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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写三页纸的字儿 ...

  •   到了江上箫的小医馆开张的时候,郭小酒都没有走。
      江上箫曾严肃地跟郭小酒提了“你回家去吧,我养不起你”以及“我们非亲非故,你老是呆在我家也不是件事啊”的话题,郭小酒听了蔫蔫地没说话,垂着头出门去了。可是待向晚时分江上箫出门置办东西回来的时候,却看到郭小酒蹲在自己家院门外的石阶下,低着头在地上画圈圈,听到自己脚步声唿的一抬头,赶紧就起身闪到不远处一棵大树树杆后面,只露出一截打狗棒,虽看不见脸,却活生生地让人感觉有种被抛弃的流浪狗的气息。
      江上箫不做声,进家生火做饭。
      不知不觉就下多了米,炒多了菜。
      把饭菜摆好了,江上箫还是没忍住,出院门看了一眼,那半截打狗棒还在树后面。
      江上箫唤一声:“郭小酒。”
      打狗棒动了动,树杆后露出半张脸向这边看,脸上沾了点泥灰。
      江上箫心里一软,声音也柔和下来:“吃饭了。”
      郭小酒眨着眼,确定江上箫是叫自己进去吃饭的时候,蔫巴巴的神情瞬间变得惊喜,闪亮着眼蹿进门。
      江上箫心里发愁,看来这小叫化是打发不走了。
      发愁归发愁,江上箫在吃完饭后收拾了碗筷,还是不由得烧了热水,把又在外面沾了泥灰的郭小酒按水里清洗了一通才让他上床。
      一转眼过了两三天,该置办的东西也置办得差不多了,江上箫的小医馆开张了。
      郭小酒精神抖擞,比江上箫还忙上几分,跑来跑去帮招呼人来看病,还不慎踢翻了两个晒药材的药匾。
      江上箫扶额,但看他这么兴奋,也就没说什么,自己收拾了。
      好吧,既然打发不走郭小酒,江上箫想了想又觉得养个小叫化也还可以,横竖郭小酒还是很勤快地各种想帮他干活儿,倒是省了他再雇个小工什么的,而且有郭小酒的白凤在,小医馆连养猫防鼠都用不着了。
      就只是老让人分享自己的床,江上箫不是那么乐意。
      他找了木匠又做了个矮榻,摆在房间另一头,买了新被褥,跟郭小酒说:“你睡这里吧。”
      郭小酒不吭声。
      可是睡到半夜,江上箫醒来,觉得身边有人,转头一看,郭小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过来了,蜷着身体在自己旁边睡得正香。
      江上箫默然半晌,最终还是拉开自己的被子,分过一半盖到郭小酒身上。

      十天半个月的日子过去,郭小酒算是在江上箫家住稳当了。
      再来镇的居民认识郭小酒的可不少,眼看着昔日的惫赖猴子小泼皮现在居然人模人样地在医馆里干活,倒是纳罕。然而江上箫这位新来的郎中人物俊秀,待人接物热心温厚,医术也很是不错,很快便为再来镇的居民接受了。
      再来镇人口不算多,病患自也不会很多,江上箫的医馆营生也是淡淡的,除了偶尔出诊外,江上箫便到附近山林里采药回来制作丸散卖,这份儿生意倒比原先镇子里老药铺的生意要好得多。
      在不忙正事的时候,江上箫便让郭小酒跟自己学写字。
      江上箫研了墨,抚平雪白的纸张,一管狼毫蘸了墨,写下一个“郭”字:“这就是你的姓,郭。来,你写给我看。”
      郭小酒却觉得把时间用来写字儿还不如去外面浪呢——外面风光正好,尽拘在屋里有什么快活——当然当着江上箫他也不敢说,于是装模作样捉了笔,却直管像拿打狗棒一般握着笔杆,全没有个手势。
      江上箫有诲人不倦的风度,便把了郭小酒的手,教他怎么拿笔:“这样,姿势要端正,字才写得正。”
      江上箫的手温暖,干躁,稳定,轻轻把着郭小酒的手,郭小酒的手背与他的手心贴在一处,只觉得那暖意从手背烘到心头,像揣着只一拱一拱的小青蛙在心里,有点慌又有点兴奋,还有点紧张。外面的风光是什么?还是跟箫哥呆在屋里快活……
      一点一横,一个口……
      外面有人叫唤:“江郎中在么?我老伴今天砍柴摔伤了腿,劳你驾去瞧瞧可行?”
      江上箫扬声应了,向郭小酒吩咐一声:“你好好在家练字,把这个郭字写满三张纸,我先去出诊,一会回来是要检查你功课的。”
      郭小酒怏怏地答应,看着江上箫背上药箱出门去了。
      箫哥不在,外面的风光似乎一下子又变得大好了,屋里好无聊,写字儿还不如去打奶。
      然而箫哥吩咐自己要写三张纸的字儿……
      郭小酒瞎几巴拿笔在纸上划拉,唰唰唰速度涂完三张纸,一把抄起打狗棒,伸头向窗外唿哨一声,白凤立即从院子里树杈上飞过来,在窗前飞转一圈,郭小酒跳出窗户,一人一鸟快活地出门耍去了。

      在扬州城门外空地跟别人打了半天架,把人打得满地滚,自己也被人打得满地滚,看看衣裳脏了,心想回去怕不要被箫哥责备,便跑去池塘边脱了洗了一通,随手还抓到只幼小的□□。
      看看天色不早,估计江上箫早回到家了,郭小酒穿着还湿漉漉的衣服,兜里揣着那只大哈,一手拎棒子一手拎着刚去打的半坛儿酒,跑回江上箫的小医馆。
      进了门郭小酒兴冲冲地喊了声:“箫哥我回来啦!”抬头便看见江上箫玄冰般的脸。
      郭小酒眼睛一转,看到江上箫手上拿着他今天的“功课”,也不开言,只是抖了抖那几张画满鬼脸儿小人的纸张,郭小酒瞬间蔫了。
      江上箫出诊回来,先看到案上给郭小酒练字的纸上画满各式涂鸦,毛笔墨砚也没清理就扔在那里,人早没了影儿,他先就不悦了。待过了半天郭小酒才回来,身上衣裤还是湿的,头发乱糟糟不算,还粘着几片浮萍……活脱脱一副落水狗模样。
      江上箫的脸板得一丝表情也没有。
      郭小酒心虚,声音立马弱下来:“箫哥,我错了。”
      江上箫冷冷地道:“今晚没饭吃。”
      郭小酒抽抽嗒嗒地扑上去抱住江上箫腿:“箫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你让我干啥我一定好好干!你别生气,别不给饭吃呜呜呜!”
      江上箫:“……”
      这副惫赖样子,倒还真是第一次见,江上箫一时之间倒是拿他没辄,顿了一会,看着那家伙头发上的浮萍都蹭了好几片到自己衣襟上,忍不住拎着他衣领把他提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说哭就哭,成个什么样子!”
      一言未了,便听到闷闷的一声“呱!”从郭小酒衣兜里传出来,江上箫差点没把人掷出外面。
      “什么东西?”
      郭小酒忙把大哈掏出来献宝:“箫哥,我给你逮了只□□回来当跟宠。”
      江上箫:“……”
      这回是真的连人带□□掷到院子里去了。
      江上箫怒道:“把□□扔了,自己去厨房烧热水洗澡,自己把衣服洗干净了!吃完晚饭写十页张的字,写不完甭睡觉了!”
      郭小酒缩了缩,赶紧道:“是!”连白凤也赶紧在树杈上蹲好,把脑袋插到翅膀下面,假装自己不存在。
      最后大哈放到院子里养睡莲的大缸里,郭小酒把自己洗干净,晚上老老实实地写了十页纸狗爬般的“郭”字。
      临睡着的时候郭小酒心里嘀咕:箫哥生起气来也怪吓人的。
      江上箫闭着眼却没睡着,心里也在想:这小家伙以前没人教管,以后长歪了可怎么行?自己还是得趁他还年少能教,严厉一点教导他才好。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各自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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