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夜的流星》千叶沙

9、九、抉择

　　我跌跌撞撞地找到韩辰羽的病房，在门口听到一个女孩在劝他吃药。
　　“我不吃，你出去。”低低的声音不耐烦地吼道。
　　“不行，你一定要吃掉，不然休想我出去。”女孩的声音很熟悉。
　　“……可恶！”他低啐一声，“拿来。”
　　“行了吧，你出去，我想睡。”
　　女孩叹了口气，然后是转动门把的声音。
　　她从里面出来，我惊愕地看着她，竟然是翊薰！
　　“是你？”她也很惊讶，随即暗了脸色，“你进去吧，我想他最想看到的是你。”
　　“翊薰……”
　　她没回头，直接走了。
　　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韩辰羽半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窗外，刚才的动作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漂亮的脸庞苍白得几近透明，平时的活泼生气全由他的身上隐遁无形。我的心剧烈地抽痛着，异样的情愫在心中不断地发酵膨胀，我情不自禁地轻唤：“韩辰羽。”
　　他转过头，看到是我明显地一震，明亮的眼睛写满了不敢置信，紧紧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唤出声：“丫头……”
　　在这一刻，我不管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再想欺骗不欺骗，只觉得我的心为了这一声而颤动，为这个脆弱的男孩而心动。
　　“是我。”我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狠狠吸了口气，然后注视着他，认真地问，“你喜不喜欢我？”
　　他愣了一下，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但很快就笑了，笑得眼睛得亮晶晶的。
　　“喜欢，很喜欢你。”
　　我笑了，看着他：“我也喜欢你。”
　　他却止住了笑，呆呆地望着我，似乎还弄不懂我态度的转变：“为什么？我骗了你啊……”
　　“我知道，但我不能骗你，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所以我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定定地盯着他，看见他的眼睛盈满惊喜，我终于松了口气。
　　“你还好吧？那个……严重吗？”
　　“有你在就没事了，呵呵……”他又不正经地调笑，仍是苍白的脸色让他的话没什么说服力。
　　之后，我给他削苹果，他竟然怂恿我跟他出去，说什么再躺下去快要发霉了。真是没见过这么不安分的病人！我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他，径自削着苹果。谁知他竟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无时无刻用他那漂亮到令人嫉妒的眼睛骚扰我。不过他也太低估我的毅力了，我一直不对上他的视线，任他怎么扫瞄也没用。
　　于是，一个下午便在维持着这种状态下过去了……

　　望着转瞬即逝的流星，感受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我感到无比的满足。
　　小时候曾听说过天上划夜的流星有着这样的传说：宇宙有三界——天上界，人上界和魔界。天上界住的自然是天使，人上界就是人类所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世界，里面住着妖精和被贬下来的堕落天使，那便是魔界。因为堕落天使的不甘心，引起了毁天灭地的星辰之战。为了维护天上界的安宁和宇宙的平衡，天使们全力奋战，终于将堕落天使打败，但他们也因此元气大伤，有的还与之同归于尽，化作流星，坠落人间。流星的闪瞬即逝，其实是天使的陨落。
　　从小到大，我都一直认为流星的故事太悲哀，也从未向它许过愿，天使都陨落了，还能帮你实现愿望吗？然而，当我把这个故事跟韩辰羽说了之后，他足足呆了1分09秒！终于回神后，他摸着我的额头，同情地摇着头说，可怜的丫头，童话故事看得太多，都中毒了。我满脸黑线……没梦幻的家伙！
　　“你在发什么呆？快看天上！”
　　韩辰羽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出来。我抬头望向夜空，美丽的流星瞬间划破天际。
　　“流星！”我惊讶地叫道。
　　“快许愿啊，还有许多。”他低声说道。
　　原来竟是流星雨！我呆了一会儿，很快闭上眼向流星许愿。
　　“你许了什么愿？”我刚张开眼睛，便看到他放大的俊脸，心脏有些承受不了这种眼球刺激。
　　“不告诉你。”我暗自平复了心情，趁机吊他胃口。
　　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我不信！他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
　　“其实你不用辛苦地许愿，我也会答应你的。”他瞥了我一眼，略带一丝狡黠。
　　“你答应？”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真的知道我许什么愿？
　　“我说对了？你要韩辰羽永远喜欢你一个，柳星雨非韩辰羽不嫁？”他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得逞地笑。
　　“少臭美了！谁稀罕！”我气得快冒烟。这家伙真是狡猾！
　　“不稀罕就算了，我稀罕就行。”他揉着我的头发，轻笑。
　　我心中一动，不再跟他抬扛，认真地望着他：“谢谢你，今晚真的很开心。”
　　“咳，不用。”他不自在地说。
　　“啊哧！”我大煞风景地打了个喷嚏。
　　“傻瓜！夏天居然也会着凉！”他瞪着我，然后走到车里拿了件衣服帮我披上。
　　“夏天也有冷的时候啊！”我不服气地说。
　　他还想讲什么，手机却在此时很不识时务地响起，我拿出手机，是裴琳打来的。自从她知道紫杉的存在后，她已经明白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她插足的空间，心情一直很低落，加上最近有个男生死缠着他不放，更是让她烦躁不已。
　　“喂，裴琳，有事吗？”
　　“星雨，我要搬去和你住，那个混蛋陈翊浩居然买通了我的爸妈，把他们搞得服服帖帖，我现在有家归不得都是拜他所赐！”裴琳像放鞭炮似的讲了一大串。
　　“竟然连你爸妈都给收买了，他真不简单。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看他是翊薰的哥哥的份上，我难得帮他说好话。说起来也真巧，那次我在学校看到的那个男生竟然是翊薰的哥哥，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对裴琳一见钟情，S大和C大合并，给了他进一步接触裴琳的机会，于是便三天一小“缠”，五天一大“缠”，粘着裴琳不放。翊薰以前还说她哥是酷哥呢，现在我看来……
　　“柳星雨！”电话两头同时咬牙切齿地喊出我的名字。一个是裴琳，另一个是韩辰羽。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如此受欢迎，惊愕地看着韩辰羽气急败坏地抢过我的手机，狠狠地关掉，说不出话来。
　　“丫头，你能不能专心一点跟我约会，我们可能没机会再来看一次流星雨了。”他孩子气地瞪着我，眼睛有着忧郁和不甘。
　　我的心紧缩了一下，伸出双手抱住他，坚定地低声说道：“不会的，我们一定还会来看下次的流星，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
　　他沉默看了我一会儿，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失笑：“你以为流星是垃圾，到处都可以看到？”
　　我笑了笑，更用力地抱紧他，听着他虚弱但不失规律性的心跳声，心里稍稍安心。
　　他总是能让我心疼，让我开心，让我感动。每次看到他清澈闪亮的眼睛，苍白仍不失帅气的脸庞，尤其当他的嘴角上升成完美的弧度时，我可以体会到被十万伏特电到的感觉。如果，一切都停在这里，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