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重启》夕风祈唯

21、 商业网6

　　021

　　路德想把手抽离，但对方却越握越紧。
　　一开始只是抓着，怀特细长的手指却牢牢的把自己锁死。

　　「既使这样，我们光之教团的圣子，跟在一个默默无名的学士後面，成何体统？」光之教团枢机卿理查，语调冰冷到令人感到耳朵发疼。

　　怀特不经意的撩着路德脆弱的神经丶手心丶虎口，此刻路德觉得自己冰火交杂。气息乱到极致。长桌完美了挡住出格的举止。

　　台面上，台面下，都暗潮汹涌。

　　「我和路德师傅，也是签着白纸黑字契约，叔父是在担心什麽？」

　　……你确定你要这样跟你叔父这样说话？那张破纸就是个收据而已，不是卖身契啊。

　　快要睡着的海泽尔，一旁托腮，终於说出在这场谈话里第一句话。
　　「话说，这些年圣院的学者们几乎半数都是中原国出身，说圣院成已成中原国的囊中物也不为过，排挤的事情也时有所闻，这样看来，学士等级似乎没有太大意义？」海泽尔习惯性的按磨双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桌面。浓艳如瀑的黑色长发，几乎要遮住半张脸孔，看不出任何表情。

　　「…..海泽尔大人，我是关心侄子的教育问题。」没料到海泽尔会做此发言，理查露出不耐的神情。

　　「若是教育问题，光之教团百年基业，还怕找不到一位适合的人选？理查阁下是多虑了，不过，我对圣院很有兴趣，霍次克也是，即便只是一位初阶学士，趁这个机会，把路德师傅请到我的行馆作客吧？」海泽尔对了自己的护卫勾了勾手指，交代了几句话後，护卫往路德的方向走去。

　　「若是海泽尔大人有兴趣，对路德师傅来说，也算是个好机会。」理查点了点头，很满意海泽尔的回答。

　　怀特坐姿端正，面无表情，但路德觉得自己的手指快要断了。
　　怀特站起身，把路德拉到身後，面对海泽尔的侍卫，眼神像是要把接近他们的人都拖去火刑。

　　「谢谢叔父的栽培，学习应该有始有终，离半年还有点时间，不急着提前解约吧？如果想要见我，诸位大人都看见了。我想接下来的话题，晚辈也不方便在场，告辞了。」怀特拉着路德，一路往大门口退去。

　　「怀特，你做什麽？？怎能做如此失礼之事？快向海泽尔大人和莱茵陛下道歉。」理查放声咆哮。

　　「叔父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教堂一事，我没有意见，想怎麽办，叔父决定就好。」
　　不等理查开口斥喝，怀特强行拉着路德离开。

　　出了门，穿过两个回廊後，两人在花园里停下，进了树丛，怀特这才放开路德被掐红的手。刚才的杀气，顿时消散无踪。

　　从他们进到议事大厅起，怀特从头到尾都紧抓着路德的手不放。

　　「你这孩子，到底想干什麽？」

　　怀特看着路德被掐红的手，眼神复杂，一改刚刚粗鲁的举止，温柔的把路德受伤的手捧在胸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怀特轻轻吻着泛红的手腕，双唇擦过的地方，竟有着舒适的凉感。
　　路德觉得怀特真的很难理解，在外人面前如此正经，但私底下又像小绵羊一样。

　　他想气，却又气不起来。「只是破皮而已，别浪费灵力。」路德尴尬地想把手抽回，却发现使不出力。小伤口擦擦药膏就好，这样把高等灵力当万灵丹，如此奢侈，他看了就不舒服，难道光之教团都是这个作风吗？

　　刚刚的谈话路德也觉得自己有点失礼了，位阶低是事实，只是从怀特嘴里听到那个话语，只觉得胸口一闷。

　　怀特用不会弄疼的力道扣着路德，轻轻舔/舐破皮的手腕，一边看着路德，眼神炙/热。觉得够了，就一路顺着手心，滑过手指，擦过指缝。怀特的呼吸平稳，但路德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这是某种仪式吗？为什麽治疗搞得如此可怕….甚至….色/情。

　　怀特冰清玉洁的气质底下，好像有什麽快要崩解了。路德内心警铃大作，在怀特把自己的手指吸入口中前，不顾力道的抽回被「照顾」许久的手，没好气地回道。「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你眼里没国王陛下丶没市长丶没宰相大人，可不能没你叔父。光之教团家大业大，要解约就解约，大不了我写份报告，被罚几个月薪水日子也就过去了。」在圣院那种狗眼看人低的环境，因为处罚写的报告还会少吗？别小看他。

　　「我没有解约，时间还没有到，这段时间，你都是我的。」
　　「就像你说的，我是三流学士，如果要出任务，是不够格保护你的。」路德也有些恼怒了，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一纸契约的关系。

　　「你保护我做什麽，我不要你保护我。」那个场合，他只能那样说，叔父是一个会物尽其用的人，如果被发现什麽公务以外的感情，路德只会被叔父贪欲撕成碎片。

　　「再过几个月，你就满十八了，早些回去准备教皇的登基也好，」这一年，圣子登基的消息传遍。刚才那个会议，就算他什麽都没听到，也大概知道情况。光之教团的枢机卿非常强势，想要在新任教皇登基之际，趁机在商业都市哈萨斯与霍次克帝国的边陲大兴土木，容纳逐渐增多的信徒。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还有，别用符咒！！！」怀特把路德掏出的风行符一把抢下，用劲发力爆碎。

　　教堂那件事之後，怀特心里有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焦。
　　前面一个雨齐，後面一个青蒿。
　　他对路德与雨齐这种分隔两地但却心灵相系的情况感到惊慌，甚至，嫉妒。第一眼看见路德把床让给年幼的雨齐睡，为徒弟盖上棉被後，挑灯继续写那些没有人关心的报告。
　　那份温柔，是怀特已经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过往周围总是有许多觊觎他的人丶也有想看到他堕落的人。没有人真的关心他，没有。即使是叔父，也是把他当成一个继承者看待。

　　路德，明明没有灵力，明明地位低微，明明什麽都没有，却想要保护大家，保护羽齐丶保护在旅途上遇到的郦元与华银，还有长辈托付的青蒿。

　　「我没有无能到连张风行符都使不出来，圣子，不要太小看我了。」

　　「不要叫我圣子！！！」
　　在理智失去以前，在路德抛下自己之前，他必须做点什麽。

　　午後的花园，只听得到虫鸣鸟叫，微凉的风吹进了树丛深处，回过神来，路德的眼镜被夺走，怀特灵活挑开路德的唇瓣，扑天漫地加深这个吻，贪/婪吸/吮着舌尖。

　　怀特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但，透过唾液传入口中源源不绝的灵力，却让路德觉得自己被掏空，双腿一软，怀特把路德拦腰抱起，手伸进了瘦弱的胸膛。

　　「不….不要…」路德在呼吸的空隙间，嘤咛了两句，所有的语言，又被眼前这个人吞入口中。一股异样的感觉，伴随着可怕的高温，在下腹中扩散。

　　----- -------

　　海泽尔知道有人在监视他，所以会议上他一句话都没开口。
　　这是他十年以来，第一次重新踏上商业城市哈萨斯的土地。
　　看着光之教团的枢机卿口沫横飞地想要在哈萨斯有立足之地，但哈萨斯向来政教分离，况且宗教团体很难收税，财政状况严重不明。

　　「莱茵陛下，光之教团希望下任教皇的登基之处在哈萨斯举办，这对哈萨斯来说件好事，能引来前所未有的观光人潮。」

　　哈萨斯的年轻国王，偷偷对海泽尔使了个眼色，海泽尔原本不想回应，没想到市场李希特也给了他同样的讯号。叹了口气，海泽尔懒懒的开了口。

　　「理查阁下，我可以体会你想要照顾信众的心情，毕竟对你们来说，信众都是神的子民，不过我要提醒你，关於贵教，不好的传闻也很多，是否要趁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喔？海泽尔大人指的是什麽？」

　　「例如，最近层出不穷的丧尸，几乎都在贵教的教堂附近出没呢？」

　　「大人是从哪来的消息？我记得我教还未能踏上霍次克的土地。」理查原本和蔼的表情，瞬间染上锐利。

　　「我自有我的情报网，细节什麽的就不需多说了。」

　　「既然只是些消息，大人多虑了，丧尸是被神所抛弃的黑暗种族，就算在教堂附近出没，也只是景仰光之神的荣光而已。」理查脸不红气不喘「倒是海泽尔大人，我听说你收了一批卑贱的野兽呢？锁上项圈观赏倒不打紧，但野兽不要妄想跟人类一样平起平坐。兽人是不被七大神宠爱，也不被光之神眷顾的存在，在这种卑贱种族身上放心，海泽尔大人真是宽宏大量。」

　　「说出来也不怕各位笑话，我特别喜欢经营冷门生意，特别是拿命去经营，现在你觉得是如此，百年以後，每个种族又在那里呢？既然如此，就不劳理查阁下操心了。」

　　枢机卿理查见话已带到，和国王与市长寒暄两句，就浩浩荡荡带着打拼人马离开了。谁都没有留意到，会议大厅里的某处，正在悄悄开始了一个吟唱。

　　铁门厚重的关上後，年轻的国王莱茵换上轻松的笑容。
　　「海泽，真的是好久不见。」
　　海泽尔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出。长长的影子里，浮现数个人影，恭敬的向三人行礼。「黑宰相直属部队，夜之团我等参见陛下。」

　　「现在…… 情况比我想像中的严峻啊。」海泽尔看了杯底剩下的红酒，随之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