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话]慈悲》冉天音

28、摩诃婆罗多027

　　于是水神伐楼拿应召而来。这位有着奇特模糊感的神祇携着湿润清爽的水汽，为火神带来了苏摩的神弓、神异的配套箭囊，以及绘有猴神哈奴曼旗帜的战车。阿耆尼接过诸宝，转而要交给般度诸人。坚战分毫不动，而是站在那以不可拒绝的语气平静地道：“去罢，阿周那。只有你可使用这样神异的梵宝。”

　　于是水火两神一齐侧目，灼灼地盯着那富有大臂力的贡蒂子。黑天也推了推阿周那，极高兴地告诉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苏摩的神弓甘狄拔可是一箭可荡平风雨的宝物，叫他快去接下——

　　这富有美誉的普利塔之子啊！他顿了一瞬，无数思绪从脑海中闪过，最终还是向两位太阳侧的雅利安守护者恭敬地行了礼。这位人中雄牛从诸神手中分别接过了月神苏摩神骏的宝弓、箭囊，以及有着健壮白马的华丽战车，哈努曼之旗烈烈作响。

　　“敬我般度族伟大的弓箭手阿周那！敬雅度族光辉多谋的首领奎师那！”坚战见此立即高声喝道，“敬烈火吞噬一切的火神阿耆尼！敬守护天空与万物的水神伐楼拿！”

　　“敬阿周那！敬阿周那！敬奎师那！敬奎师那！敬阿耆尼！敬阿耆尼！敬伐楼拿！敬伐楼拿！”

　　武士们的高吼此起彼伏，如浓而厚重的乌云扮连成一片，令甘味林中众多生灵闻之丧胆，抛家弃族而逃；待到他们反应过来般度族此次并非驱赶，而是真的要彻底剿灭他们时，可怜的人啊！他们便呼唤着蛇王之名，哭喊着指望那位此刻身不在此的蛮王能施以援手。

　　黑天举起了伴他而生的神器妙见，轻一挥出，那枚原本娇小美丽的金色圣物，就化作了杀伐如入无人之境的凶器，所到之处，哭喊骤止，鲜血喷溅，只剩下满地残骸。还有那脚程极快的，他们目眦欲裂地往甘味林的尽头跑去，想要夺得一线生机，一边呼救，一边努力保护着一同逃亡的族人。

　　那其中，就有蛇王多刹伽的儿子马军。他的母亲蛇女竭尽全力地带着他向前逃奔，见到另一位蛇公主优楼比，便对她哭道：“你这傻孩子！为什么不随着你的族人们一起早早撤离？”

　　优楼比摇摇头，美丽的金色蛇瞳里流下了无言的泪。这身量娇小的蛇族公主紧攥着马军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愿松开。

　　而与此同时，见武士们放下的烈火已经席卷了蛇族的居处，阿周那却并不太愿意动用手中武器，坚战微微眯起了眼，急不可耐地催促了起来：“胜财啊，你还在等什么？快使用那吉祥的神弓甘狄拔，用密不透风的箭雨，拦住那些逃亡者的去路罢！”

　　阿周那面无表情地伫立在这人间地狱前，望着友人黑天屠戮时那与平日里全然不同的狂乱的笑：那美发者向来使人目眩神迷的俊容，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中，狰狞正似深渊中爬出的魔物。心怀慈悲的英雄啊！他闭了闭眼，双手用力攥紧了一瞬。而后他便举起了弓，蓄力一拉，一转眼，便有百万支弓箭冲天而起，以完美的弧度雨幕般压下，瞬间便截断了蛇族们地面上的退路。

　　马军的母亲见势不妙，略一咬牙，便化作了蛇形张开血盆大口，一瞬便将儿子和优楼比吞下，展开了带着血的羽翼，腾空而起，直直向天际飞去！

　　“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么。”黑天莲花般妙目染上了残忍的血色，他的声音仍旧动听，那其中的笑意却令人毛骨悚然，“就让我手中妙见，将这漏网之鱼收割殆尽罢——”

　　话音刚落，蛇女飞翔的身姿就被一分为二，裹着其中一对年轻人一起往地上落去。

　　“母亲！”年轻的王子马军扒在鲜血淋漓的切口处，看着母亲的身躯被烈火烤灼，声音嘶哑地痛哭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因陀罗啊！你不是说会允许我们在此繁衍生息的么？”

　　贡蒂的第三子沉默不语，他想伸以援手，却也明白此时应当斩草除根。

　　“因陀罗之子阿周那！”蛇女｜优楼比拥着马军，在高空中睥睨而下的金色双眸满是怨恨，“我不求别的，就求你救救这孩子！”

　　黑天毫无所动地微笑着，正要再作最后的屠杀，因陀罗暴怒的声音便自天际响起，回音重重，经久不绝：“尔等怎敢！”

　　暴雨倾盆而下。甘味林的火焰却仍未熄灭：月之苏摩王的甘狄拔果然是不凡的神弓，那冲天的箭雨，竟是奇迹般地形成了密实的屏障，与雨幕极力抗衡起来！

　　马军与优楼比所藏身的蛇躯，在此状况下仍被金色的雷光所护，免他们被烈火烧灼，却再也无法飞起去往因陀罗麾下，只得慢慢往地上落下。

　　“——尔等卑下之物，也敢逃脱宿命。我诅咒你们，从此只能匍匐在泥土中蜿蜒前行，声名扫地，再也无法翱翔空中。”妙见飞回，黑天面上含着深不见底的笑，将视线转向了怒目而视的雷霆之神，手中神|轮闪动，“既然如此坚持地想要螳臂当车，那么好罢：因陀罗，你的时代，该彻底结束了。”

　　“马军，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没事吧？”

　　貌若好女的少年天帝使出法力，竭力护得两位蛇族的王子和公主在烈火中逃生，同时难掩愤怒地看着在场的诸神，还有手持甘狄拔的阿周那，悲哀与怒意自胸腔中喷薄而出，化作手中万千雷霆一闪而下：

　　“毗湿奴，你这以为自己得了尊位就可为所欲为的无知小儿！”因陀罗愤怒地咆哮道，“你以为，用人命来填地母之痛，便可延缓我等衰退之势了么？可别忘了，在你还是诸多太阳神中一个无名小卒时，我可曾是万物之主！”

　　黑天笑了，青莲般美目透出了疏远而明澈的悲悯之色。金｜轮妙见接下了所有攻击，将这来势汹汹的雷光反挡回去，且极为灵活地给因陀罗保护马军的动作制造了不少阻碍。

　　“而如今，你连像样的雷霆都发不出了，因陀罗。”头戴孔雀翎的万物所在者微笑着道。见除了一个被无辜涉及的阿修罗和两位蛇族末裔都已逃离，甘味林这原本居住有诸多生灵的地域也已成了无人的荒地，他便收了妙见，“百祭之主，雷霆之神啊！今日，我就饶这两条小蛇一命。”

　　因陀罗心中极其愤怒，只是想起优楼比和马军还需要保护和安顿，他就只得忍气吞声地转身离开，去寻那对年轻的小情人和不知所踪的蛇王去了。

　　坚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难得地露出了游移不定的神色：这位深不可测的雅度族表亲着实有些使人害怕，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他看着黑天恢复了平日里那如沐春风的爱笑模样，拦住了一个眼神惊惶的阿修罗，笑容满面地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极高兴地向自己走来：

　　“正|法化身的坚战，我贤明的妹婿呀！”那美发者眼波如蜜，语气活泼可亲，“这位名叫摩耶的阿修罗，愿意为你们起一座尽善尽美的大会堂呢。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就起在这处空无一物的焦土上罢，你看如何？”

　　坚战闻言有些惊疑，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和缓地道：“能起一座尽善尽美的大会堂当然是件好事，可是我们正是应当休养生息蓄积国力的时候，哪里有余裕去起一座这样的宫殿呢？伟大的雅度族首领啊！这件事并不紧迫，还是……”

　　那位名叫摩耶的阿修罗闻言，迫于黑天压力，便立马又惊又怕地张口道：“伟大的贤王啊，莫要担忧！小人此番得以逃生，已经决意要倾尽我此生所学，为您修建一座金碧辉煌的大会堂。我知道数座产出高等宝石和黄金的矿山，还有许多擅长雕刻的奴仆。国王啊！听我一言，有了这大会堂，此后人们就会更敬重您，愿意到此来一睹为快呢！”

　　坚战思无不可，便在询问了些细节后，若有所思地同意了。

　　而后这名为摩耶的阿修罗果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他驱使了手下无数罗刹，寻到国王们曾举行祭祀的地方，将许多光辉灿烂的宝物搬过来用了，包括一些无人问津年代悠久的祭坛和祭柱。这位巧匠用璀璨的黄金在熔炉旁敲打出了许多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琉璃为顶，玉石为墙，使得这明明宫堂极为开阔；他还用各色宝石造出了一个美丽的荷花池，琉璃雕出荷叶，碧玺作了花瓣，风一吹便会轻轻摇动，还会在风里撒落下珍珠似的成串水滴。

　　国王啊！这样奢华的大会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许多人便闻声而来，并为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所震惊。许多婆罗门便也纷纷来此拜访，在接受了坚战王极为大方的馈赠的同时，也同他交流了许多使人明悟的吠陀知识。那其中有同坚战关系更亲近些的，便纷纷劝他举行马祭，挑选最出色的骏马驱赶于前，士兵跟随在后：若是途径领土，则此处百姓必须举行祭祀；若是途径敌国，便将那土地征服，同样举行祭祀；这样的祭祀举行一百次后，国王就能得到上天承认，为世人所普遍认可。

　　而这，正是现如今坚战所梦寐以求的。只是其中干系太大，人力耗费甚巨，毕竟不可轻举妄动。这位急于得到承认的般度族首领苦苦思索许久，征求了兄弟与臣子的意见后，终于去信多门城，去向黑天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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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з)∠)_
黑天继续控场。他真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