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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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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我可以肯定,此时此刻我甘之如饴。”顾繁烟轻轻的笑着,她微仰着头,眸光如万点星辰。“你的症状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恐怕,我们真的得闯荡江湖了。”
一个人的江湖虽说是自在潇洒,未免太寂寞了些。或许真该试一试结伴而行了吧?云倾心中暗想着,她从顾繁烟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片真挚,哪里会像是其他人藏污纳垢,或有所图。顾繁烟是任性的,除了万花谷,便再也没有人给够管束她了。
扬州城。
那原本破破烂烂的摊子被重新摆了起来,云倾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坐在那里等着人来,顾繁烟则是坐在一旁的石狮子上生闷气。她说,只要是呆在扬州城一天,那么她就要摆摊算卦。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吧?
“咳咳——”沿着唇,从指缝里头泻出了几声轻咳。春日的太阳不似夏日里头的毒辣,落在了身上还算是暖洋洋的。河边的柳絮飘飞,像是一团团轻盈的飞雪,只是呛人的很。云倾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人,唇边泛起了一丝轻笑,她站起身将东西一收拾,便迈着步子朝顾繁烟走去。
“算完了吗?”顾繁烟懒洋洋的问道。
“没有。”云倾摇摇头。
“那你过来做什么?”顾繁烟眯着眼问。
“繁花似锦,杨柳如烟。”她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
顾繁烟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轻轻一笑,扶着她从那石狮子上头跳了下来。
提着酒壶,倚靠栏杆,顾繁烟从酒楼高阁向下望去,红杏如云霞堆积,而杨柳隐约万树,截雾横烟,絮浮万顷,缭绕歌楼。抿了一口,递给了云倾,却只见她微皱着眉头,怕是不喜欢这酒味。纯阳宫中出来的人,也算是修道人士,难道也跟那些大和尚一般戒酒戒色不成?一挑眉,也没有太在意了。
街上行走的身影,或红或绿或白,时有马车轱辘轱辘的碾过,春风撩起了车帘,露出了几张清秀的带着好奇心的眼眸。想更远处望去,还能够看到河中来来往往的几点小舟。天下人熙熙攘攘,为利而往来呢!转身看向云倾,却见她眸子怔怔的落在了一处,似是看到了什么人一般。“你——”还没来及问,就看见云倾纵身跃下了栏杆,朝着那红影奔去。
秦府里头,秦啸已经寻了一块风水宝地下葬了,这么多的江湖人聚集在一起,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秦荻因为此事彻夜难眠,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下巴上已经长了青色的胡茬。府里头的下人也是兢兢业业的,不敢说什么来触这位少主子的眉头。裴逸跟他走在了一块儿,面上亦是笼罩着许多的忧色。
“我师妹她……”
“此时不必再提。”秦荻打断了裴逸的话语,义正辞严的说道,“家姊亦与我提过顾姑娘,只是在下已经心有所属。况且为人子女,该守孝三年,不因贪图这声色之欲。裴兄你是读书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额——”裴逸的面上划过了几分尴尬之色,又听得秦荻说道,“万花谷派裴兄前来相助,在下万分感谢。这杀人凶手不知还隐匿在了何方,我告假不能长久,若是天策有急召,我还是得赶回去,就靠裴兄帮助我家姊了。”
“这是当然。”裴逸点点头应道。
“公子,公子!”一位下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门外有位姑娘找。”
“嗯?”秦荻微微一愣,不晓得会是哪位姑娘?他倒是没有让人把那位姑娘拒之门外,反而是客客气气的迎了进来。等到见面时候,果然是大吃一惊,握紧了双拳,硬是压住了内心的兴奋,可是终究藏不住那上扬的语调,“洛师姐,你怎么过来了!”这位师姐按理说跟他不是同一个师父,她是曹将军的小弟子,别看她一介女流,巾帼不让须眉,同辈的师兄弟很少有她的对手。
“嗯。”洛清言淡淡的应了一声,“师父让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够帮忙的。”
脚步声传来,一听到动静,顾繁烟就霍地一下起身,快步地走出去,拉开了门,瞧也不瞧上一眼,便大声的呵斥道:“你还知道回来?”
“这,这是……”小二的舌头像是打结一般,瞪大了眼睛望着顾繁烟。
好一阵羞恼,顾繁烟直接抢过了茶水糕点,啪的一声甩上了门。胸腔剧烈的起伏着,背着人,她面上的红意才一点点的扩散。实在是恼人的很,说起来这一切还是要怪云倾,也不知道瞧见了什么,不要命一般跃下了高楼追了上去,那涌动的人群中,自己又该去哪儿寻她的身影。
扬州城的月夜,煞是可人。有的人好梦如旧,有的人则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云倾还没有回来。顾繁烟起身推开窗,泄入了一地的月光。她似乎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难道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么?这么想着,那原本便是怏怏的情绪,变得更加的低沉沮丧。她不会回来了吧?哪里是看见什么人,分明是故意要甩开自己的吧?她那么一个人,如皑皑天山雪,亦如云间孤鹤。
顾繁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她揉着双眼抬起头来,一缕阳光正从格子窗里照射进来。不用看铜镜,也能够知道自己这般憔悴的样子,偏生还失去了打理的心情。那恼人的敲门动静一声重过一声,最后直接用力的拍门了。顾繁烟本来一点儿都不想搭理,最后实在忍不了,噌的一下站起来,这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一直在敲门。
还没等她发声,那劈头盖脑的质问就落了下来。
“师妹,你看你这副憔悴的模样,又是为的什么?这个客栈之前你嫌差,我让你住到了秦府中,你偏要留在这儿!你还真是不待见秦荻?人家秦少爷还瞧不上你呢!师父让你跟我出府,一路上,我纵容着你,可是现在,你听我的,赶紧跟我去秦府!”敲了许久的门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着顾繁烟的样貌,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顾繁烟极其粗俗的甩了一句话,看也不看裴逸那瞠目结舌的神情,啪的一下甩上了门。
“你看你,跟这三教九流的混在了一起,都学了一些什么东西?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他却对又要念叨……”隔着一扇门,裴逸的声音还是不断的传来。顾繁烟懊恼地捂紧了耳朵,听不到他的话语,却又回响起云倾那冷漠的音调。她蹲下了身子,觉得整个人就要被逼疯了,怎么也摆脱不了。
“你有没玩没玩,别动不动就拿着师父压我,不就是去秦府么!”顾繁烟大喊一声,那积压了一夜的情绪爆发开。她粗暴的打开了门,那原本就年久的木门哪里经得起几次三番的折磨,吱呀吱呀的,顶上的粉尘也抖了下来。不止是面庞,顾繁烟的眸子也是被怒火燃的通红,她紧握着双拳,用力的推开了挡在了身前的裴度,像是一个疯子一般,朝着外面冲撞去。裴逸无奈的摇摇头,也追了上去。
客栈里头,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
门口,一个红衣女子四处张望着,顾繁烟一时不慎,撞入了她的怀中。
“洛姑娘,对不起,我师妹她——”裴逸一脸尴尬的开口。
“无妨。”洛清言打断了裴逸的话,扶起了盯着自己发愣的顾繁烟。