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夜的流星》千叶沙

10、十、隔着氧气罩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我开了灯，立刻被突然出现在屋里的裴琳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天！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要在这里住！”裴琳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态。
　　真被她打败了！我重重叹了口气：“好吧，我警告你不能将我的家搞得乌烟瘴气。”从冰箱里拿出一杯牛奶，我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欣瑜叫我明天去她家BBQ，你去吗？”裴琳也认识欣瑜，但不熟。
　　一听到吃，她顿时神采飞扬，立刻想小狗般点点头。“去，我去！”
　　本来昨晚我和韩辰羽约好在我的楼下等，可整整等了半个小时仍不见踪影，打手机又不通。我有些忐忑不安，让裴琳先去欣瑜家，自己去找他。我把大中小巷都翻遍了，就怕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出事，但就是不见他的身影。我又去了他住的那家医院，刚好看到韩辰勋和紫杉出来，问他们也是一脸惊讶和担忧。他根本没在医院！我真的害怕了，急忙与他们分头去找。拜托！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害怕失去他的心紧缩着，快不能呼吸。
　　终于在一条通往我家的另一条林荫道上看到他的身影，我刚想走过去叫他，却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我止住了脚步。平复了因不安而狂跳的心，我站到一棵树下。
　　那个人居然是翊薰！她正跟韩辰羽说着什么，而他只是低着头听她讲话。之后，他不知说了句什么，翊薰急急地争辩，接着竟然——吻住了韩辰羽！我震惊地望着他们，韩辰羽竟未推开她，一动不动站着。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他抬起眼，对上我的视线。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反应，转身就跑。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他推开了翊薰。
　　他很快追上我，紧抓着我的手臂，无视我的挣扎，喘着气焦急地说：“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听到这句话，我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看着，从那清澈的眼眸里我看到了他的担心和小心翼翼。我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暗自责骂自己，笨蛋！只是看到他被吻了就生气，难道这样的他我都不相信吗？
　　他试探地唤道：“星雨？”
　　我朝他笑了笑，眼里充满信任：“我知道了，别担心。”
　　他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想从我眼睛里看出什么，终于又吁了一口气，弯起嘴角想笑，却在途中止住了，手抓着胸口的衣服，艰难地喘息着。
　　我抽了一口冷气，但惊慌的心很快抑制下去，不行，不能乱了手脚。凭着以前的经验我从身上找到了一个瓶子，但可恶的——里面竟然是空的！我吓呆了，看着他倒在地上紧紧地抓住胸口，难受蹙眉的模样像是完全失去抵抗力，甚至没办法像第一次那样对我调笑，只能狠狠咬着唇忍受着磨人的剧痛。怎么也压抑不住收缩剧痛的病原体的痛苦我无法想象，只能紧抱住他，心被深深的恐惧包围着。
　　翊薰跑过来看了看我惊慌失措的脸，着急地叫道：“笨蛋！快打电话求救啊！”此时，我才想到手机的用处，手忙脚乱地拨通了韩辰勋的手机。
　　站在急诊室的走廊里，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病人的情况很严重，虽然及时送来，但心脏负荷过甚，仍在抢救。”医生严肃的神情，时刻在我脑海中徘徊。心里的某处破碎了，恐惧的情绪倾闸而出，将悲伤与黑暗放逐。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翊薰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安抚我，我望向她的眼睛，里面有伤痛，有担心，有失落，更有坚定。
　　“嗯。”我咬着唇，点点头。我相信他，我说了要相信他的！
　　紫杉走了过来抱住我，轻柔的声音略带颤音：“星雨，坚强点，他没事的。你累了，回去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韩辰勋揽住她的肩，温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站在角落想哭又不敢哭的裴琳，还有被俞澈抱在怀里，对我投来鼓励目光的欣瑜，我扯出一抹让他们放心的笑。
　　不顾他们的劝阻，我执意要在这里等韩辰羽醒来。终于经过昨天的抢救，韩辰羽的情况稳定下来，被送往加护病房。隔着玻璃窗看戴着氧气罩的韩辰羽，感受到一个顽强的生命在努力着活下来，我内心充满感激。
　　“星雨。”是翊薰正朝这里走过来。
　　“翊薰？”我并不惊讶她在这里，只是不知该跟她说什么。以前从未想过跟她说话还要字斟句酌，真是世事难料。我暗暗自嘲。
　　她走到我身边，神色疲惫，眼睛红肿，没有看我，直直望向躺在里面的韩辰羽。
　　“你一定奇怪我怎么会认识他，想听吗？”她停了一下，不等我说话，继续说，“我是在医院认识他的，那年暑假我到医院当实习护士，刚好分派我来照顾他。他很讨护士们喜欢，但老是捉弄我，趁我不在就偷溜出去，搞得医院鸡飞狗跳。真是没见过这么不安份的病人！他很帅气，但我并不是这样才喜欢他，当时我很讨厌他，老是替我惹麻烦。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去给他送药，他还没发现我进来，呆呆望着窗外出神，那表情让人看了心都要疼死，倔强而寂寞，眼睛闪亮闪亮地直看着外面。我在那一刻震撼了，完全地陷了下去。”她说到这里，眼神暗了下来，“我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即使开学后，我也经常去探望他。我一直没跟他说，原本以为我们之间会一直如此，没想到他却遇到了你。”
　　她望向我的眼睛里有着伤痛却坚强：“昨天的事只是个误会，你要怪就怪我，我只是不甘心，我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你要久，可他却喜欢你。”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选择沉默，真诚地看着她。不管怎样，她仍是我的好朋友。
　　“我跟他没戏了，你可要帮我哥追上他的女朋友啊！”她一下子变得古灵精怪地朝我眨眼。
　　“什么？”我瞪大眼睛，怎么能这么算！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裴琳和陈翊浩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脸红得像虾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哥，你的脸也好红哦！”翊薰毫不客气地指出哥哥的异样。
　　“啰唆！”他瞪了她一眼，脸更加红得像圣女小蕃茄。
　　我和翊薰相视而笑，看来很快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