错只知道哭!”然后就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哭声渐小,只余时不时的抽咽。天上可有谁在哭?为何而哭?为何一直哭?那个怀抱在哪里?那个声音又是谁?

      我闭上眼,听着雨声。这么多天都没个放晴的日子,浯河该涨了吧。

      不多时,一个婢子捧着碗清粥走了进来,对我轻轻一福。“神使大人,九皇子命奴婢来伺候您喝粥。”

      我伤感:“只有粥?人家想吃肉啊——!”

      (下)
      我被幽禁了半月,只得一个婢子服侍——端粥来的那个,叫香惠。
      这半月来,每日清汤寡水,白粥青菜,就连鸡蛋都没见着一个。我向来是无肉不欢,爸爸说我是肉食动物,从小就挑食,只吃肉类。经常因为缺乏维生素不得不吃些补充的营养片。到了初中才渐渐扭过来,但每日必有一荤。如今这境况,绝对是对我最大的摧残。

      半月来身体明显消瘦,原来有些婴儿肥的圆脸不见了,多出个尖下巴,眼睛也显得大了些。腰围缩水,有了些所谓的曲线。香惠拿来铜镜的时候我兴奋了好大一会儿,可兴奋劲儿一过又开始想念自由饮食的幸福生活。

      今日期满,我终于出狱了。代价是一碗鲜血。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采血童子擦拭明晃晃的小刀,我讪讪的讨好:“小弟弟,可得轻些,姐姐怕疼。还有,那刀先在烛火上烤烤,消毒。”
      童子似有些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照办。刀尖迅速划过手腕,一阵刺痛。口子不大,我看着温热的血液流入碗里心里有些伤感。一直想无偿献血的,大学里没达成,倒是在这古代偿了第一回。走神回来时,冰凉的药膏已经涂抹完毕。

      “神使受苦了。”魅罗笑盈盈地接过童子手里的白瓷碗,鲜血晃了晃,归于平静。

      “能为皇上的仙丹尽一份力是我该做的。只是这半月斋戒颇为难熬。”我朝她笑笑,“倒是瘦身收效甚好。”

      魅罗扑哧一声笑开,眼波盈盈,甚是妖娆动人。“神使真是风趣幽默。”

      我但笑不语。

      “九皇子到!”门外有人通传。我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来我这清河殿。还带通传的。魅罗上前福了福:“九殿下来访,魅罗就先退下了。这次有神使的处子之血作引,皇上颇为重视呢。魅罗又得在药房憋个好几十天了。”她朝我吐吐舌,一副小女生的顽皮样。

      我还没接口,午照就进来了。魅罗朝他行了个万福礼,领着童子退了下去。我抬眼看他,半月不见越发清瘦,脸白得不似活人。我吃惊地眨眼:“你怎么衰败成这样了?不会又要不行了吧?”

      “一见面就咒我?看来这半个月没有我在,你活得颇滋润啊。”他挑眉,在床边的软塌上坐下,招呼香惠看茶。我不理他,眼巴巴地望着香惠。“可以传膳了没?”香惠终于偷笑着点头道:“神使大人问了不下十次了,奴婢早就吩咐下去,马上就来了。”我兴奋极了,一激动更觉腹中饥饿难耐。

      午照清冷的声音忽而传来:“你眼里冒绿光,像一头狼。”

      我愤愤然:“那也是你们给逼的。”

      他忽而轻轻一笑,啜了一口茶。水汽凝在他长而微屈的睫毛上,更显得他万分地惹人怜惜。我咽了咽口水。

      “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没有妻妾。”我头脑发昏地开口,“可是你已经二十了吧?难不成你真的不喜欢女人?”

      “我一直体弱多病,当年曾有高僧示下,不过二十五不得近女色。”

      “那高僧可真是高啊!”不近女色,没说不近男色啊。我显然有些兴奋,因为从午照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闪着亮光的罩子。“你没养些男宠什么的?”

      午照一愣,突然变了脸色。铁青着脸狞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我不介意证明一下。”他欺身上前,搂住我的腰,唇齿凑上我的耳廓,火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我再厚的脸皮也未免涨红一张老脸。“明着我是清心寡欲,其实我可经验丰富哦!你要不要试试?”

      “我错了!真的错了!”一把推开他,我捂住脸。他身上的熏香不知道是不是有迷魂的气息,我非常确定再抱多一下我绝对会忍不住扑了他的。那样我就死定了,忍住,何荷,你给我忍住!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佛慈悲,妈咪妈咪红~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女子的羞涩为何呢。”他坐回塌上,重新端起茶盏,眯起眼舔舔唇。从指缝里看去那叫一个花容月貌。

      羞涩什么的,那是从来没有的啊。我只是有色心没色胆呐,美男子美是美,这个身份却太坑爹。皇子什么的,还是个藏起爪子装乖巧家犬的野狼。这扑了我哪里还有命活?我还没天真到会相信这皇宫里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会发生在我身上。

      一阵浓烈的肉香飘来,我开始猛吞口水。香惠布好菜,将小几端到床上,我开始狼吞虎咽。直接忽略午照眼里的不赞同。直道肚子撑得圆圆的才终于打了个饱嗝,懒懒的倒在了床上。“今日找我何事啊?”

      挥挥手让内屋的侍从退出去,午照摊开手掌,里面是一粒白色的药丸。“吃了它。”
      我抓过,干咽了下去,再灌了口茶。
      午照挑挑眉:“你不问是什么?”
      “我懒得知道。况且问不问都得吃吧。”我摆摆手,“你要下毒也不会直接递给我。”
      午照盯了我半晌,忽而轻轻地说:“浯河水患了。”
      我眨眨眼,笑了。“哦?估摸着我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啊。”
      “你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的很碍眼啊,让我总想看看你撕心裂肺的痛苦模样。”午照突然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和他说的话完全不搭。
      我抖了抖鸡皮疙瘩:“谁说我不怕了,我怕死了。只是想好保命措施了而已。”
      “哦?说说看。”
      “才不告诉你!”要是被破坏可惨了!
      午照眨眨眼,状似不经意道:“你要是愿意帮我,我倒不介意保你。你要是投入他人阵营,别怪我不念救命之恩。”
      要我做选择?他怕是以为我投靠了哪个皇子吧。“真要命,我虽是听了玉娘的一些小道消息,却是一直低调谁都不惹。除了你和太子,其余的一个都没交谈过。你没事总往我这跑,太子还一直认为我是你这边的呢。我投靠谁啊!但是我也不想加入你的阵营。非敌非友,你当我一不相干的人不成么?”

      “只怪你窥见我毒发的秘密。你必须是我这边的人。”

      我想哭了。“明明是您自个儿跑到我那儿去的好吗皇子大人!做人不能这么颠倒黑白不讲道理啊!”

      “哦?我颠倒黑白不讲道理?”午照低低地笑出声,然后笑声渐涨。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那预感成为了现实。嘴上贴上了两片薄薄的唇,冰冰凉凉,就像它的主人。接着与之截然相反的火热的舌伸了过来,顶开了我半合着齿,在我口中巡视一般不急不缓地检阅了一番,又在我唇上不紧不慢地勾画了几圈。终于舍得退去。

      而整个过程中我只觉得像雷劈了似的,每一分每一秒感觉都很清晰,但自己做不出任何反应。

      午照舔了舔唇,意味深长地说:“把你变成我的人,就不算颠倒黑白不讲道理了。你是我的人,自然就入了我的阵,你说是也不是?”

      “啊?哦,是吧?”我呆呆地回答。

      “今日我还有事。下一次,我会不停地……”他在我腰上摸了一把,轻笑着离开。

      过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我一转身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神使大人,您没事吧?”香惠察觉到我的不对,关心的问。

      “没事。”我忍耐着低声说。

      香惠显然不太相信。“您真的没事?您的笑容,有点可怕啊……”

      我赶忙揉脸。“真的没事。你休息去吧。”

      妈蛋,初吻献给美男子而且人家技巧还这么好,这种美好的体验是在是太让人激动了我都要笑出声了什么的,我怎么可以告诉你啊香惠!你妹的穿越了没有互联网,不然我马上微信朋友圈告诉世界我的初吻终于献出去了而且对方不是丑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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