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宁夏３３３

7、今夕何夕

　　我心乱如麻,不知何去何从。
　　是当着他的面把电脑砸了然后吐两口唾沫在他的脸上再决然地转身，还是按计划把电脑送给他哀怨地说一声“我不怨你，只要你幸福就好”最后再留给他一个哀戚的眼神，让他内疚一辈子？虽然心里发狠要做最绝的事让梓康后悔一辈子，可是——也许发一条短信，告诉他我曾来过，然后安静地走开，这才是我，叶欢儿的风格？
　　不想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地去乞求他回心转意，又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静地离开，心里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发了短信，告诉他我去过他的寝室，现在正要离开。他收到短信——如果这其中有误会，他应该会立刻对我解释吧？
　　我不停地摆弄着手机，信号很好，我也尝试着给暖暖打了一个电话，手机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为什么半个小时过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的心渐渐发冷，梓康，就算是真的，你连一个解释也吝于给我吗？
　　我心灰意冷，仓促地发了一条短信“祝你幸福”，然后，死死地盯着手机，许久许久，终于关机。结束了，我不允许自己失败的爱情，想不到还是败得一败涂地。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都快冻成冰雕了，可是，不想动，一点也不想动，如果可以，我想一直坐下去，坐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冻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一件衣服适时地披在我身上，我抬眼，竟是宋柯。他怜惜地看着我，替我裹紧了大衣，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他的语气有点象我哥，让我觉得很亲切，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来？”
　　“刚才看你跑得那么快，不放心，所以跟来了。”
　　我大吃一惊，那么我在这里坐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我所有的一举一动，包括大骂梓康，放声大哭他都看见了？为什么每次都给他看到最糟糕的一面？不过这样也好，我不必再应酬他，我现在的心情，实在笑不出来。
　　宋柯静静地在我身边坐下：“如果你不怪我交浅言深的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看我可不可以象上次一样帮你。”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毕竟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谈论我的感情的确有点交浅言深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想问他：“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大多数的男人应该是这样吧？虽然很多男人不肯承认。”
　　我不满地看着宋柯，这个男人怎么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现在这种情况有必要这么老实吗？
　　宋柯缓缓地：“不过男人一般只是一开始以貌取人，时间长了当然还是讲感情的。”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其实男人——你们女人——男人要是移情别恋了，恰好那个女的又正好比你年轻漂亮，你们就认定了男人是陈世美，其实不是这样的，大多数的男人是一种简单又懒散的动物，一般不喜欢轻易改变现状，除非目前的状况让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所以当一段感情出现了问题，女人最好先找找自身的问题。”
　　我开始听得很专注，可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窝火，我终于忍不住：“你们男人就会找借口，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我不觉得我有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
　　宋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越发觉得委屈：“我能有什么问题？为了他，我连家人都不要了，我这样待他，他却这样对我，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宋柯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原来你的牺牲这么大呀，难怪，可是——”
　　可是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他应该没有要你这样做吧？既然是你心甘情愿的——”宋柯看着我：“你不会经常在他面前说‘为了你我怎么怎么了’类似这样的话吧？”
　　“我哪有？”我的声音很轻，有些心虚，虽然从来没有在梓康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骨子里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吧，难保无意间在他面前流露出了这样的想法，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是我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我的脸色阴晴不定，宋柯拍拍我的肩膀：“小妹妹，给你一个忠告，如果爱一个人，对他温柔一点。”
　　我有些迷茫，宋柯这番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象都是我的错，就算我给了梓康太大的压力，他要和我分手，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说，我未必就不能成全他，可他对我连一个交代也没有是不是太过分了？而且，宋柯，他懂什么，他凭什么教训我？
　　我把脸别开，不想看宋柯那张好象什么都知道的脸，我恨恨地：“你是男人，你自然帮着他。”
　　宋柯摊摊手：“我是就事论事，你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见我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他似乎有些不忍，低声地问我：“你男朋友真的喜欢别人了？他喜欢那个人什么？他怎么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我连他的人都没有见到。”
　　这次轮到宋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你怎么知道——你听别人说的？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我看你活该被甩。”
　　“当然不是听说，我亲眼看见的。”
　　“你不是说没见过他本人吗，你看到什么了？”宋柯冷静地。
　　难道非要捉奸在床才肯相信？我看着宋柯：“我男朋友的房间，有女人住过的痕迹，而那个女人亦当着我的面承认了，还不够吗？”
　　宋柯更冷静了：“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眼睛？”
　　“为什么不信？是我亲眼看见的。”
　　宋柯淡淡地：“不要过分依赖自己的眼睛，有时候它也会骗你。”我不解地看着宋柯，他的眼神悠远，仿佛陷入了遥远的记忆：“我曾亲眼见我的女友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她当时没有穿衣服——”
　　我呆呆地看着宋柯，他的神情很淡漠，仿佛说的那个人跟他毫无关系：“我当时给了她一个耳光，把她打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宋柯扫了我一眼，眼神中忽然就多了一丝苦涩：“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了给我筹集出国的费用，给那个人做模特——”宋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身子簌簌地发抖，我呆呆地看着他，虽然想给他些许安慰，但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宋柯缓缓地起身，我仰起脸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忧伤，把我的心揪成了一团，酸酸的、涩涩的，他展现给我一个苍白的笑容：“所以，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用心来判断更好。”他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没有转身，我听得他的声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看着宋柯的背影渐渐远去，只觉得他出现得离奇，消失得又突兀，但是，自己那颗慌乱的、忿忿的、不甘的心竟安定了许多，我缓缓地打开了手机。
　　也许他说得对，有时候我们需要用心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