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重启》夕风祈唯

11、 血染教堂篇4

　　1.

　　门口，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门外的骚动突然中断了。
　　笛声绵绵，从低沉至高亢。
　　一个小女孩眼神转为混浊，像是被控制了心神，拿起地上的碎玻璃就往怀特的大腿一插。
　　怀特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身子往後倒去。

　　第一刀挥空没有得逞，小女孩看起来非常生气，举手想挥下第二手时，怀特只能闪躲，但闪躲姿势实在不佳，长脚一踹踢飞了玻璃碎片，挡不住接踵而来的横踢乱踹。

　　郦元瞬间用劲，折扇准确回击，
　　「你闪个屁啊，刚刚不是很帅气的出去战丧尸吗？连个小女孩都搞不定。」郦元
　　一边出手救援一边不忘调侃。

　　这一撞，逼出了泪水，女孩蜷缩在一角哭了起来。小朋友一涌而上。
　　「你怎麽了？」
　　「你攻击神仙哥哥干嘛？」
　　「该不会被妖魔附身吧？」
　　「要不要去祭祀台取点圣水啊？」
　　突然成为众矢之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刚刚的举动。一皱眉哇哇大哭。
　　「我…. 我不知道，就…..呜哇哇哇哇」

　　被华银砍成稀巴烂的尸体，也像是被笛声支配，躯体喀嗤作响，起身後再次攻击，圣职者严禁对人类攻击，但死透的东西可以，这次怀特法杖一丢，尸体血肉横飞硬生生被钉在墙上。

　　忽略的郦元幼稚叫嚣，也顾不得丧尸爆浆的血腥画面一再上演，路德画好了整座教堂的能量图，心中浮现新的疑问。

　　「那首歌是不是有问题？」
　　「可是刚刚的旋律… 好熟啊？好像是神仙姐姐教我们的那首啊？」
　　「这歌也真是邪门，可以让门外的丧尸停止攻击，也可以让小妹妹攻击我们，一下子又让墙上那家伙恢复活力。」百般聊赖地展扇扇风。

　　「这三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如果你注意听的话，每一段的旋律都不同。」怀特回答。

　　郦元试着用听到的旋律吹了一段口哨「奇怪了，同样的歌，我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有时间长舌，倒不如来帮忙画阵法跟符咒，华银姑娘还在门口挡着呢。」路德道。

　　「就你这德性？别傻了，画出来的符咒能用？」这种程度的嘲讽，路德早已不痛不痒，转眼间，地板上已出现繁复的图样，空气随之震动。郦元看了一眼「不会吧？」「你是圣院的人？不会吧？瞧你这寒酸的样子，紫袍呢？」

　　怀特把已成破布的紫袍甩向郦元「袍子，想要拿去。」

　　没料到真能看到紫袍的郦元，缓缓从脸上扯下，若有所思了一阵，笑了。
　　「帮你这次，就当你欠我了，既然这样，给不给个人情？」

　　「你能活着走去再说吧，再说了，能帮什麽？」对於郦元态度的转变，路德并不是太讶异，多数人多於圣院的想像都太过夸大，很多时候是名不符实的，但几要出了几个优秀的奇才，百年以来的保护色，就能一直继续下去。

　　「我的骨血能作很好的药引，先答应了，以後我绝不推辞。」
　　面对郦元没来由的坚持，路德也觉得在这节骨眼人品没啥意义「不是怕疼吗？只要不是复活死人，都可以试试看。」

　　「要不优待个师傅几次，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正直不过三秒，路德一脸绝望「不必了，没这兴趣。」

　　在紧急危难之刻，三人终於有一番正式的对谈。

　　路德的对策，原理说穿了很简单，灵力不够，想办法榨出来就好，现在他们之中灵力最强的是身为圣职者的怀特，接着是郦元，有武艺的华银跟路德接近，剩下的就是这些小孩。

　　「教堂在建造时，就会纳入净化的结构，因此是很好的立体驱魔结界，只要守住，勉强可以撑个几天。」

　　「我们最重要的目的是出去，日光是能利用的最大净化能量，因此黎明为关键，日出那一刻，我们杀出教堂外。」路德闭眼思考，经不起任何的消耗的情况下，出击的时机只会有一次。

　　「重新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触发成为丧尸的原因是什麽？」怀特道。

　　「丧尸已经死透了，照理说没有思考能力，吹笛子这种复杂的动作是办不到的，因此必须有个「活人」在教堂外面，不会被丧尸攻击。但丧尸会攻击活人。」路德回答。

　　「那为什麽吹笛者不会被攻击？」郦元道。

　　「所以要嘛就是本身被当成丧尸，要嘛吹笛者同时是丧尸的操纵者。」路德不想往第三个情况思考，难道出现了新型能思考的丧尸？

　　「所以吃了点心的人都有可能会控制吗？」郦元举手发问。

　　此话一出，小孩们你看我我看你，恐慌迅速蔓延，吃下的东西，早就消化在肚子里了。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问题都很大。但现在门口丧尸数百，又不能冲出去找笛声的源头。

　　「除了刚刚的小女孩，目前没有人对笛声有反应。这样下决论太果断。」

　　「那些小孩口中的仙女姐姐我觉得不太对劲啊….」态度正经後，郦元的谈吐也转为认真。

　　「你怀疑整件事情的黑幕是那个女的？」怀特道。
　　郦元点头，他与华银随着商队进入村子，所谓的「仙女姐姐」他是看过的，但印象不是太深，只记得是一个白衣女子，当女子到处分发甜点与乾粮时，郦元以体质特殊婉拒了。

　　「等等，所以现场所有人，只有你们两个人没有碰过仙女给的食物？」路德惊讶道。
　　「不可能吃个东西就会变成丧尸吧？话说回来，笛声不是更可疑吗？外面丧尸乖得不像话，小女孩突然发疯？线索根本串不起来啊？」郦元道。

　　「….应该先思考笛声可以控制什麽，那个女子到底是谁？」怀特道。

　　「也许根本不是丧尸？记得吗？你第一次出去的时候是拿着法杖的，如果圣灵属性有效，丧尸根本无法靠近，你也不会这麽狼狈。」路德十指交叉，睁开眼，得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结论。「不会吧…..难道是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的活人？」

　　「那是什麽？」怀特一脸疑惑。

　　门口的华银与一同加入讨论的郦元异口同声的回答「战斗人种。」

　　2.
　　青蒿下定决心，要带茑萝与云沐离开皇宫。

　　桑黄已经开始聚集军队，新军师古襄誾也有动作，开战势在必行。皇宫里太过封闭，出去有没有比较好，老实说根本没有把握，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不出宫，茑萝又不参战，玉石俱焚的情况下，两人都必死无疑。

　　想起前天对桑黄的态度有些过了，虽然虚张声势在宫里是必要的，但想出宫就不是这麽一回事了，平白消失只会惹来轩然大波，况且自己是国师唯一承认的弟子，所有的眼目都放在她身上。

　　因此唯一可行的方法，是诈尸。

　　从地窖搬出国师早期炼制的失败体，穿上三人的衣服掩人耳目。

　　毕竟体出同源，要烧毁同伴的□□，茑萝有些难过。时间不允许多愁善感，因此点火的人是青蒿，夜里熊熊火光，不只掩盖了恐惧，也掩盖了悲伤。

　　拜家道中落所赐，云沐的宅邸没有太多监视，但青蒿就不是这回事了，为避人耳目花费不少时间，茑萝抱着茫然一脸的皇子在夜里狂奔，三人动身前往通往河流的捷径，中原国的城墙是一般的石墙，翻越不难，困难的是皇宫的结界，青蒿拿出师傅珍藏的符咒，想起了国师青乌的话语「这是我一个朋友做的，遇到生死关头，就使用吧。」

　　青蒿把另一张塞进了云沐的怀里，自己先穿过碧绿色光壁，从茑萝怀里接过云沐，却发现茑萝无法穿过。

　　「怎麽办…. 茑萝过不来」云沐惊慌失措，虽然知道可能会失败，但青蒿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此时城墙下传来人声「中原国远近驰名的护国结界绿之壁，居然不敌一张小小的符纸，青蒿师傅真厉害呢。」

　　低头一看，古襄誾站在城墙边，笑吟吟地看着三人心里发寒。
　　「阁下需要人帮忙吗？看样子另外一位小姐过不去呢。」

　　茑萝想起先前面对古襄誾时，脑海闪过那些威胁的话语，不由得有些害怕。
　　「喔？军师说笑了，您也是来夜游的吗？」青蒿再度穿回城墙内，把茑萝拉到身後。

　　「夜游到想离开宫城，仙师真是好兴致呢。」古襄誾一蹬，竟也翻上宫墙，头顶月头高挂，一身银白的古襄誾几乎要溶在月色当中。

　　「你想怎麽样？」
　　只有短暂说上几句话，青蒿判断不出古襄誾的意图与实力，下意识的紧紧捏着福纸不放，如果对方一旦攻击，他要抢先发招。

　　空中一道银白色的抛线，青蒿轻松接住，手心展开，是个深绿色的绳结，交给茑萝後，这次两人都成功穿过碧绿色的光之壁，云沐毕竟是孩子，只紧紧抱着茑萝放声痛哭。

　　「爲什麽要帮这个忙？我可是不会报答的喔？」青蒿道。
　　「不能成为同伴，至少不要变成敌人。我就当云沐皇子放弃竞争皇位。」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非常明显。

　　在青蒿即将丢回发结之时，古襄誾开口了，「那是我的心爱之物，还请青蒿师傅妥善保管」。
　　「既然是心爱之物，又为何给我们？」
　　「就当作是一种保证吧，日後自然会向想师傅讨回的。」古襄誾跳下城墙，消失在夜色中。

　　天空开始略带蓝色，黎明前的刺骨寒冷包围着三人，茑萝抱着云沐，连同青蒿在树林里狂奔。
　　「青蒿，我们要去哪？」第一次出宫，云沐感受到强烈的恐惧。
　　夜晚透冷，茑萝云沐拥在怀里，深怕寒风伤身。

　　「去找坛金师傅吧，身为师傅的朋友，他应该会想办法。」青蒿回答。
　　为避免叛逃与受他国利用，人工生命一旦出宫，必活不过百日，他们有太多问题需要克服，这是第一件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据说坛金师傅已经失踪多年….该怎麽找呢？」云沐道。
　　「总会有办法的。」话虽然此，但没有人有把握。青蒿冷酷的对着云沐说「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依靠彼此，从今以後，你只是云沐，我也只是一名叫青蒿的人而已。」

　　活下去，是和师傅的约定，也是师傅的愿望。

　　三人的死亡，宅邸无端失火，一开始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但在绿之壁的正常运作下，没有人会联想到逃宫，在权力边缘的他们，很快速地成为宫内的旧闻。

　　桑黄的宫殿内，以古襄誾为首，率领一个崭新的幕僚群体，他非常满意自己正一步一步朝向称帝的道路迈进。

　　古襄誾念着从青蒿假尸体留下的遗书，卷轴早已焦黑，勉强能辨识几行字迹，上头写着：
　　「臣身负重托，欲为兴国霸业，但资质驽钝，愧於国师寄托，开坛数次炼植魄不成，过程凶险，但已无力回天…..」

　　「也就是说，原本青蒿想要把瑕疵品烧毁，却不幸引发大火？」桑黄问道。
　　「我想是的。」古襄誾面无表情，摆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态度。

　　「喔？看样子，青蒿的能力也不过如此，亏本王先前还多次前往拉拢。」桑黄单手托腮，原本看在那女人还有利用价值，才多次容忍无理的行为，画虎不成反类犬，还好没答应那狂妄的女人什麽，活的时候不控制，死了也好。人才济济的圣院要找到一位顶替的人选还怕找不到吗？

　　一位紫色的身影走入桑黄的豪邸，态度嚣张，大声吆喝要求上座。整个厅堂客卿众多，连首席军师古襄誾都站着，这个人居然就毫不客气的挤上客位？

　　「想必这位就是圣院的大学者，未来的新国师了？」古襄誾吩咐侍者上茶，道无反手推开。看到桑黄後双手行礼，「臣道无参见殿下，殿下无须忧虑，我等中原皇室的悲愿，圣院定会为殿下达成。」道无的嗓门极为洪亮，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圣院不介入各国的斗争是传统，而上一任国师让圣院与中原国产生巨大的嫌隙，如今圣院居然要诞生第二位国师，还同时具有皇室血统？如果是这样，圣院的超然地位可能会在此刻结束，彻底成为中原国的囊中之物了。

　　「恭喜殿下，今日幸得一位优秀的新国师。」无视道无的嚣张，古襄誾对着道无行礼，不管对方说的内容是什麽，都将在中原国的皇宫引起轩然大波，而他，始终眉笑眼笑的看着一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