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纲里]未完待续》竫源

2、 莫比乌斯2

　　※

　　正如Reborn所说，时间还很早。

　　风坐着Reborn所驾驶的车子返回之前所在的房子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在返程之前，Reborn十分贴心的问了他一句要不要四处逛逛。但他前几天才在自己的弟子带领下参观过那些著名的景点，所以他拒绝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房子里，兴许是因为天气转好的缘故，Reborn没再像早上才见面那样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他走进房间后十分贴心的给他倒了杯饮品——兴许是之前才被他吐槽过咖啡所以这一次Reborn给他倒了杯苏打水。

　　新鲜的柠檬片飘在杯子里，他喝一口，味道很不错。

　　但却不是Reborn的风格。

　　这时候，他稍稍分出几分精力打量了一下周围，房子的内部构造和他早上见到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像是透过气了一般，房间里的空气清新了不少，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窗外大好的景色没再被全然遮掩，而早上被他们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消失不见，他看了眼橱柜似乎被谁清洗过后放进了柜子里。

　　“对于晚餐有什么要求吗？”

　　Reborn似乎没察觉他的疑惑，只是从书架上随意的抽了本精装版的书便坐在沙发上翻了起来，书里有一枚手工制作的书签，是一片绿色的银杏叶。他的视线顺着摊开的书页滑了下去，“我想那小子应该派了清扫的人员过来，如果不出意外也会安排负责餐点的人过来。我记得你口味一向比较清淡，那今晚就做日式料理如何？”

　　“这点Reborn决定就好。”

　　风这么说着的时候，从二楼走下来了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少女，对方栗色的卷发高高扎起，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变化不大，只是似乎动作上又放轻了很多。风有些迟疑的看着那个少女，这时Reborn开了口——

　　“这位是我的故友，风。”他没抬眼，只是用平淡的没什么意义的音调说话，“晚餐准备日式料理，艾瑞莎。”

　　“好的，Reborn先生。”她——艾瑞莎——先是朝Reborn弯了弯腰，然后才看向了他，“日安，风先生。房间我已经整理好了，是上楼右手边的房间。”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钥匙十分恭敬的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因为其他的房间的装修不是很完备，所以首领大人吩咐我给您这间房间的钥匙。”

　　听到这话的时候风皱了皱眉，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对方要特意对他说这话，但这时候Reborn却突然开了口，“另一间房间也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好了Reborn先生。”

　　“那么就把那间房间安排给客人吧，给我另一间的钥匙。”

　　几乎没等他回应，艾瑞莎便将钥匙放到了Reborn的面前，然后她走出了客厅过了一会再回来之后将另一把钥匙放在了他的面前，“请原谅我的失误，房间应该是左手边的。”

　　“十分感谢。”

　　“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事。”这么说着的时候，对方朝对方朝他弯了弯腰，“如果您有其他需要的话请直接叫我，如果暂时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去准备晚餐了。”

　　风没回答，他顺着艾瑞莎的视线看到了Reborn，对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似乎点了点头，等到少女离开房间之后，Reborn才十分缓慢的开了口，“房子在名义上是我的，但是也会偶尔借给那小子偷个懒，所以每次都会有隶属彭格列主宅的女仆过来。”

　　“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吗？”说这话的时候，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立在墙边的架子上。配合房间装修的米白色木质书架上整齐的堆放着书本，他顺着书脊看了过去，最上的一排是些像活在半个世纪前的晦涩难懂的古典文学，第二排风格骤变成一些市面上流行的小说，看封面包装那其中还夹杂着些漫画文学，第三层放置着几张黑胶唱片，最后一层则是整齐码放的音乐CD。

　　“有时候是，不过那小子很喜欢艾瑞莎从不窥探不属于自己的秘密这一点，所以现在不常交换了。”

　　风回过头看了眼Reborn，“这一点应该很符合Reborn的习惯吧——我记得你一项欣赏有自我掌控力的人。”

　　“算是勉强达标吧。”Reborn回答的音调很平淡，“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栋房子只安排了两间卧室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Reborn点了点头，“所以我按照你的习惯为你选择了少有人使用的房间，还希望你满意。”

　　“没什么不满意的。”风笑了笑，他站在客厅的中央看向了Reborn。

　　Reborn姿势优雅的坐在客厅的米白色沙发上，他看起来有些疲倦，面对着摊开在膝盖上的书本投注了注意力不多，书还停留在几分钟前的那一页。

　　——啊，这个样子。
　　风皱了皱眉，隐隐约约觉得面对这幅场景他应该说些什么，但一时半会的想不出来。

　　啪。
　　这个时候，Reborn像是看不下去的突然合起了书本，他随意的把书放在了沙发上，然后端起放在桌上的那杯苏打水喝了半杯下去，站起来之后对他抛出句突然想去休息就从楼梯上了二楼。

　　看到对方这幅表现的时候风没什么反感的。

　　他想到Reborn尚是感冒还未痊愈的时候——说起来这还真是有些好笑，明明是以治愈为主要属性的晴之彩虹之子现在却陷入了感冒的深渊无法脱困——他全全可以理解对方肯定会有些情绪烦躁，再者说他所接受的委托也只是让Reborn再在巴勒莫留48小时这样，就算他不开口也能实现的事情。

　　所以说——

　　风捞起了Reborn之前丢在沙发上的那本精装的《人类理智研究》，凭方才一扫记住的页码翻开了书本，充斥着逻辑论述的话语印在白纸上，他随意的扫了两眼，再把那枚绿色的书签夹在书页上之后便合起了书本。

　　“这是没想到Reborn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啊。”

　　他感叹了一句，然后坐会到原本的位置，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几个呼吸之后他闭上了眼。窗外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绿叶上，房间里很安静，他在不自觉之间松开了一直紧皱的眉目，像是睡着了那样的安静了下来。

　　※

　　Reborn在靠近晚餐的时候才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是休息了一下的样子，所以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之前打过招呼就一直安静的呆在厨房的艾瑞莎给他们端上了晚餐的饭食，与中午的那一顿不同，晚餐显得很有家庭气息。

　　风很少吃日式料理，但从摆盘和入口的味道上来看，这位名叫艾瑞莎的少女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Reborn却像是胃口不佳一样，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餐具，坐在座位上喝着白水——放在Reborn手边的是一杯泡好没多久的黑咖啡，但Reborn喝了一口后就放下了。

　　见到这幅场景的时候，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起来，Reborn感觉不舒服有没有吃点感冒药呢？”

　　他在下午Reborn去睡觉之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察觉到的异样感，他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饭食。日式料理以生冷为主，讲究最大限度的展现食材的原味，而午餐所吃的西式料理又以原料混杂和满足口感为主要特点，说实在的，这两样都不太适合现在还是个病号的Reborn进食。

　　“我没事。”Reborn又喝了口白水，似乎是在冲淡嘴里的味道，“说起来，你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和平时差异太大了？我倒是不记得你是这样一个喜欢窥探人隐私的人呢。”

　　“是吗？”风微笑了一下，他端起手边的汤碗喝了一口，混杂着鱼肉和豆腐的味道充满了口腔，“没想到Reborn也会有如此真切的表露心声的一天。”

　　Reborn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收起了脸上的笑，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在离席之前他抛出一句和平日所在维持的温文尔雅的姿态毫不相干的话，“别太多管闲事了，风。”

　　这时候，风叹了口气，他说，“你生气了吗，Reborn？”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一样，Reborn狠狠的锤了下桌子，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从餐桌边走开了，但他没离开多久，风就又听到了他咳嗽的声音了。

　　这时候，艾瑞莎从厨房里探出头，她扯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手臂上有正在清洗的水的痕迹，她表情变化不大，像是维持着最大的平静一般，用着温和的音调开了口，“您有什么吩咐吗，风先生？”

　　“没有，艾瑞莎。”风用着相当平淡的音调开了口，他拿起了筷子戳了戳放在白瓷碗中的蔬菜，“只是可以拜托你明天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吗，其实我不太喜欢和来路不明的人接触呢。”

　　“我了解了，风先生。”艾瑞莎将双手下垂，然后朝风弯了弯腰，“那么，以上对话，我将完整返馈至首领处，您还需要我替您传达什么话吗？”

　　“传达的话吗？”那一瞬间，风恢复了往常那副温和笑意的表情，“那家名为La Stretta的餐厅景色真的很不错呢——就这句吧。”

　　“我记下了。”艾瑞莎说这话的时候再次弯了弯腰，“让您感到不悦，十分抱歉。”

　　“没关系的。”风笑了笑，然后将视线投注到原本的食物上。他慢慢的将米饭、瘦肉和蔬菜送进嘴里，像是心情很好一样，继续了晚餐。

　　晚餐结束后，艾瑞莎收拾完厨房就静悄悄的离开了，那个时候，风正在客厅阳台的落地窗用手撑着木质的围栏看着后院里的盆栽植物。他没靠近，但靠他的眼力还是看得出那些植物是一直被精心护理的。

　　据他所知，Reborn肯定是没那个闲心也没那个爱好，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自明了。

　　“不过真令人好奇呢。”他收回了视线，在朝着屋内走的时候他放轻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能让那两个人都有所反应的争论点——到底是什么呢？”

　　※

　　虽然在前一天他有收到有关他的故友态度不佳的让全全包揽这所房子的万能女佣不要再出现的消息——他在有些发热的半梦半醒之间听着电话那头冷静的像是在报告一样的艾瑞莎的声音的时候有一丝恍惚，他花费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不过按照他一贯的以客人为主的待客之道他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冷静的回答我知道了，然后挂掉了电话，他头有些疼，但是他没做其他的事，只是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但他也没料到第二天的早餐会是对方给他准备的病号餐。

　　白瓷碗里盛放着白粥，有着浅蓝色花纹装饰的磁盘里是拨好切成两半的白煮蛋，Reborn盯着黄色的圆形看了好久，才不情愿的拿起勺子开始进食。

　　白粥一点味道都没有，白煮蛋也带着一丝腥气。他忍着喉头泛起的恶心，把鸡蛋塞进嘴里然后喝掉了剩下的白粥。他吃完那些东西之后，像是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于是从药箱里找出了点感冒药吃了下去。

　　那之后，他站在厨房里烧水——风在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很吃惊，所以便开口朝他问，好端端的烧水干什么——他想了想然后回答，“给你泡杯茶，以示我昨晚不良态度的歉意。”

　　风听到回答的时候十分突兀的笑了起来，“如果是泡茶的话就让我自己来吧。”

　　“怎么，你怀疑我的技术吗？”

　　“鉴于昨天发生的事，我还是有点怀疑的。”

　　出乎意料的，对方毫不客气的戳了他的痛脚。
　　所以Reborn也就自动退开了——可能由于感冒的缘故，他现在吃什么都有点恶心，所以他给自己倒了杯苏打水——冰箱里的苏打水全是一个牌子的，他挑了半天，才从五颜六色的瓶子里找出未添加任何果味成分的。

　　这个时候，厨房的水烧开了。

　　Reborn坐在餐桌边的凳子上用着毫无味道的碱性水缓和着嘴里想要呕吐的感觉，一边看着风像是炫技一般的用着那套紫陶的茶具展示一整套的泡茶流程。

　　热水一遍遍刷过茶叶，原本经炒制日晒而皱缩起来的茶叶慢慢的舒展开。这一整套过程他并非是没有见过，甚至热水的温度，茶具的触感他都知道，只是现在坐在那里的人不一样的。

　　时间不长，大概就在三年前，在他随口一句要不要试试这些东西之后，对方便特意购进了完整的一套器具。而就连Reborn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学东西很快，甚至只需要一边就可模仿，在自由练习个几次之后也能从其中体味些特殊的意义。

　　但是——

　　“要不要和我出去喝一杯呢？”
　　Reborn端着玻璃杯往嘴里灌水的时候，突然对风开了口。

　　风捏着木制的茶夹将杯子从热水中捞出来，然后将蜜黄色的茶水倒进了杯子里，他将杯口凑近嘴唇遍，用着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息吹散着热气，“新的道歉方式？”

　　“不算是，只是我用过很多次的一个招数——”Reborn端起自己的杯子又喝了一口，“简单易行，大概算得上是除了SEX之外最好用的招数了。”

　　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将茶水送进了口腔了。
　　这所房子里的有很多种冲泡类饮料的原材料，像咖啡、红茶、绿茶、浓缩果汁之类的东西，他没一一看过来，只按照挂在冰箱上的笔记本里所写的物品摆放位置迅速的找出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笔记本上字体十分秀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当年那个偶尔被Reborn扯着满是错误的试卷上找问题然后拟卷提成绩的少年。

　　想到这的时候，风笑了笑——有关沢田纲吉的消息这些年他知晓的不多，只是隐隐约约从他的弟子口听到只言片语，像是纲哥在高中的时候成绩猛地就好了起来，虽然每次都仗着自己是学年第一逃课，有关这一点奈奈妈妈可是一直很担心，总是觉得三天两头往外跑的纲哥发生些什么；再或者是纲哥和Reborn先生的相处模式很有趣哦，虽然说现在已经有点趋于平静了，但大部分时间两个人还是十分温馨的之类杂七杂八的内容。

　　——“Reborn，你嫉妒了吗？”

　　“他是我的。”

　　Reborn回答的音调斩钉截铁，其中脱去了平日里对方惯用的模棱两可，像是不容违抗似得，那句话脱口而出。

　　风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放下了自己的杯子，他将茶碗翻过来放成一列，他像是有些无聊似得将茶水灌满那些茶碗，“这真让我吃惊呢，Reborn——我原以为你会有所忌惮于‘我们’的命运，而不会轻易的选择将自己和谁绑在一起。”他停顿了一秒，“难道Reborn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运终有一天会让那孩子坠入深渊而无法再爬起来吗？”

　　Reborn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为了我？说出这话的你也着实让我吃惊啊，风。”

　　“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那小子不知道被谁一枪崩掉脑袋，那也一定是为了他那光荣而伟大的彭格列家族。”Reborn用手撑住了下巴，他歪了歪头，“这是6年前我前往日本前与彭格列做出的约定——彭格列的十代目是绝对不会为了家族以外的其他事或人抛弃不单纯属于他的生命的。”

　　“所以Reborn就大方的用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开始像是做慈善似得的满足人的未完成心愿了吗？”

　　“我想这一点，我与你是一样的，风。”Reborn说这话的时候，端起了苏打水的瓶子，将剩下的水倒进了玻璃杯里，“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可没那种让自己的人为了我去死——那种苦情的戏码真是想想就让人恶心。”

　　听到Reborn话的时候，风突然笑了起来，“那么，Reborn究竟打算让那孩子走向何方呢？”

　　“谁知道呢。”Reborn的回答的腔调无所谓极了，“毕竟现在的那孩子除了我之外，有了更多的人尾随在他身后，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我全天盯着的会不知所措的孩子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风笑了起来，“所以说，Reborn中午要继续吃白粥吗？”

　　说道这个的时候，Reborn非常少见的直接甩了风一个白眼，“叫外卖吧。”

　　“哈？”

　　“吃中餐吧——什锦炒饭。”Reborn点了点头，“就像你昨天吐槽我的我现在原话返回——‘你的手艺也下降了不少啊，风’。”

　　“毕竟时间也并不是在白白流逝啊，Reborn。”风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像是十分惬意似的，微笑着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