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夜的流星》千叶沙

3、三、约会

　　月亮已经爬上了半空中，白天里所储存的能量，似乎要在一夜之间全部释放出来，整个城市都被照得通亮通亮。星星也跟月亮凑趣，点点星光虽不及月亮的明媚，但点缀在夜幕下的天空，实在是恰到好处。
　　我倚在床边上望着窗外的月色，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想起了早晨街道的宁静，想起那条长椅，眼前浮现出那张帅气可爱却苍白的脸，那是……我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又想起他了！我想到今天街道上的那个人影，有些熟悉，却是绞尽脑汁都找不出有关这个人的记忆，十分钟后大脑呈现死机状态，我气馁了宣布放弃。磕睡虫袭上我，很快便沉沉入睡。
　　翌日，我早早起床，在厨房里煎蛋。突然阳台里有什么声响，我走到阳台上，一眼望见站在楼下的韩辰勋。他站在那里很阳光地笑着，笑容很好看。
　　“小姐，你是猪吗？我在这等你很久了，这样望着你的房子很累咧！”他一出口就抱怨着。
　　“是你自己笨，我又没叫你等我，哼！”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他打扰到我咧！
　　“你以为我愿意呀，我是来讨债的，你别忘了还欠我一杯咖啡！”他一脸不稀罕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真的为了一杯咖啡而在楼下等我，不过我并没有拆穿他。我看到他穿着一件红色连衣帽长袖运动衫，一条合身的洗白了的牛仔裤衬托出他那双修长的腿，真是帅毙了！

　　雅菲特咖啡厅。
　　“你有手机吧？号码是多少？”他拿出手机问道。
　　“你想干嘛？”我警惕地瞪着他。这家伙又想打什么主意？
　　他瞥了我一眼，无奈地出声：“现在是信息时代吧？”
　　我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每天站在你楼下等你很累吧？”
　　记得裴琳也曾这样说过，于是我又点点头。
　　他狡猾地笑了笑，继续对我晓以大义：“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将你的手机号码给我，让我能舒服地找你？”
　　这么说好像也对。我又点点头，小红帽乖乖地跳进大灰狼的圈套里。
　　“我这几天都很无聊，你陪我去玩吧！”在他将我的手机号码储存好，而我也在他的胁迫下将他的输入了手机后，他一边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一边说道，眼睛流转着一些灵动。
　　“玩？可是你的病……”我实在无法忘记那次经历，他痛苦的神情始终印在我的脑海里。
　　“没事啦！只是小病而已，走吧，现在就去。”不等我说话便把我从座位上拉起。
　　出了咖啡厅，他像玩魔术似的开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我面前，然后下车为我开了车门：“我亲爱的小姐，请上车。”他的笑容很好看。
　　我应该拒绝他的，但在他温柔而又带点邪气的注视下，我的脚竟不受控制地上了车。

　　他载着我到了海边，早晨的海似乎比较柔和，波浪平静地拍打着沙岸，完全不似涨潮时的波涛汹涌，也更加神秘，让人对海平面另一边总有无限的遐想。就像韩辰勋一样，神秘莫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点落寞，而又透露着一种距离感，让人无法窥视。他的笑容却总是那么邪气而又可爱，就像现在——
　　“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
　　“要我喜欢你，你还是等下红雨吧！”我白他一眼，真受不了这个超自恋的家伙。
　　“我这么没魅力吗？”他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不会啊，这张脸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帅，怎么会吸引不了你这个长得并不怎么样的丫头呢？”
　　天！我晕了……
　　正当我张开口想取笑他时，他蓦地掏起海水泼我，我在毫无准备下，被泼成“落汤鸡”。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关掉手机后，便和他玩起了打水仗。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筋疲力尽地瘫睡在沙滩上，海风伴着初夏热辣的阳光轻抚着我的脸，有点刺痛，但很舒服。这个时候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个从我们身边走过的人都向我们行注目礼，或许他们惊奇于这里竟会有两条巨型的咸鱼干吧！不过这里所说的人并不包括女生，她们只会把眼光放在躺在我身边的鱼干王子身上，并惊艳于他令人垂涎的帅气脸蛋。
　　躺在沙滩上装了许久的死鱼干之后，一阵来自我肚子里的“咕噜”声响彻整个海滩。我才忆起我还没吃早餐，五臓六腑都在抗议了。
　　“嘻嘻，我以为你真的变成死鱼干了，正打算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呢！”他贼兮兮地笑，同时作势捲起衣袖。
　　“要是你真能找到一条鲨鱼，我倒真想试试它的味道。”我也笑。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向我伸出手，笑得阳光，“走吧，我饿了。”

　　当我们吃完午餐，应该称作晚餐了，因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都怪韩辰勋，说什么这里太近没有情调，厨师做的菜有失水准，服务态度有待加强等等。总之，讲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强调远在天涯的一间名叫“桃园”的海鲜有多新鲜美味，服务有多周到。结果，害我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其实途中停了几次看沿路的风景），等了一个多钟头才盼到他口中说的多一流的食物，我的肚子早已饿扁了，见到一桌的美食，眼睛立刻发出狩猎的光，恨不得能将它们全送到肚子里，祭祀可怜的五脏庙。
　　当我好不容易将对食物的注意力稍稍转移到他身上时，才发现他根本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你有那么饿吗？看你连碗都快吃没了！”
　　“也不想是谁害的！对了，你怎么不吃？”
　　“看到你吃东西的样子，再好吃的食物我也吃不下去了。”他凉凉地瞥了我一眼。
　　“为什么？”我从美食堆中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几颗饭粒。虽然饿了四个小时，但这些海鲜的确如他所说，美味极了！
　　“因为，”他盯着我的嘴角，眼里闪过戏谑的光，“你吃东西的样子，”他瞄了瞄我充满期待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很、难、看。”
　　我愣了愣，片刻才醒悟过来：“韩辰勋！”我气愤地冲他飞出拳头，却发现他的位置已“人去椅空”。
　　填饱五脏庙之后，韩辰勋不顾我的反对，硬把我拉上山去看夜景。
　　山上的风微凉，但因为夏天的关系，让人觉得很舒畅。夜晚的城市别有一番风味，霓虹灯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光，为陷入黑暗的街道带来一丝光亮。从山上望去，竟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街上的车水马龙，此时在我的眼底就像一群群勤劳的蚂蚁。我有种想大声呼喊的冲动，就听到旁边的一声洪亮的叫喊。我为我们的默契笑了。
　　他转过脸来，奇怪地看着我：“你在傻笑什么？白痴！”
　　我抛给他一记白眼：“我心情好就想笑，不行吗？”
　　他看着我，笑了。
　　“夜晚的城市很美，是吗？”他转过头望向下面的街道，沉沉地说道。
　　“嗯。”我点点头。的确很美。这种感觉，让人真实地知道自己是存在的。

　　回到家才记起我把手机关了，忙打开手机，就接到裴琳轰炸式的电话。听着她在电话另一旁的抱怨，我才想起这两天彻底把她忘了。心里对她愧疚起来，想到她那么喜欢韩辰勋，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什么？”被她一吼，我才回过神来。
　　“我讲的是外国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还是你刚从外太空回来，听不懂人话？”裴琳语气平板，我却隐隐嗅出火药味。
　　“别气啦！我头痛得厉害呢！”我急忙找借口灭火。
　　“你头痛？我还喉咙痛呢！”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算了，要是为这个生气，肯定早被你气死了。跟你说件正事，你星期天下午到H街上去，有事找你，就这样啰，Bye！”
　　“喂——”裴琳就是这样，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就兀自作出决定。照她的话说就是：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相信我准没错。
　　我挂了电话，走到窗户旁边，想看看这里的夜晚霓虹灯迷离的光是否也如在山上看到的美丽。但下一秒我便失望了，整条街上一片漆黑，只有我屋子里的灯微弱地亮着。这里毕竟不是山上。我抬头看天空，这里的天空明明与山上的一样，但我却觉得这里的星星不够明亮。天空里出现韩辰勋邪气而温柔的笑脸，我呆呆地望着天空出神。突然韩辰勋的脸渐渐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裴琳那哭泣的脸，我拼命地甩了甩头，我和他只不过是朋友而已，没错，只是朋友。我咬了咬唇。
　　这一夜，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