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扣子依依

23、生疏至极

　　他愣了一下，低头去看，发现自己买回来放在欢杳门口的东西，如今全都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他试图解释：“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活用品，我——”

　　“这不是生活用品，这是垃圾。”阮欢杳冷冷地说，“只要是你给我的东西，就算是金银珠宝，在我眼里也只能是垃圾，你听清楚了没有？”

　　她从未用如此冰冷绝情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邵苒航感觉内心一阵酸涩，揉了揉眉心，试图笑一下，说：“欢杳，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几年前我为了你什么都不管了不顾了，那个时候你不帮我，现在你跑出来说你要帮我，邵苒航，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欢杳抓狂地朝他大吼。

　　许是她声音太高，甚至将隔壁一户邻居引了出来，对方看了他们一眼，可能以为是情侣吵架，便又把门关上了。

　　可阮欢杳此刻根本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怒，她上前一步，充满恨意地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才没有动手扇你？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满脸无辜的样子？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要，你听懂没有？”

　　邵苒航竟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神，只是低着头低沉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阮欢杳闭了闭眼，转身打开门，留下一句“收拾你的垃圾滚吧”就进屋狠狠关上了门。

　　隔壁那户人家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观察，邵苒航知道对方在看，却也没有办法，只是蹲下去将他买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放回自己家。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也没有开灯的欲念，就坐在沙发边发怔。

　　曾几何时，邵苒航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所有事情都能如他所愿，可现在他才明白了自己的幼稚。

　　如果她真的已经一点都不爱自己了，那就算自己再努力，也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厌恶吧？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放弃。这些年来，邵苒航一直构想着她回到自己身边后，他要给她一个如何如何完美的生活，他怎么忍心就让这个梦想这么轻易破灭？

　　他想现在自己只能等待。等到欢杳对自己的恨意没有那么大了，或许他还能有机会。只是他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是不是决定了恨自己一辈子？

　　他决定给她一个喘息的空间，也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便给旅行社的老板打了电话。

　　对方一接电话就说：“最近去L国的客源不多啊，我这儿没你的新活。”

　　邵苒航说：“说L国语言的其他地方我去，国内的景点我好好学习一下文化古迹知识，也能去，老板，让我忙起来吧。”

　　他的老板其实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也是当年一起玩过的朋友。旅行社是从父亲那边交给他管的。对方一听，顿时“嘿”了一声，问：“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邵苒航说：“你不是知道吗？我找到欢杳了，所以为了养家糊口，我要多赚钱。”

　　“我靠，这么说，你们和好了？”

　　邵苒航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问：“有什么合适我的工作吗？”

　　“有有有，我帮你查查啊……”老板也不介意邵苒航深夜打扰，很快就帮他选出了几个要求使用私人导游的客户。

　　邵苒航挑了一个时长在一星期的，毕竟他还是舍不得离开欢杳太久。

　　出发时间是在明天中午，为了保证更好的工作态度，邵苒航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他起床后，阮欢杳已经去上班了。临出发前，邵苒航忽然开始担心，会不会他这么一走，等回来的时候欢杳就又不见了？于是他撕了又写，写了又撕，终于写好一张纸条，小心翼翼从她门缝下塞进去。

　　他盯着她的房门看了许久，才拖着行李箱缓缓走进电梯。

　　三天后，阮欢杳在工作时接到了姥姥的电话，原来她也被关母赶了出来。姥姥还是习惯住以前的老房子，阮欢杳便替她付了接下来两个月的租金。

　　期间姥姥一直推脱不要，她知道欢杳现在自己也是捉襟见肘，可是欢杳执意除了钱。她一直很愧疚，总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姥姥，还害得姥姥被关母如此对待。

　　她安慰道：“我现在有工作，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姥姥你不用担心。平时我闲了就来看你，好吗？”

　　姥姥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爸妈呢？”

　　阮欢杳摇了摇头，他们依旧没有联系自己。虽然被关母开除，但想必是攒了些钱，所以目前还没落到在L国活不下去的程度。

　　姥姥不禁有些生气，说道：“亲生女儿都这样了，他们也不问一声！”

　　阮欢杳却早就习惯了，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很少能在家里见到父母。她的父母似乎只完成了生她的任务，剩下的什么爱什么关怀，却全都没给过她。

　　这也许就是她后来为什么抓住邵苒航那棵稻草不肯放的缘故吧。她以为跟着他，就能得到爱了。

　　阮欢杳其实也想过怨恨父母，怨恨邵苒航，可是就算恨了又能如何呢？一切也不会重新来过，她的路还是她自己走。所以她索性放下了一切，希望自己能有新的起点。

　　于是她努力工作，努力和同事处好关系，等下班后就去照顾姥姥。这么忙碌了几天之后，阮欢杳虽然疲惫，但内心也是过去从未有过的充实。

　　以前，住在关游给她打造的那幢华丽别墅里，她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打扮漂亮，然后等他回来逗他高兴。

　　但现在不是了，欢杳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一个被丢弃过，现在又捡回来的意义。

　　可能是因为太投入了，阮欢杳是在一周后才发现，对面那栋房间变得十分安静。自从那晚她对邵苒航破口大骂之后，他就真的再没来打扰过自己。

　　他就这么放弃了吧，阮欢杳想，之前突然对自己那般挽留，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邵苒航一直是这样的人。

　　这天晚上，她买了一个需要自己组装的简易书架，从电梯口一路拖到家门前，一只手撑着书架，另一只手去找钥匙，身体倾斜的时候，搭在最上面的书架零件猛地滑落下来，眼看就要砸到她时，身旁忽然窜出一个身影，将零件拦住——

　　“当心！”

　　这把声音让她心口莫名一跳，她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邵苒航，还有面前替她拦住书架的手臂，眼睛不禁微微睁大半分。

　　邵苒航的手臂因为刚刚的动作，受伤了，鲜血正从他皮肤上缓缓流下来。

　　可是他似乎一无所察，只是快速将书架搬到一旁，紧张地问她：“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阮欢杳怔怔地摇头，发现邵苒航身上还背着巨大的旅行包，旁边还搁着一个行李箱，他这是……刚出去做导游回来？

　　她后退一步，想了想，还是说：“谢谢。”

　　“没什么的。”邵苒航还在仔细打量他心爱的女人，在确信她真的没有受伤后，才转身去开门，“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还记得她之前说的那番话。

　　阮欢杳没做声，也转身去开门，然后吃力地将书架零件搬回屋子里。

　　邵苒航忍不住在她开门的瞬间朝里看了一眼，发现屋子里很杂乱，想必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忍住了什么都没说，转身轻轻关上门。

　　邵苒航将自己的行李放下，这才去卫生间清理了伤口，酒精抹在伤口上让他感到微微刺疼，却也让他欣喜，起码他刚刚给自己制造了跟她交流的机会。

　　尽管……只有短短几句话……

　　不要灰心丧气，要继续努力！邵苒航对自己说着，他打开自己从L国带回来的行李箱，里面全都是给欢杳买的东西。他正在发愁该如何把这些礼物循序渐进送出去，就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邵苒航“嗖”的一下就站起来，还撞翻了敞开的行李箱，可他顾不得收拾了，连忙冲过去打开门，果然看到阮欢杳站在外面。

　　“欢杳！你……要进来坐坐吗？”

　　阮欢杳没什么表情，说道：“不用了，我只是给你这个，谢谢你刚刚帮我。”

　　她手里拿着处理伤口用的药和棉布。

　　邵苒航连忙接下，道：“谢谢你，只是小伤，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阮欢杳没说话，转身要走时却忽然发现他背后的地面上散落着很多漂亮的衣裙，邵苒航很敏锐地发现了，连忙解释：“这是我买给你的！”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她已经说了不喜欢自己干涉她的生活啊！

　　可阮欢杳只是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邵苒航叹息着靠在门上，听到对面很快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大概是她在安装书柜吧。他很想说，欢杳，我给你买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的书柜，你可以放满所有你爱的书，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就在这时，对面房间里忽然传来欢杳的一声尖叫，邵苒航猛地瞪大眼睛，立刻冲过去敲响了她的房门。

　　男主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