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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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锁进门的声音。

　　盖聂睁开双眼。门外脚步的走动声渐大。响亮的关门声。有女人的媚笑。掺杂着清晰起来的脚步声。杂乱地在空洞的房间内蔓延回响。渐渐充斥到每一个角落。激活温度。这个房子这个房间这个狭隘空间因那个人的回来开始具备意义及幻觉。尽管痛的力度可以撕开皮肉。

　　手腕被镣铐锁在床头。长时间金属和皮肤间的摩擦和接触让手铐内壁都有了淡淡的痕迹。与戒痕类似。手臂被长时间以抬高的姿势禁锢，血液逆流，静脉鼓胀，麻痹手臂。渐渐麻痹全身。胀痛让大脑不断被刺激得清醒而疲累。仿佛可以听见血液在血管中缓慢流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破碎声响。身下是柔软的大床。凹陷下去一块，承受体重。渐渐开始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失重感。仿佛随时可以下坠到深渊粉身碎骨。嘴唇缺水干裂。粘合在一起，一动，就会将双唇撕裂。非白即红。

　　门外人气涌动。开始做晚饭。软糯口音的女子踏着高跟鞋肆无忌惮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偶尔听得见男子的轻笑声。清淡，却可以将大脑刺激得麻木。熟悉得如同在耳畔呢喃。

　　他已一天未进食喝水。无力去抬高身体缓解麻痹感。视线又开始充满暗色光影。眼皮垂下，终于只剩黑暗。

　　又是一大片橘红的黄昏。夕阳刺眼而温暖。

　　一进屋就可以看见男人坐在老式扶椅上抽着烟。眼角温和。牙齿咬着烟头。聂儿，回来了。男人看着他笑。一会就可以吃饭。

　　男人起身，扔掉口中的烟头。细微的红色火光落在水泥地板上。洗得发白的灰蓝棉布外套上落了细碎的烟灰。男人拍了拍，烟灰蓬松地跳动，散落。修长的手指上有一层茧。

　　将藏蓝布带书包放下。他走进后院。背影纤瘦的女人穿着暗红棉布上衣，斜襟。浓密的长发扎起。袖子绾到臂弯。在清炒海鲜。女子回头，看到他。来吃饭。她说。眉毛黑而细。是清冷的单眼皮。右眼角处有两颗白痣。眼周处有碎片一样分布的浅褐色斑。

　　他跟着她走。他们在一大棵槐树下吃晚饭。有新鲜的小海鲜，笋片，一碟香菇炒肉。男人和女人都不爱说话。只是目光温和。男人总是夹给他海鲜。淡淡的海水味从柔软贝类的□□中渗透出来，渐渐到整个口腔。口感微妙。

　　夏日黄昏的风平和微凉。带来远处稀薄的海水味。微微的咸。与衬衫背后微微黏腻的薄汗相合。不远处的巨大落日一点一点地滑入海平面。月亮清浅的身影已在天边隐约露出。淡淡的白色。夜晚快要来临。

　　门被打开。

　　盖聂感觉到手铐被解开。血液不再逆流。有人按摩他的手臂肌肉。减轻静脉鼓胀带来的刺痛感。是私人医生。

　　“手臂还胀痛吗？”他问。

　　盖聂无法回答。闭着眼呼吸。

　　能够被卫庄看中作为私人医生自然也不是什么闲人。很快，瓷碗冰冷地触到干裂的唇。微微润泽的湿意。张口，大股冷甜的液体涌入喉中。是葡萄糖水。在胃部冲刷而过，冰冷的睲甜味，无法抑制的恶心。

　　盖聂强自压下。睁眼，带着眼镜的男子正在打量他的手臂。找寻到一块完好之地。他知道他要干什么。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有的重叠有的狰狞。两条手臂都有些水肿，肌肉酸胀。

　　他终于还是找到一块完好的肌肤。苍黄的酒精稀释液涂抹在皮肤上，带着刺激性气味。细长的针头准确地扎进，刺破血管，开始注射。他一周所需的营养只要一管充盈无色液体的针剂就可以抵消。□□虚弱无力。但只要维持不死。

　　注射完营养针不能马上锁上镣铐，不然会从伤口逆流出，带着粉红组织的黏液。

　　男子出去。锁上门。门开的一瞬间看见灯火辉煌的光影。但随即就很快寂灭。冰冷液体充斥在血管随着血液流动带到全身，的确是有用的。尽管这并不能纾解由内到外的饿以及虚空。但只要□□温暖而不僵硬，就具备了原始意义。

　　门外嘈杂。有笑声有软糯音色有响亮的接吻声。目眩的色彩及温度。

　　盖聂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苟延残喘着什么。那个人说不要他起自杀的念头他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也寻不到。一整日一整日地虚耗在这张大床上。等着照射进来的日光，体力，温度，气息，情感缓慢地逝去。慢慢地将这具□□掏空。充斥虚无。渐渐开始长时间的昏睡。仅剩的回忆执着地在大脑生长，成为养分，延长拖延时间。

　　最后一丝日光消逝。天空开始沉重。灰寂的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