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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十一岁那年,在母亲的葬礼上,凯丽安·塔比斯得到了一个机会。

      她端详着面前的男人。他是个人类,体型高大,气势威严,看上去和母亲同龄,一身黑色衣物价值不菲却足够低调,可一名人类出席精灵的葬礼,不论如何他也躲不过旁人的猜测与议论。而且他看上去还是个贵族,一位贵族,和居住在寒酸破败的侨民区内的精灵,能有什么关联?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搜寻当年的士兵的下落,但线索不多。终于有了结果,却没想到晚了一步。”男人用他冷硬的声线逐字逐句地说道,他的语速不快,说话时冰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凯丽安,“对于你母亲的离开,我很抱歉。”

      是的,士兵。

      谁会想到精灵居住的侨民区内,也会有着除了仆从与厨娘之外的存在呢?

      凯丽安的心底,母亲的地位远大于父亲。她的妈妈性格坚韧,为人真诚,尽管个头不高看起来也格外无害,可她耍起刀剑来却足够让最精锐的人类战士头疼不已。更为重要的是,她并不像其他精灵一样终其一生都居住在侨民区内,在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战争。

      那个时候,费雷登还没有独立。玛瑞克国王不仅活着,而且还是一位年轻气盛的王子。他的传奇中有母亲的一份,当年的她服役于洛根·麦提麾下,是令奥莱人闻风丧胆的精灵弓箭手之一。

      原本这不过是凯丽安儿时的睡前故事,而现在,洛根·麦提,戴恩河的英雄,权势滔天的公爵大人,竟然出现在了邓瑞姆的侨民区内,为的是参加她母亲的葬礼。

      “没什么需要抱歉的,于情于理你都不亏欠她。”凯丽安冷淡地回道,“这是她应得的归宿。”

      再辉煌的战绩,在战争结束后都变得一文不值。在她看来,这位一人之下的大人物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倘若他真有所说的一半这么在意,那早在当年,在战争刚刚胜利的时候为何不妥善安排好,如今人死入土,到葬礼前轻飘飘地说一句抱歉,凯丽安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笑。

      或许是她的态度过于敷衍,凯丽安的话语换来了男人紧蹙的眉头。他重新打量了她一番,而后开口:“我不亏欠与她,但是费雷登亏欠于她,为其战斗过的人不应落得默默死去的结局。这也是我来到于此的理由——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只要我能办到,我会满足你。”

      而她有什么是贵族老爷能够满足的呢?

      没有。凯丽安没有任何需要钱财和权力来支撑的欲求,她不稀罕富贵生活,也不稀罕上流社会。她的家庭也没有,倘若给她父亲一大笔金钱,估计他都会因为恐惧而夜不能眠。

      但是凯丽安有洛根·麦提能够满足的欲求。

      “我想走出这里。”

      不假思索,不卑不亢,几乎是在意识到自己拥有这个机会的时候,凯丽安就把内心真正的想法脱口而出。

      对于这样的答案,公爵大人并不意外:“许多城市精灵都希望走出侨民区,去寻找野精灵部落的踪迹。”

      凯丽安哂笑一声:“换个神去信仰就能够获得自由?如果他们口中的精灵神真的那么厉害,大陆如今为什么还被你们统治着?”

      洛根·麦提没有接下她的反问,而是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的母亲将她的弓箭与匕首送给了我。”凯丽安原本以为自己会退却的, “我希望去战斗。”

      任何一个贵族老爷都能给她足够的钱,可是凯丽安知道,唯独面前的洛根·麦提能认真地正视自己的这句话。

      “战斗?”

      他没有嘲笑自己,也没有出口否定,公爵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接着说:“说出这番话来之前,你可曾想过家人?”

      凯丽安明白他的意思。在母亲的故事里无数和她年纪差不多的青少年踏入了战场,并且在刀剑下断了气,出征之前归家的誓言如同儿戏般缥缈可笑。可是凯丽安觉得她与他们还不一样。

      “没有,”于是她回答道,“我没有想过我的家人。”

      因为她知道她的父亲不会希望自己离开侨民区,她的堂妹堂弟也是一样。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在面前的人类眼底幼稚又可笑,但是所有的念头来的如此理所当然,好像她在每一夜每一日都在念想着这件事,好像她早就做出了抉择,只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想要改变,势必会失去。”她继续说道,“你问我需要什么,这是我需要的。”

      回应她的是片刻的沉默。

      他似乎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平日里凯丽安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此时却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主动打破沉默。良久之后,男人才开了口:“你的年纪太小,身量也不够,更不是人类,我不能将你纳入军队。”

      凯丽安没有接话。

      而洛根继续说了下去:“但我可以将你推荐给雇佣军队打杂,这是一条比较稳妥的道路。”

      去哪儿也要比一辈子耗在这方寸大小的侨民区好,不是吗?离开这儿未必是个好的选择,她或许会在踏出城区的第一夜便失去生命,但两害取一轻,同样糟糕的道路,凯丽安宁可走自己选择的那一条。

      “可以。”于是她同意了洛根的提议,“我等你的安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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