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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池田弹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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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歌舞伎町,池田弹弹屋。
“啊啊,这一次又没进啊。”
“阿银阿银!快教我怎么玩弹珠阿鲁,玩弹珠是不是可以赚很多钱阿鲁,赚了很多钱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工作然后天天来玩弹珠阿鲁。”
“喂喂,神乐,弹珠可是大叔们才玩的东西哦,难道你也要变成大叔吗?玩弹珠其实是一个非常激烈的挑战啊,是只有成年人才可以玩的啊,只有成年人的身体和心理才能承受的高智商游戏啊,对于神乐你来说还太早了,至少要再过好几年啊,回家好好待着去吧……啊,没进。”
“我才不要呢阿鲁,我的心理年龄已经比阿银你大上十岁了呢,我已经不看《JUMP》也不喝牛奶了阿鲁,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而且我们今天的任务不就是来玩弹珠的吗阿鲁,阿银你不能一个人独占弹珠的阿鲁。”
“昨天是谁躲在角落里一边看《JUMP》一边发出嘿嘿嘿的傻笑的啊!昨天又是谁吵着要喝牛奶还说不喝牛奶就会缺钙缺钙就会长不高长不高就会变成没有梦想的颓废MADAO啊!”
“新吧唧才是MADAO阿鲁,新吧唧的出厂设定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眼镜新吧唧而且以后注定会变成和MADAO一样的眼镜MADAO一样一无是处呢阿鲁。”
“我和MADAO没有一点相似好吗!而且为什么还有特意强调‘一无是处’的MADAO啊!!MADAO已经很一无是处了好吗!你的话已经严重重复赘余了好吗!”
“啊啊,好不容易能拿到池田弹弹屋的入场券,好不容易能来一次这个全江户最大的弹弹屋赌场,为什么还非得要带上你们两个未成年啊?这里可是成年人的极乐世界啊,你们两个在旁边看着就好了啊,千万不要沉迷于这种游戏里面啊,一旦沉迷了就出不来了啊,就会变得和那边的那些大叔一样颓废的啊,而且我们今天是受到委托来调查的啊,绝对不是来玩弹珠的啊……啊,又没进。”
“你自己还不是玩得不亦乐乎!!说什么调查啊根本就是跑到这里来玩弹珠了啊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新吧唧,我可是非常认真的在完成委托任务啊,没看到我这身打扮吗?是不是和最近江湖卫视热播的《名侦探柯小南》很像啊,我说实话啊,只要穿上这身衣服就会深切感受到柯小南作为一名侦探时的紧张和正义啊——真相只有一个!”
“这人已经完全融入柯小南的角色里了啊喂!而且你这身打扮在还没抓到凶手之前就已经把凶手吓跑了好吗!还有什么紧张和正义啊我完全看不出来啊!我只看到一个正在玩弹珠的大叔好吗!”
“啊,不就是让我们来池田弹弹屋侦查一下吗?你看这里到处都是想要投机赚钱的颓废大叔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新吧唧你太紧张了啊,放松放松,像我这样就好了啊——真相只有一个!”
“够了啊啊!人家好不容易来拜托我们办事绝对要把事情办好才行啊阿银!”
“我知道的啊新吧唧,反正他只要给钱,万事屋没有不干的事,不过那人给了这么丰厚的酬劳,半年的租金都不愁了啊……喂,神乐,弹珠不是往那个洞里投的啊,是这个洞。”
“洞都是一样的阿鲁,阿银你之前不是说过的吗,天底下无论男人女人小猫小狗的洞都是一样的阿鲁,所以只要是洞就可以投弹珠的阿鲁。”
“……但是你投的是对方的洞啊。”
“就是要投对方的洞才对的说,阿银。【哔——】的时候不就是冲着对方的洞去的吗阿鲁,难道阿银你【哔——】的时候是往自己的洞去的吗阿鲁。”
“啊,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哦。”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啊啊!话题已经越来越奇怪的好吗!还有那个消音怎么回事!你以为消音了就可以掩盖住你【哔——】的思想吗!!”
“你不也自带消音功能了吗新吧唧。”
“唉……你们两个枣药丸啊。”眼镜少年扶额长叹一口气,“就不能正正经经来为人家办件事吗?难得人家拜托了我们……”
“我可是一直在认真办事啊。”天然卷银发男人挠了挠后脑勺,懒懒道,“我可是把这里的每一个大叔都看得一清二楚啊。啊,你看,那边那个肯定没穿胖次,那边那个肯定好几天没洗澡,啊还有那个,肯定是输了钱的……”
“你都在看些什么啊白痴!你这已经不叫看得‘一清二楚’了好吗!我们只要来注意一下有没有可疑人物就好了啊!”
“今天那个委托人还真是奇怪呢阿鲁,只有一只眼睛呢阿鲁。”
“……人家不是只有一只眼睛,只是另一只眼睛用纱带缠住了好吗。”
“我才不管他的那只眼睛是用纱带缠住还是用裤带缠住呢阿鲁,反正就是一个奇怪的男人阿鲁。”
“……”
“啊,新吧唧,你看,门口又进来了一个大叔呢。”
“……最近这年头来想来赌场投机赚钱的颓废大叔真的越来越多了呢。”
“阿银,那真的是大叔吗阿鲁,我怎么觉得像是缩小版的MADAO呢阿鲁,又瘦又小的,一点都不像大叔呢阿鲁。”
“这叫苗条啊苗条!”
“……我记得‘苗条’这个词好像不是用来形容大叔的吧。”
“有什么关系嘛,新吧唧你不也是个苗条的眼镜少年吗。”
“……请不要拿我来掩饰你可笑的用词错误好吗。”
“阿银你看!那个缩小版的MADAO好像鬼鬼祟祟的呢阿鲁。”
“啊真的是在东张西望的样子啊,难不成他就是可疑人……啊咧?”
“怎么了阿银?”
“那个缩小版的MADAO看起来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啊不不不,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我的错觉。”微微一顿,“Waiter,麻烦来一杯巧克力巴菲。”
“……”
……
……
“副长,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偌大豪华的弹弹屋赌场的某一角落,山崎退对着身边的男人低声道。
“……继续盯着。”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
过了半晌,他掏出一根烟,含进嘴里,用蛋黄酱打火机点了火,黑眸一刻不停地扫过在弹弹屋里玩弹珠的每一个人,微微缩紧的瞳孔散发出令人战栗的冰冷。
三名死者,死前都来过这家弹弹屋赌场,一定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家赌场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和普通的赌场差不多……”山崎退有些迟疑道,“就是大叔很多,不,基本上都是大叔。”
“程序简单,投入较少,不用经过大脑思考,也可以轻而易举赚到不少钱。”男人低低道,语气中带了一丝冷冷的嘲讽,“是非常适合这些大叔们的活动,反正都是赌钱,何不简单点,赌个痛快。”
“大概也因为这里是弹弹屋,所以很容易发展起人气来呢,尤其是在颓废大叔中间。”
“……能轻而易举的赚钱,自然日后会输得很惨。”男人闭上眼,倚在墙上,像是在闭目养神,“杀人凶手恐怕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对受害者下手。”
“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有些难以理解呢,不谋财,只害命,难道是个变态?”
“……谁知道。”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山崎退忽然低声叫了起来。
“副长!发现可疑人物!”
“……什么?”男人睁开眼,微微皱起了眉。
“副长你看,”山崎退紧紧盯着不远处,“那里有一个穿着奇怪的大叔,既不玩弹珠,也不去吧台喝酒,看上去很可疑的样子,还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土方十四郎没有言语,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悄然握紧腰间的刀,快步走了过去,山崎退也迅速跟了上去。
那个穿着奇怪的“大叔”蹲在角落里,正嘎嘣嘎嘣地嚼着pocky,目光逡巡于每一个玩弹珠的大叔身上,试图发现某些异样。正当她盯得出神时,忽然感觉额前被抵上了一个冰凉尖利的物事。
“……举起手来。”
听到这个熟悉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山崎凉先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真选组例行搜查,请配合。”
闻言,“大叔”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触上一双微微有些缩紧的黑眸,再望向男人身后,看到了手里还拿着半个红豆包没有来得及吃完的山崎退。
“……”
于是双方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许久。
“……啊啊啊啊啊!阿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啊!你为什么会在弹弹赌场里啊!还有你为什么要蹲在角落里吃pocky啊!而且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恶心巴拉的蛋黄色酱料啊!为什么吃pocky还要蛋黄酱口味的啊——啊啊副长您在干什么!为什么也跟着一起蹲下来吃蛋黄酱pocky了啊!!”
“例行侦查。”山崎凉把一根蘸了蛋黄酱的pocky放到嘴里,认真地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妖怪就在这个赌场里,所以我要先侦查一番。”
“……你那身装束怎么回事。”
“当然是扮大叔啊,”姑娘义正言辞地道,“扮成颓废大叔,妖怪就会找上门了。”
“阿凉你一点都不像颓废大叔好吗!你的眼神里太多梦想了好吗!麻烦你把那个胡子摘下来好吗!不要以为粘个胡子就是大叔啊!大叔的本体是墨镜啊!”
“哦,墨镜吗?”姑娘恍然大悟的样子,“哥哥,你有墨镜吗?”
“……”
“……”
“……副长请你不要再吃蛋黄酱pocky了好吗。”
“……啰嗦。”男人皱起眉,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
山崎退看着两个人蹲在地上一起吃蛋黄酱pocky,忽然觉得……江户真的是药丸。
虽然自己也吃红豆包。
“OK。”吃完了蛋黄酱pocky,山崎凉站起身,拍拍手,“开始工作咯。”
“……你要去哪儿?”身后,土方十四郎问她。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蛋黄酱副长。”姑娘向他做了个鬼脸,“别忘了我们可是在打赌啊,我今晚上一定会抓到妖怪的。”
“……”
山崎凉大摇大摆地走向吧台,坐下,做出一副大叔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
这里与明亮豪华的弹弹屋赌场相比,不过是一个隔开来的小酒吧,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人,客人们都去玩弹珠赚钱去了。酒吧中的灯光忽明忽暗,深紫的光线交错缭乱,透明酒瓶折射的光芒令人微微有些晕眩,音乐低沉而轻柔,侍者在吧台后慢慢地擦拭着酒瓶,没有多余的表情。
“麻烦来一杯蛋黄酱啤酒。”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东西。”
“那就来一杯蛋黄酱苦艾酒。”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东西。”
“……那就来一杯鸡蛋布丁。”
“请稍等。”
侍者离开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回到吧台前。银色小杯中装的鸡蛋布丁冰凉凉的,像果冻似的微微有些晃动,小勺放在了她的手旁。
“请享用,一共500円。”
“……你脑袋被门夹了吧,这么一小杯这么贵,欧巴桑没有教你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心的吗。”
“哪里的话,”侍者温和一笑,“贪心是人的本能,我只是工作而已。”
“……”山崎凉无言,默默地舀了一勺布丁,默默地在心底滴血,默默地想到那个还没有还给坂田五郎的50円,忽然想还是不还算了。
布丁味道很不错,甜而不腻,冰凉清爽,很适合初夏的甜品。吃了小半杯,山崎凉忽然抬起头,对侍者道:
“能麻烦你叫你们老板出来一下吗?”
“抱歉。”侍者微笑着擦拭杯子,“我们老板不见人,而且也不愿意见到我这个脑袋被门夹了的服务员,他要是看到了会生气的。”
“……算我拜托你。”山崎凉绞痛着心把一个500円的硬币放到吧台上,手微微颤抖,“500円给你的小费,待会我另外买单。”
“抱歉。”侍者依然微笑,“欧巴桑说过了,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
山崎凉趴在吧台上,把脸埋进手臂中,欲哭无泪,却又愤愤不甘。
“难道真的要我闯进去把弹弹屋老板揪出来吗?不过就是想说个话嘛,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才能引出这个池田弹弹屋的老板时,却不想忽然听见一个柔和如春风般温暖宜人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
“这位先生,您找在下,有何贵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