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孤儿的脑残粉》夙沙初

7、chapter 7

　　接下来几天，机灵鬼顺回来的东西都异常的好，上等货色的丝手绢，精致有料的皮夹子，还有一个金制的怀表。老费金总是一脸乐呵呵的，心情异常的好，还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英镑。相比之下，查理就不怎么幸运了，他这两天都没捞回什么好货，费金的脸一转向他那，就黑下来，好一顿数落好逸恶劳懒惰的坏毛病糟糕透了，勤奋的孩子才有饭吃，就让他空着肚子去睡觉了。甚至有一次，老费金气疯了，将白锡锅砸到他头上，直接破了洞，红艳艳的血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把小奥利弗吓得呆住。卡尔倒是很淡定，拿了块破布过来让他包扎一下，说是顶着一脸血跟个厉鬼似的，别吓着人民大众（尤其是主角小正太）。

　　查理狠狠地瞪着费金，简直像是要吃掉他的凶狠野性幼兽。费金事后说，是他太激动，一不小心将善意规劝发挥得过火了。

　　机灵鬼则是懒懒地倚靠在一旁的墙上，嗤笑出声，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嘲笑，“呵～又不是兔子。”

　　正被卡尔重新细细包扎伤口的查理，抬头瞟了机灵鬼一眼，双眼微眯，即使这样狼狈也要保持几分高傲的样子，“机灵鬼，你很神气是么？”

　　“有什么好神气的？”机灵鬼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摆出一副亲昵而又意味深长的神气，拍了拍头顶的帽子，略一挑眉冷哼：“我们不都差不多。只是这两天我看起来比你好些而已。”然后又冷笑一声，微微自嘲。

　　查理鼻子轻哼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机灵鬼，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功劳？”卡尔包扎好，还颇有闲情雅致地给查理绑了个蝴蝶结。他略一挑眉，小脸上有几分嘚瑟。

　　“什么意思？”查理不明。

　　机灵鬼也只是耸耸肩，表示同上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我就是幸运男神……”神字的音刚落呢，两个少年就扑哧一下笑出声了，捧腹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卡尔一个飞刀眼神射过去，两人哽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摆手，“哦，亲爱的，你请讲。”

　　卡尔才哼一声，两只细胳膊抱在胸前，一副小大人模样，“反正我从不说谎。机灵鬼，你抢走了我的气运，都跟你说了很重要，你不信我不当一回事！你看看你这两天的好运气，以为是凑巧吗？”

　　查理笑得快背过气去：“哈哈！机灵鬼，你看这小子，想超越你想疯了！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机灵鬼嗤笑一声，表示同意，随即从衣兜里拿出陶制烟斗，略微抖了两下，放了些烟草进去，点燃，然后老练地吸了起来。他低垂着眼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二日，机灵鬼顺回了两个皮夹子，可惜很轻，费金毫不掩饰地皱紧了眉，让他勤勉度日，否则明天的晚饭可不会算上他那份。一般这时，机灵鬼都会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微妙神态，盯着老费金，让人完全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来。可今天，他死死盯着对面的卡尔，好似对方脸上长出了朵花儿一样。

　　奥利弗被他强烈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扯了扯卡尔的袖子，小小声说：“卡尔，他……”

　　卡尔只是耸肩，一脸无谓：“不用管他，他又犯病了而已。继续吃你的。”将自己的面包弄到奥利弗碟子里，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些干巴巴的东西。

　　天生幽默过分的查理又忍不住狂笑起来，拍着桌子，指着卡尔和奥利弗说：“嗨！你们看，他们是不是很像一对父子？哦不、应该是母子对吧？小宝宝奥利弗，卡尔妈妈！哦、哈哈！我要喘不过气来了！”疯子查理又滚到地上，扑腾了至少五分钟。

　　奥利弗小脸涨得通红，嘴唇蠕动着，偏生是挤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而卡尔，仍旧淡定得让人冒火，轻轻瞥了查理一眼，又继续享用自己的食物，完全懒得理会。

　　晚上，准备睡觉时，机灵鬼直直走向卡尔的床铺，奥利弗和查理同时抬头望去，前者茫然后者兴致勃勃。机灵鬼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太奇怪了，今晚是要有什么好戏上场吗？太让人鸡冻了！o(≧v≦)o～

　　机灵鬼在卡尔身旁坐下，动作迅速地摸上对方的后脑勺，往前一推，他同时也微低下头，正好额头贴上两片柔软。卡尔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完全呆住了，嘴唇在上面至少贴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气得红透了整张脸，连耳垂都泛着粉色，颤声吼着：“你发什么神经啊？！”

　　查理噢噢地起哄，跟狼嚎似的给他们提供背景音乐。

　　机灵鬼故意摆出一副逗弄调笑的神态，嘴角略微勾起，“我来要晚安吻呀，卡～尔～妈～妈～”最后几个字明显咬了重音，拉长了调调。

　　“HOHO——”

　　查理除了喜欢利于自己利益的事，也很热衷于找乐子，尤其从身边发生的事找到有趣可笑的点。这几晚的事情就让他很满意，忍不住喜滋滋感叹，有时想起来了，还会忽的爆发出一阵不可遏制的狂笑，倒在地上直打滚。卡尔总评价他像条笑抽成一团死结的软体动物，扑腾着，甩来甩去。

　　查理对他的评价不置一词，谁让他们给自己提供了那么乐子。每晚，机灵鬼都会跑到卡尔床上，逼着对方给他晚安吻，搞得卡尔一见到他就像见鬼了一样，转身就跑，捂着嘴巴努力往后退，跟个要被猥琐大叔非礼的可怜小女孩似的，极其有趣。每每都让查理笑得一脸的泪。

　　机灵鬼总是那么聪明，以这般逗弄可笑的姿态来索吻，光明正大又很乱来的样子，查理根本不会怀疑些什么。向妈妈要晚安吻？查理对这种事情可不感兴趣。只是看他们两人的互动表情神马的倒是很搞笑。

　　卡尔在第一晚机灵鬼的怪异行为时，就已经万分确定这小破孩知道祝福之吻的作用了，他就不该在之前气不过，一时冲动多说那两句屁话！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偏这小孩不在他的虐坏蛋名单之列，自己还不能对他乱来！哦，天啊！为毛他是这么一个有原则的人？！

　　于是，可怜的卡尔只能惨兮兮地，瘫倒在糟糕的麻袋睡铺上，连个像样的病床都没有。小脸是不正常的通红，眼睛水蒙蒙的，微张着嘴呼出热气，显然病得不轻。老费金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担忧：“孩子，怎么突然就得热病了，有多少小孩都熬不过去啊。可惜我们没有什么药。来，喝点松子酒，让身体暖和点。”

　　卡尔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灌了半杯酒下去，呛得咳出不少，偏还是用那个公用的杯子，差点没把他给恶心死。

　　费金看着卡尔祥和的睡颜，咧嘴笑了一下：“哦，看这孩子，平时看着嘴巴那么毒，睡着了也挺可爱的嘛……”点点额头，又端详了好一会，“感觉很轻易就能用枕头捂死他～”

　　费金乐呵呵地笑着，眼底的毒辣一闪而过，显然不是在开什么有趣的玩笑话。实际上，他早就想过要不要弄死这个麻烦的小家伙了，看起来就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只可惜，机灵鬼竟然出声阻止了，天知道他为什么要帮这小子，还说他全权负责，卡尔能熬过这次的病就继续留下来，熬不过就算了。反正老费金没吃亏，一只病怏怏的小狗躺在那而已，无所谓啊。

　　机灵鬼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帮他。其实，在刚病不久，卡尔就叫了机灵鬼到他床边，揪着对方的领子，不客气道：“小子，你欠我的，你知道吗？你逼着我亲了你那么多次，你是在要我的命！别以为世上有免费的午餐，我的气运是用命跟恶魔换来的，你在拿我的命！”

　　他当然是在瞎比比啦，祝福之吻需要神力不假，每次的吻之间都需要恢复时间，就像打游戏里的技能有冷冻时间一样。他在吻了机灵鬼之后，仍然坚持给奥利弗晚安吻，就导致了维持本身躯壳的神力不足，自然会出问题啦。不过，绝逼不会严重到危及生命滴。因为……这躯壳早就挂掉了嘛～只是一丝神魄注入，让它还能继续正常使用而已。

　　机灵鬼认真盯着他看——脸色很差，喘着气低沉的话语毫无威慑力，手上软绵绵的力道也近乎可以忽略，整个人也只有那双绿幽幽的大眼睛有几分生气了，正狠狠瞪着自己。看起来不像在说谎。良久，机灵鬼才点了点头，“你想我怎么做？”

　　“你偷的东西有一半归我，保证我每日的食物供给，而且要有香肠，就是一直吃着那种。”

　　饶是一向沉静的机灵鬼，此时也忍不住一头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着那香肠！得有多执着才能达到这种地步？！

　　卡尔可不这么觉得，他保证，换作任何一个吃过各种美味来到这时代忽的吃了个纸面包，然后终于吃到一个味道还不错的东西时，只会比他更夸张好吗？！

　　众人对卡尔生病的事情，反应大有不同，而真正算得上正常的，也只有可爱天真的小奥利弗了。

　　白天，奥利弗坐在他床边，用针挑着手帕上缝的标记，时而停下来担忧地看他一眼，握住对方滚烫的手心，低声呢喃着：“上帝啊，求求你保佑卡尔，让他逃过这一劫。”

　　这样近乎神经质地担心着，让费金看不下去了，瞟了一眼他身旁还有许多没弄好的手帕，明确表示——他不喜欢看到爱偷懒的小孩。就命令他到桌子边认真做事。

　　所以，他只能趁费金做别的事、看不到自己……好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难以遏制自己的恐慌惊惧，跪在卡尔的床铺旁，俯身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呜咽着：“亲爱的、卡尔，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没什么人会关心卡尔的死活，除了奥利弗。因为他一直把卡尔当作亲人看待，他要是走了，就只剩自己一人孤苦伶仃了。而且，卡尔瘦削深凹的脸，让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亲爱的伙伴狄克……他说他快要上天堂陪他妹妹了，一脸幸福的解脱模样。哦、不！奥利弗每每想到这，就有种脑袋刺痛的感觉。

　　在低矮的屋子里呆了好些日子，奥利弗闷得近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无比盼望着出去。自卡尔的身体好了起来后，他就常常扒在窗口，一脸渴望地望着外面的风景，新鲜的空气。终于，老费金同意他出去了，并将他置于机灵鬼和查理的共同监护之下。

　　卡尔光着脚，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站在一边，故意发出些许动静，等所有人都望向他了，才无辜状地眨巴着眼：“我也要去。”

　　费金又皱了皱眉：“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言下之意，就是去了也没用。

　　卡尔耸肩：“我虚弱点，不也是一件好事？出去逛一圈，然后又回来，再吃点香肠什么的。还不用人陪同。”最后一句话，让奥利弗心头升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费金思索了一下，咧嘴笑着同意了。

　　于是，几个小孩很悠闲的，在街上逛了起来，步态懒散得不像话，连卡尔也是这样。还会故意整蛊路边经过的小孩，将他们的东西抢过来，再远远扔开之类的。奥利弗感觉有些丢人。可下一刻，事情往更不可言喻的方向发展了。

　　他们在机灵鬼的提醒下，一起盯上了对面街的一位老先生，衣着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他正站在书摊边，出神地看着手里的书，全副心思都放在上面了。实在是个理想目标。奥利弗还没反应过来，俩少年就迅速溜过了马路，装作自然的经过老绅士身边，顺走了他衣袋里的手帕，然后一溜烟地转过街角跑掉了。

　　期间不过一分钟，只够奥利弗茫然地问一句：“卡尔，他们在干什么……”

　　“你看着不就知道了。”卡尔懒洋洋地靠在墙边，脸上还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待奥利弗看清了全过程，他浑身都被惊慌和恐惧席卷包裹住了，丝毫不见空隙，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他煞白了一张小脸，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就倏地抓住卡尔的手腕，玩命似的拔开腿往前狂奔。身后传来一声“抓贼啊！”，更是惊得他狠狠一颤。

　　而且，更有趣的是，整个雾都的人民似乎都对抓贼很热衷，奥利弗才跑了两条街，身后的人群已经多了好几倍，吼声震天，壮观得不可思议。

　　卡尔看着前面跑得快要断气的稚嫩小孩，平静的小脸上，眼神淡淡。然后……挣脱了那只紧握着自己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