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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Chapter 03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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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镜千影术没能搜索到隐瓴的所在,相夫光子干脆召出钦原,令它去寻找。
而她自己,则在火炎雀的引导下,随云罗风树回到了米荧小婉暂且安住的地方。
一成不变的是,荷仑三人严谨非常的看守,据后来米荧的抱怨,她跟小婉洗澡都要在荷伦的监视下进行,如果不是打不过,她早跟这伙人翻脸了。
米荧鼓着腮帮,一脸不满的瞪视面无表情雕塑一般的荷仑,为了安抚她,相夫光子只好提议大家一块儿上街买东西。
“好好好!我要给师兄买礼物!”这招还真见效,米荧很快就兴致勃勃的跳起来雀跃了。
“顺便泡泡这里的雪池温泉。”相夫光子勾唇浅笑,目光在三个看护者的身上流转。
冰之国的雪池温泉最为正宗,两岸砌着莹白无瑕的冰雪,内里却是热滚滚具有药用疗效的泉水,在寒冷的国度里,阳光是稀少的事物,可这温泉却处处可见。相夫光子巧用伎俩,逼得荷仑三人哑然失措。
“我带米荧在‘东馆’泡,荷仑小姐是要陪着我们一起呢?还是跟小婉到‘西馆’去?”当地最大的一座温泉山庄,两馆间距离就有上百米,相夫光子带着欣赏的表情观看荷伦三人面面相觑的为难模样:“还是说……另外两位也要一起?”
波尔世捷尴尬的拧了拧眉,掣野古铜色的面颊飘过两朵淡淡的红晕。
最终,荷仑选择跟小婉一起,她可是重要人物,万一跑丢了被别的贵族发现,国主的“隐瞒”可就穿帮了。为安全起见,她还故意叫另外两名男士一前一后守在东馆的前后门,便于等相夫光子出来以后继续监视。
这一泡就泡到了三更半夜,荷仑忍无可忍冲到对面的馆里一探究竟,却发现雾气缭绕间,已没了两女子的踪影。
“你们是怎么看的啊?”荷仑领着雁声婉指责把人搞丢的掣野和波尔,两人同样百思不解,明明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看到了现在,怎么可能插翅而飞呢。对此,荷仑也深觉奇怪:“以掣野和波尔的水平,是不可能把人看丢的……那么就是说……人还在里面……!”
“你!跟我进去!”荷仑拎起小婉的衣领冲入东馆大门,凶神恶煞的样子吓跑了还在浴中享受温暖的顾客,为了没有疏漏,她堵在门口一一审视过后才允许她们离开,温泉馆的负责人原打算追究责任,见荷仑十分不好惹也就作罢了,还很好心的给她提供情报——温泉馆地下有人造树林,出口则是百里之外的小山谷。
荷仑彻底被摆了一道,原来相夫光子早就调查好这家店的内部构造了。
“不过,以天地盟少主的头脑,应该不会弃同伴于不顾吧?”波尔世捷瞅了被掣野提在手里瑟瑟发抖的雁声婉一眼,口音笃定。
“可事实就是如此,这家伙被丢下了,连那个云罗风树也不知去向。”荷仑恨恨的咬牙,她以为盯住了这三个,那仅剩的一个男人就会乖乖的跟着,没想到鸡飞蛋打只留了个对冱英礼来说最没用的一个。
小婉吸着鼻涕,痛哭嚎啕,心里想光子不会又抛弃自己了吧?她可不想尝试第二次绝望的痛苦。夜晚的时间是很难熬的,尤其是孤身一人在敌人的掌控下,小婉缩在墙角不敢躲回被子里,她又对相夫光子产生了质疑,甚至不敢妄想有人会来救自己。
没有接到回城复命之令的荷仑三人只有暂时留在这家旅馆,房门口和窗子都做了妥善的“处理”,他们比雁声婉更加坚信相夫光子不会弃伙伴于不顾。
……
远在百里之外的冰雪山谷中,相夫光子安顿了米荧和云罗风树,自己则要只身前去营救小婉。云罗风树坚决反对,他说过,他会一直跟在相夫光子身边随行保护,光子只好用米荧的安危来劝服他。
她勒紧暗红色风衣的腰带,飒爽英姿于月光之下反射着迷离动人的风采,微微把脸侧过,展露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她对身后的男子说:“相信我的实力吧,我可是不会输给天雪和以悠的天地盟女子!”
或许真是这样呢……云罗风树合上双眼,接受了她的决策。
火红的羽翼,燃烧一般的美丽。在窗前扑扇着娇小的翅膀,玲珑可爱的身躯忽上忽下,似刻意观测着什么。
直到另一抹暗红的踪影腾空跃下,它才收敛了警觉的态度,欢悦的鸣唱起来。
相夫光子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只无名小鸟的身上,根据千影术的指示,小婉和其余三个看守者还在这家旅馆里,她松了松棉风衣的领子,试探了一下各大关节的部位是否可以在厚重外套的束缚下自如伸展,最后,破窗而入。
轰——巨响吓醒了不知不觉入梦的雁声婉,她以为是爆炸,惶恐的尖叫起来。
窗口遍布的细如发丝的钢线及时缠绕住突入者的四肢,继而在机关的设置下往四个方向齐齐一拉,人被固定在窗口,进退两难。
荷仑迅速的洒出粗绳巨网,预备将人多捆几层备不时之需,网子刚刚逼近的刹那整个窗子被一拳猛击震碎,禁锢在钢线里的身体,化为了烟雾。
“实体分身?”荷仑呼声未尽,便被面前突显的一抹暗影击中了胸口,她撞裂房屋的内壁,险些昏过去。
相夫光子陡然现身,虽然是在波尔世捷的计算当中,不过能火速的伤了荷仑,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可惜。”他这样慨叹,没有情感的双眼阴暗如夜:“你太小看我们了。”
因为在旅馆的最上层,世捷一掌击出,很容易就使棚顶破了空,相夫光子的眼睛被忽然射入的月芒晃乱,被趁机一脚踢中了腹部。她痛得直冒冷汗,目光却止不住寻找小婉的身影。
在掣野的手里,被牢牢的看管着。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一国之使动粗。”相夫光子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理解的很,也在不停思考应敌的方法。
“包庇一个罪犯的国使大人,还没有说这话的资格吧?”波尔世捷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光子冷冷一哼,眼睛瞪大,杀气逼人的正视两个站立面前的男人:“现在我要把小婉带走!挡我者死!”
小婉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修罗一样的战场女神如入无人之境步步逼来,一举手一投足都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穿戴寒酸于设计赛场上大展锋芒的设计师。
几年不见,光子你已经彻底蜕变了啊。不,与其说蜕变……这刚烈的个性,凌人的气势都更胜以往,明明是进步了才对。
本已熄灭的希望之火,在心底重新燃烧;本已丧失的信心,在灵魂深处再度崛起!
一招洄岚定胜负,用烈风扫下棚上的条木阻挡荷仑攻击的道路,用洄流驱散掣野释放的另类元能,用足以使森林连根拔起的强招压制住波尔世捷的猛攻,令他无路可退只有收手。
当相夫光子全身而退时,身边只有安然如常的雁声婉,以及那一只……她此刻还没有注意到的……火红色雀鸟。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
米荧不明白那个外貌猥琐的男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冰雪山谷虽然不大,可也是相夫光子花费了一番心思找到的藏匿之所,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发现了呢?
“相夫光子在哪啊,小姑娘?”硫琅鳖色咪咪的靠了过来,他盯了半天梢,终于在云罗风树出去找食物的工夫潜入谷中的一座燃着柴火的古旧石屋里,看到米荧粉雕玉琢容颜俏丽,竟一时忘记来意企图轻薄。
米荧也是练过功夫的,自然不会给他可趁之机,但一个猥琐的男人在自己的屋子里转来转去,还是弄得她浑身不自在:“你赶快出去!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那就不客气呀,来吧,到我怀里来对我不客气好了!”欲求不满的眼睛冒出桃花样,更过分的是还胆敢举着双臂扑上来。
“看来,上次把你修理的还不够啊。”云罗风树一脚踹开门,不过才离开两分钟,就引狼入了室。
“云罗风树?你果然在这里!说吧!相夫光子在哪!”看到忽然闯入的男人,硫琅鳖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从色迷心窍转化成面目凶残的过程,在他人看来就好比烂掉的柿子又摔得粉身碎骨。
“没必要告诉你。”云罗风树面不改色,说出的话却是冷得结冰:“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只好除掉你了,硫琅鳖。”
“办得到你就试试啊!你个臭小子!”硫琅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猛地掏出一只小瓷瓶摔碎在地上。
瓶中无一物,但是让云罗风树惊呆了眼睛。
米荧还是头一次看到师兄露出这副模样,所谓的波澜不惊,也终于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大浪。他一脚踹中硫琅鳖可憎的脸,顺手掳走他藏于怀中的解药,继而拉住米荧的胳膊,飞也似的离开了石屋。
到了一处僻静且通往谷外的树林里,云罗风树让米荧把他抢来的瓶中物吞下去,自己也终于支撑不住,靠在树干上缓缓滑倒在地,米荧大声疾呼,惊恐的发现师兄脸色青白、嘴唇黑紫,显然是中了硫琅鳖的暗算!
是毒……!
“相夫光子!相夫光子!”她拼命的叫嚷,不管会不会引来敌人,此刻的她只希望相夫光子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老天爷也从来没有如此眷顾过一个人……米荧当时是这么觉得的。在她嗓子喊到嘶哑以前,一袭红衣的女子便如希望女神般降临在自己面前,让她的视野里不再是充斥着绝望的灰色一片。
“他中毒了?怎么回事?”瞧一眼便知道昏迷中的云罗风树遭遇了什么事,只是她不明白,安静的呆在谷中石屋,怎么会遇到危险?
米荧简洁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让相夫光子的表情从愕然渐变成震怒,她愤然起身,一脚剁碎了地表的冰盖:“可恶的硫琅鳖!他找死!胆敢来伤我的人!”
“他是来找你的,见你不在,自然拿我和师兄出气了!我死掉不要紧,可是师兄把唯一的解药给我吃了,他现在这样可怎么办啊!”米荧泪如雨下,她根本想不到,现实情况,比她料想的还糟。
“光子,你没事吧?”小婉头一次看到光子如此惊恐无助,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发愣,唇瓣颤抖脸孔发白:“云罗到底中了什么毒,你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呢?”
“是‘无真’……”因为寒冷,更是因为惊惧,她的脸色慢慢朝着云罗此刻的模样发展了,手脚凉到可以跟冰雪比温度:我该怎么办,我连‘繁元’都不一定能破解,这是更上一层的‘无真’,只怕是连化羽都难以解毒的顶级催命药……如果不是云罗自身的体质因素,他现在已经死了……
“都怪你!非要离开山谷!你把我师兄害死了!你还我师兄还我师兄!”失去理智的米荧使劲儿抽打着相夫光子,而后者就任由她的拳头和巴掌一次次拍在自己的脸上、砸在自己的身上。
雁声婉终于看不下去了,强行拉住米荧把人推到一边后,用身体护住了相夫光子:“光子是为了救我才离开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还不是因为她擅作主张!把你丢下不管然后又折回去救人!如果她一直呆在师兄身边!硫琅鳖会找我们麻烦吗!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灾星!”
“你够了没有!再说我就生气了!”小婉舞舞粗硕的拳头,恐吓米荧,叫她适可而止。
而相夫光子,就这样呆滞的站在云罗风树跟前,对着他面无人色静静睡去的脸发愣,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忘记思考,忘记一切。
“光子!你不是解毒高手吗?快想想办法吧!”小婉听米荧的哭声听得心烦,就她个人来讲,也并不希望曾经救过自己的云罗风树有性命之忧。
相夫光子在雁声婉的提醒下,终于缓过神来,她二话不说拔刀割破手心,团一汪红艳的液体灌入云罗风树口中。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渐渐流逝,每一分钟犹如一百年那般漫长,她们多么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云罗分离的睫毛,颤动的指尖,多么希望他能张开那双蓝的透彻的双眼……
“我在想,如果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那一晚,他如是说。彼时的一幕幕反复在眼前放映,相夫光子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喜欢云罗风树。这种感觉,甚至连跟夜千雪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过。她明白了一直以来内心的反常所为何故,也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可以解毒的血,不具任何挽回眼前生命的价值,从没觉得自己这样窝囊没用过,信赖的能力,却成了最大的耻辱。
相夫光子愤恨的把额头磕在风霜吹洗下冰冷僵硬的树干上,拼命责备自己的无能,柔弱的米荧一味哭泣,对着师兄惨淡如灰的脸色几欲崩溃,可她相夫光子又好到哪里去了呢?除了急恨交加,束手无策,她还能做什么?
“那……你相信我吗?”
“至少,没有质疑过。”
乌云过境的心上,被一缕阳光划破,绚烂的流辉直捣五脏。
“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我现在就去找解药!”匆忙的离开,没走几步回想起什么,捏诀高呼:“召唤术·灵蛇皇!蛇君,你帮我保护她们,还有云罗。”
“光子!”虽然势如破竹的救了自己,不过去抢药这样的艰巨任务,还是让雁声婉不免担心。
“我会尽快回来的,等我。”语罢,她骑上跳起之时召出的大王蝎,留下一个坚毅刚强的背影给小婉和米荧,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