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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突变 ...

  •   隆庆元年五月,就在朝野对宁王伸的越来越长的手不满中来到了。过完端午节,宁王奏请太后,言有猎幸之规,请太后和陛下前去猎场围猎。虽然以宰相上官安为首的众臣反对,但太后还是准了这道奏请,定五月十五前去骊山猎幸。
      消息传到后宫,正在刺绣的陈馨愣了下,又继续刺绣了起来。坐在她对面的陈嫣早跳了起来:“好啊,我去和太后说,我也要去,长这么大,我就去过一次猎场。”说完也不等陈馨回答,就出去了。
      陈馨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喊出来,霜儿笑道:“长乐公主虽然不在张修媛身边,有殿下护着,还是孩子气十足。”陈馨摇头,手上却没停:“由她去罢,嫣儿年纪小些,父皇生前也很疼她,能高兴些也是好的。”
      霜儿倒了杯茶给陈馨:“殿下,绣时间长了,润一润吧。”陈馨放下针线,接过茶喝了两口,对霜儿说:“你也让人去打听下,看这次骊山都有谁去?”霜儿点头出去。陈馨放下茶,思量起来,父皇驾崩未满一年太后就要出去猎幸,虽说有旧规,但在孝期就这样,再联想到近日传来的流言,陈馨越发郁闷,难道太后就如此不在乎吗?
      此时,昭阳殿来人传太后口谕,着秋华殿长安,长乐二位公主在五月十五陪同御驾前往骊山。陈馨肃立听必,打赏了来人,前来宣口谕的是昭阳殿都监。他一边接过赏赐一边说:“殿下,此次还有太后的侄儿,殿下的驸马一同前去。虽说前段时间,王将军惹恼了太后,可始终是亲侄儿不是?太后前几天又下诏,让将军掌管负责宫中安全的羽林军,这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看他唠唠叨叨个没完,陈馨有些不快,开口说:“你身为都监,自当竭力效忠,朝中用什么人,可是你能知道的?”都监急忙闭嘴,行礼告退。
      霜儿此时已经回来了,听陈馨这样说,等那宦官走了,方上前说:“殿下,您平时不是教导我们要谨言慎行吗?今天怎么对昭阳殿的人这样。”陈馨坐下,平复了一会才说:“你说的有理,只是今天,我实在有些气糊涂了。”
      虽然反对者多,赞成者少,但五月十五的骊山之行还是如期出行了。太后,陈桢以及随行的众人浩浩荡荡出了京城,往骊山进发。陈馨坐在车里,一路都在想着心事,难得出门的陈嫣丝毫没察觉陈馨的沉默,命人把帘子卷上,靠在窗前欣赏起难得见到的景色。并不时指着没见过的东西问身边随侍的宫女。
      看她那兴奋的样子,陈馨也不好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对她说:“你即想看景,就该骑马才是,怎么又来和我坐车?”陈嫣偎到她身边:“姐姐,骑马太过颠簸,再说我马术没有你的好,到时摔了下来,还不是让众人看笑话,坐在车里就稳当多了。”陈馨点了她脑门一下,也没说什么。
      车队经过一天的行程,到了骊山行宫。骊山本名玉泉山,本朝开国的太祖有一爱妃,恰巧也姓杨,仰慕那句温泉水滑洗凝脂,撒娇要太祖改玉泉山为骊山。太祖依了她,并把山上的道观改建成了行宫,此事被谏官斥为红颜误国。故此,本朝虽马上得天下,却难得出来围猎。
      陈馨打量着眼前的行宫,暗自想到,如果是在太祖时代,这种在大行皇帝驾崩未满一年就出来围猎的举动只怕谏官的奏折如雪片样飞来了。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却少听说有人上疏称此举不妥,难道宁王已经一手遮天了吗?她皱了皱眉。
      此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安公主啊。”陈馨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宁王妃苏娆,举步上前笑道:“嫂子近来身子可好,好长时间没见嫂子进宫来了。”苏娆面微红了红,拉住陈馨的手说:“妹妹越发出挑了,前段时间我身子不爽,去京郊的别院住了一段时间。”两人边闲话边进了行宫。
      等苏娆从陈馨的住所离开,清儿上前说:“殿下,好奇怪这次宁王没有来,不是说王妃是和宁王吵架才去的别院吗?怎么变成身子不好了。”陈馨看清儿一眼,也不说话,清儿惊觉,忙住了口收拾起来。
      虽说是打猎,但陈桢年纪还小,也只有一些陪同来的人员各自在猎场打了几围,把猎物献给了他。陈馨往日曾经跟随贞元帝来打过猎,这次也没去打猎,陪着陈桢。虽然宁王没来,但太后兴致不减,还是亲自下去打了几围,所获甚丰。
      宫女给太后斟上酒,宁王妃急忙递给了过去:“娘娘,您的猎术可真好啊。”太后接过,宁王妃又上前把太后的披风解下,递给一旁的宫女,太后这才坐下。
      两人笑意盈盈的说着些什么,在一旁的陈馨看着这和睦的一幕,心里不由发出一阵冷笑,面上还要装做平静无波。宁王妃看了看陈馨,附耳对太后说了些什么,太后转身对陈馨说:“长安,刚才宁王妃还说了,你的驸马高大俊朗,今天打猎,独他一人打死一只大熊。”陈馨侧耳听了,没说什么。太后继续说:“宁王妃还说,先帝驾崩快满一年了,也该给你们姐妹上长公主的尊号了,等过些日子,我让礼部给你们姐妹议定封号。”
      陈馨起身,对太后行礼说:“儿臣多谢母后。”太后哈哈一笑:“起来吧,还要谢过宁王妃提醒我。”陈馨对宁王妃行了一礼:“多谢嫂嫂了。”宁王妃笑的花枝招展:“妹妹怎么这么客气,这是家事,太后有想不到的,少不得我们做晚辈的提醒。”太后听到晚辈二字,稍微皱了皱眉。转眼又笑开了,俯身对陈桢说:“桢儿,母后今天猎了一只狐狸,给你做围脖好吗?”陈桢点头。
      在行宫的这几天,比起宫里舒服多了,本来说待几天就走,陈桢有些贪玩,太后就先行回宫,留下陈馨姐妹陪着陈桢,让他们过了六月再回宫。
      虽然是皇帝,陈桢还是小孩子,没了太后在身边管束,他活泼的天性表现出来了,每天缠着陈馨她们陪他在山上玩,陈嫣稚气未脱,陈馨只好每天跟着他们。
      这天,玩了一天的他们回到行宫,陈桢衣服也没脱,一头栽在榻上就睡着了,陈嫣也倒在他旁边睡着了。陈馨进来看见他们姐弟俩人睡在一块,摇了摇头,轻声吩咐宫女拿来被子给他们盖上。坐在榻边,陈馨看着弟弟妹妹甜美的睡容,一阵幸福感漫上心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陈馨皱了皱眉,霜儿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很快平静了。
      陈馨拿起旁边没绣完的荷包,继续绣了起来。刚绣了几针,门被猛地推开,陈馨吓了一跳,放下荷包。抬眼看,霜儿满面慌张的站在她面前。
      陈馨看是她,嗔怪的说:“霜儿,你也不知道轻重,这样会惊扰了圣上和嫣儿的。”霜儿顾不上说话,把陈馨拉到了外室。
      站在外室的正是跟着太后一起回宫的王琅,他风尘仆仆,袍子的边缘全是泥污,想来是快马赶来的。看见陈馨,他也顾不上行礼,慌张做了一揖,开口说:“公主,臣鲁莽,敢问圣上现在在哪里?”
      陈馨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军此话是什么意思,京中发生什么事了吗?将军如此匆忙?”王琅开口说:“公主,京中出大事了,现在旨意已经在路上了,臣冒死前来通知圣上。”
      陈馨脸色一变:“究竟是怎么了,什么旨意?”王琅急切地说:“公主,宁王称有先帝遗旨,他才是陛下属意的继承人,太后已经首肯,上官宰相和众臣不服,结果被宁王下令关押起来。臣是打倒了几个护卫跑出来的,想必此时,废帝诏书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到了陈馨的头上,她后退几步,颤声问道:“你所说可属实?”王琅大惊:“公主,您这样说,实在是……”陈馨手撑住额头,勾起一丝苦笑:“将军,此时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
      “公主,”王琅想出言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霜儿伸出手来扶住陈馨:“殿下。”陈馨推开她的手:“我没事。”接着转身对王琅说:“依将军之见,我们该怎么做呢?”
      王琅踌躇了一会,方开口说:“公主可能信我?”陈馨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王琅跪下说:“臣指天为誓,当护卫公主和圣上的安全,至死方止。”说完重重磕下头来。
      陈馨上前扶起他:“将军,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此时,不知该往何处去啊?”话里带有重重的落寞。霜儿上前:“殿下,事出紧急,宁王逆天行事,为天所不容,但此时形势悬殊,还是尽早决断的好。”
      陈馨黯淡的眼眸又亮了起来,她对霜儿说:“速去收拾,我去叫圣上和嫣儿。”又对王琅说:“此事全赖将军了。”转身进内室。
      不过须臾功夫,陈馨手里抱着陈桢,另只手拉着睡眼惺忪的陈嫣。陈桢的乳母也跟着一起出来,她方才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此时泪眼婆娑,看见王琅,忙行礼说:“将军能保全圣上,真乃社稷之福。”
      王琅忙把她拉起来,霜儿也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裹,默默无语的跟在后边。
      陈嫣嘴里还嘟哝着:“究竟是什么事?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陈馨拍拍她的手安抚的说:“嫣儿,跟着走好了。”
      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门口,清儿已经和一辆普通马车等在那里了,守马厩的宫人还牵着三匹好马。陈馨让乳母带着霜儿,和陈嫣,陈桢上了车,自己和清儿,王琅翻身上马。
      路过的宫人看见他们出来,纷纷避让到一边行礼。转眼到了宫门口,清儿下马上前对侍卫说:“圣上要回宫,速速让开。”守门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才开口对清儿说:“姑娘,不是我们不让,但太后前天命人来传令,圣上回宫必须要有太后手令,否则就走不了,还请姑娘去和圣上说一声,派人去向太后要道手令,这样我们才好让开。”
      “你,”清儿没想到会是这样,话都说不出来,陈馨已经听到她和侍卫的谈话,暗暗心急,没想到太后居然下了这样一道手令,这不是形同软禁吗?
      这时一个人迈着方步出来:“太后手令,这太后手令能大过圣上亲临吗?你们这些小幺儿,也太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
      众人望去,原来是罗布,陈馨暗自松了口气,那侍卫嘟哝着说:“身为下属,自然是听管事的了。”陈馨正待说话,罗布又说:“放肆,圣上是天子,怎么就不管事了,速速开门。”侍卫被罗布的怒气怔住了,手忙脚乱的打开中门,车子缓缓驶出了行宫,陈馨最后一个出门,临走时转头看了罗布一眼,在马上弯腰致谢。
      残阳如血,陈馨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走上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的路。
      次日,废陈桢为安乐王的诏书到了行宫,却没见到人,回宫告之太后,太后盛怒,查知实情后,行宫侍卫和罗布全被斩首。自此,被后人称为隆庆之祸的宁王篡位拉开帷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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