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合集》夏初凝

14、双羊，唐羊

　　剑三同人小说，原创，双羊，道长x道长
　　《一枕千雪》by夏初凝

　　坐忘峰。
　　终年覆雪，云雾飘渺的山巅，总是有个身形颀长的剑纯道长静坐在那里，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着谁...

　　剑纯道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尹千痕。
　　但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别人唤他“千痕”。

　　很久以前，还是小白的尹千痕有个很犀利的气纯师父，名字如诗——青雪。
　　“青衫冰雪面。细雨斜桥见。”

　　尹千痕65级的时候遇见他，
　　那时候，
　　他一个人在白龙口的红名堆里浴血而战，
　　白衫染血，青丝凌乱，满身伤痕。
　　“你为何不组队？”一位路过的道长问道。
　　小尹千痕看那人，身形修长，仙风道骨，表情虽是冷冷清清，眼神却温暖，甚至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出好看的弧度。
　　“......”尹千痕呆呆看着他，一时愣住了。
　　那道长见他没回答，准备离去。
　　“我没有亲友。”
　　小尹千痕反应过来，答道，继而又用那把又钝又重的剑砍着小怪。

　　那道长看他忙于杀怪，越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却停顿片刻，侧过脸：
　　“喂......你想要师父么？”声音如山涧清泉，温润动听。
　　尹千痕这时才看到他头顶的称号，极道魔尊。
　　这个看上去那么温润的人，手上一定沾染了数不清的血。

　　“我可以吗？你看上去很厉害呀，不缺徒弟吧？”尹千痕笑道。
　　“......不答应就算了。”祁青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意。
　　在你之前，我都没收过徒弟。
　　这是他没说出口的话。
　　“师尊留步，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小尹千痕多机灵的人，连忙走带跑追上去，一把跪在祁青雪身下，笑得一脸无害。

　　拜师之后，小尹千痕才发现他的师父祁其实是个傲娇闷葫芦，
　　除了刻意说些冷笑话逗他轻笑之外，基本都是一副木头人脸。
　　可是这木头脸会隔几天给自己寄茶馆五件套，
　　给他寄纳元丹，给他做小灯笼，
　　尹千痕最喜欢的，还是白色小风筝，
　　上面有他师父亲手缝制的“平安”二字。
　　可是也仅限于此，师父与他没有更多的言语交流。
　　对于他偶尔的亲昵甚至是撒娇，祁青雪也仿佛置若罔闻。
　　或者很久后才反应过来般拍拍他的头，却总喜欢别过脸去。

　　他的师父只是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成长。
　　在他打不过怪的时候突然出现，
　　在他心情沮丧的时候过来安慰两句。
　　在小尹千痕的心里，师父是神圣又伟大的，又近又远。
　　渐渐地，小尹千痕满级了，师父带他日常做大战，
　　美人图潜行，瞿塘峡采仙草，
　　小尹千痕也对师父多了依恋，更多了一份莫名的触动。
　　...就像是爱慕之情。

　　在这个世界，满级的侠士为了自保，可以有两条路。
　　入盟或中立。
　　除了少数无欲无求的人保持中立，大部分侠士都会选择一个阵营入盟。
　　不论是浩气盟还是恶人谷，都是人才济济，入了盟，可以抢夺更好的资源，赚更多的银两金币，更可以替家族亲友复仇。
　　尹千痕中立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在经常看到恶人师父忙碌参加帮战、南屏昆仑做攻防任务后，也忍不住动心了。
　　性格直爽，喜欢拔刀相助的他，也想要选择跟师父一个阵营。
　　当他兴冲冲地跑去问师父选择哪个阵营时，
　　祁青雪却一脸冷色，眉睫覆满冰霜，狠狠地说：“不准！”
　　“为何不准！我想入阵营！”
　　“——随便你。”
　　祁青雪冷冷地说完，便转身就走了。
　　他不想连他最亲近的弟子也行走于水深火热的刀尖上，如履薄冰。
　　杀人越货伤天害理者，有他一个就够了。

　　那之后，尹千痕一连好几天都没收到过师父寄来的东西。
　　每逢一个人在帮会看着满天飞旋的飞花落英，尹千痕就忍不住落寞。
　　师父，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这晚，又逢月圆之夜，失落的尹千痕又跑到师父经常去的唐家堡欧冶子别院散步。
　　望月惆怅间，突然一个一身蓝裳、手持炮弩的唐门弟子朝他吹了吹口哨。
　　“哟，又碰到你了啊，小道长。”
　　那唐门弟子笑道。
　　尹千痕看着那人俊朗熟悉的面孔，想了想，记起他是前阵子做美人图时一起组队一个家伙，
　　好像有一次跟师父组队做日常任务时也碰到过。
　　那人申请了几次好友，他没有理。
　　尹千痕看到他的阵营是浩气，头顶着“武林天骄”的称号。
　　他望着那醒目的称号愣了神。
　　却又因为师父不准入阵营，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忿忿，对着那人苦水一下子全倒了出来。

　　“害，小道长叹啥气啊，来浩气盟跟我玩吧，还能跟你师父相爱相杀去！”
　　听完尹千痕的倾诉，“好盖蜜”唐惊羽说道。
　　听到相爱相杀四个字，尹千痕心里“怦怦”地跳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被道破说明，隐忍的情感就要喷薄而出。

　　几乎没有犹豫，尹千痕就跟着唐惊羽去了浩气盟，拜见了谢渊盟主，
　　正式成了浩气的一份子。
　　因为阵营不同，尹千痕给祁青雪写了封信后，退了盟。

　　在那之后很久，他才收到祁青雪寄来的一封信，
　　全信只有两个字：
　　逆徒。
　　原来在师父心里，他已经成了逆徒。
　　好吧，他就是逆徒，他对师父又爱又恨，他对师父一直都有非分之想。
　　尹千痕看完信，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接之而来的是断绝师徒关系的通知。
　　一切让他措手不及。

　　尹千痕消沉了几天，唐惊羽就来烦他几天。
　　终于在唐惊羽的无限骚扰下，尹千痕也跟着他一起做阵营任务，有空就跟惊羽的朋友们一起在主城插旗练习。
　　因为勤奋好学且天资聪颖，尹千痕成了他们帮会PVP的主力之一。
　　“害，千痕啊，你这么努力，我都快爱上你了啊！”唐惊羽开玩笑般拍着他的肩说道。
　　“你够了啊！”尹千痕扯唇回拍他的肩。
　　却在心里叹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所有努力，只为和期翼的那一抹身影来个不期而遇。

　　他把祁青雪设为了焦点。
　　在战场，在攻防，都只为寻找这个身影。
　　他要让他为抛弃自己而后悔！
　　偶然一次战场，眼尖的尹千痕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飘过，
　　便急急地追上去，一个人剑合一，瞬间将祁青雪的气场爆了。
　　祁青雪愤怒地抬起头，却不禁愣了：
　　“......是你？”
　　“师父别来无恙啊。”
　　“别叫我师父了。”
　　他似不经意笑着对祁青雪说：
　　“师父，以后就是敌人了...我们——”
　　还没等他说完“相爱相杀”，他那火大的师父已经开始读条四象轮回攻击他。
　　祁青雪是真动了怒气，招招不留情，尹千痕只好也全力回击。
　　不下片刻，两人都已气喘吁吁。
　　“看，我发现了一只恶咩！”
　　同帮会一个浩气喵姐大声喊着，一个缴械丢过去，
　　祁青雪身上已没了武器，三四个浩气盟的人闻声已经向他们围过来。
　　“你暗算我？”祁青雪看着他们顶着的同一帮会名，不可置信。
　　尹千痕心下暗道不妙。
　　还没等他开口，浩气那几人已开始蠢蠢欲动，被锁足的祁青雪只能忍受被屠宰的命运。

　　“别动，他是老子的人！都不准伤他！只有我才....”
　　尹千痕拦在前面，后面的话生生堵在了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祁青雪神色惊异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尹千痕，心里是莫名的情愫。
　　然而战场刀剑无情，围上来的浩气一众瞬间将祁青雪打得无还手之力。
　　尹千痕看着身上伤痕累累的师父，一时自责之情溢出。
　　“你们这群嗜血修罗！”
　　尹千痕愤恨，可没等他说完，只见一个化血镖刺在了祁青雪的肩上。
　　“你做什么？！”
　　尹千痕对着唐惊羽吼道。
　　“你才是，你在做什么！”愤怒的唐惊羽同样吼道。
　　“尹千痕，原来你这家伙才是我们帮会的叛徒么！”沈秀气说道，挥动了淡蓝绫罗。
　　“自古浩气恶人水火不容，那连他一起打吧！”
　　“上呀！”
　　尹千痕好歹是帮会PVP的猛将，拼死拦住那几个浩气之人，终于护得祁青雪一口气。

　　他抱着清瘦的祁青雪飞向恶人的营地，躲过恶人守卫的大刀，将人送到了火龙面前，当他放下祁青雪，才发现周围全是红名对他虎视眈眈。
　　刚起身准备轻功，却便被锁足，身体也中了一个商阳指。
　　旧伤和新伤，很痛，可是他瞟一眼躺在地上的祁青雪，他的心更痛。
　　就让他死在师父旁边吧。他想。

　　千钧一发间，尹千痕只觉身子一晃，原来是唐惊羽隐身将自己用子母爪拉了过去，紧接着另一个唐门盟友将尹千痕拉回了浩气的安全区域。
　　可因为行动，唐惊羽暴露了自己，然后更快的速度，他被锁足，恶人守卫已经朝他举起大刀。
　　唐惊羽认命般地朝尹千痕泫然一笑。
　　“为什么？！”尹千痕大喊。
　　“呵...你眼里就只有你师父，看不到别人吗...”
　　一语未毕，唐惊羽被一刀击毙，血花飞溅。

　　安葬好唐惊羽的那天，唐家堡问道坡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尹千痕的脸颊、鼻子、眉眼和嘴唇，像是亲过他每一寸肌肤的泪。
　　他捧着掌心的雪，看着它消融在温热的掌心中，又滴落在冰冷的石碑上，像一声浅浅的叹息。
　　“谢谢你。对不起。”

　　几天后，他在恶人谷帮会的前盟友捎来信说，祁青雪的身体有了好转和苏醒的迹象。
　　尹千痕一展愁眉，内心欢喜，开始希冀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坐忘峰。
　　“雪中别着凉。”是磁性动听的声音。
　　“要你管！...嗯？！”
　　尹千痕回首，看到面容清潋仍是温文尔雅的那人。
　　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祁青雪回来后，连几日，二人共寝食，饮酒对月，相谈甚欢。
　　尹千痕牵出一匹照夜白，毛发鲜亮，洁白如雪。
　　两人同骑一匹马，尹千痕突然转头说：
　　“师父，我们都别管那些江湖纷争，就在纯阳共度此生吧。”
　　头一次，喜欢打架的尹千痕对祁青雪说，认真又郑重。
　　祁青雪淡淡一笑，面色有些潮红，轻轻嗯了一声。
　　尹千痕轻轻搂住怀中之人，回想昔日温存，只觉幸福突然又回来了。
　　白马载着两人在空雾峰缓缓而行。
　　“师父你有啥想对我说的么？”
　　“千痕，为师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
　　“是说你现在又爱了么？告诉我，你爱的谁？”
　　尹千痕把头倚在祁青雪的颈窝，偷偷吻着，尽是祁青雪独有的清香。
　　祁青雪被他蹭地痒痒的，忍不住轻笑。
　　“千痕...”
　　“嗯？”
　　“...要是...我不在了，就把我埋在纯阳的雪里吧。”
　　“呸，别乱说，师父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嗯。”
　　雪很大，马蹄行迹曲曲折折，在雪中踏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师父，我听说，在这纯阳的雪中一起行走，要是不打伞，等雪停，就能走到白头。”
　　“嗯。”
　　......
　　马蹄声不停歇，在茫茫大雪中留下深深浅浅的足印，而耳旁的风声却不绝。
　　“师父？”
　　他怀中的人，面色苍白，唇边仍是淡淡的笑容，却没有了呼吸。

　　他紧紧抱住他，两行清泪滴落，终于忍不住大哭。
　　连同他在问道坡前没有落下的泪。

　　在祁青雪回来的时候，他猜到那是回光返照，却不忍说破。
　　中了唐门化血镖的人，都没有活路。
　　而唯一那个有解药的人，为了救他，在那天也消失于世。
　　......
　　原来奇迹不会那么容易发生。

　　他的手一颤，祁青雪冰冷的身体，滑落在纯阳的雪地里，与雪融成一片。

　　这一年，尹千痕失去了他爱的和爱他的人。
　　爱像水月镜花，看得到却碰不到它。
　　他们，
　　都爱了。
　　他们，
　　却都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